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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饒雪漫

我是一个好姑娘

  木子耳   上帝做证,我是一个好姑娘。   我成绩优秀,助人为乐,吃苦耐劳,尊敬长辈。我心甘情愿地过着日复一日的日子,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第二天早上六点按时起床。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看天,那个时候,天总是蒙蒙亮的,就算是夏天,太阳光也只是稍稍有些露头。然后,我会坐在窗前读英语,声音大而甜美。我的妈妈走过来,给我递上一杯浓浓的牛奶。我把牛奶呼啦啦喝掉,继续读我的英语。   

      我的妈妈站在清晨的房间里充满爱怜地看着我。   

      遗憾的是,我是一个有点小小缺点的好姑娘,我的心脏,还有我的左耳。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心脏的手术做过了,很先进的技术,没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疤痕,所以于我可以忽略不计。但我左耳的听力始终不好,你如果站在我的左边跟我说话,我就有可能一点儿也听不见。  
    所以,我读书的时候,总是比别人大声。   

      虽然是这样,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在十七岁以前,我是那样单纯地爱着我自己,就像这个世界上很多好心的人,那样单纯地爱着我。   可是,比较老土的是,我在十七岁的某一天,忽然情窦初开了。我始终想不起那一天的天气,我只是记住了他的脸,在学校的对面,黄昏的街道旁,斜斜靠着栏杆的一个男生,背了洗得发白的大书包。他的脸,是如此的英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吓得我掉过了头去,心莫名其妙地狂跳不停。



[ 本帖最后由 niwota 于 2007-5-20 09:17 编辑 ]
红到刺眼的血,
疼到崩溃的痛,
烙下的印记,
用眼泪冲刷,
撕裂的伤口,
用鲜血祭拜...

可是,比较老土的是,我在十七岁的某一天,忽然情窦初开了。我始终想不起那一天的天气,我只是记住了他的脸,在学校的对面,黄昏的街道旁,斜斜靠着栏杆的一个男生,背了洗得发白的大书包。他的脸,是如此的英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吓得我掉过了头去,心莫名其妙地狂跳不停。

  他叫许弋。

  我一度非常痛恨这个名字,因为后面那个字在电脑上用五笔很难打出来。我练了好多天,才可以顺利地一遍一遍地重复。

  白色的屏幕上,全是这个名字,我用红色,将其打得又大又鲜活。好像他,就站在我的面前。

  在知道许弋后,我的博客才有了一点儿真正的含义。

  我说的是,知道许弋。

  事实就是这样子,我们并不认识,也没有机会认识。我只知道他读高三,快要毕业了,他成绩很好,我还知道的就是,有个读技校的女生正在疯狂地追他。

  我见过那个女生。她的穿着很奇怪。有的时候,我觉得她像一颗植物,特别是她穿着绿裙子站在我们学校门口的那一次,我看到她涂了绿色的眼影,脸上还有一些金色的粉,她拿了一朵黄色的葵花,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

  还有一次,她用油彩在自己白色的衣服上写上了四个大字:我爱许弋。

  很多女生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尖声叫喊。

  她成为我们学校门口的一道风景。

  最关键的是,最后的最后,许弋居然爱上了她。

  他爱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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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有一天放学后走到她面前,他对她说:我们去看看你喂的猫吧。

  女孩呼啦一下跳起来,欢呼着,手臂张开,像个滑翔机一样地跑了一圈,再到许弋的面前停下。她说:帅哥,我终于相信爱情是可以争取的哦!呼呼呼,我幸福得要死掉了呀。

  那个喜欢把自己的眼睛弄得绿绿的女孩,我后来知道,她叫吧啦。

  我终于认识了吧啦,在学校后面的拉面馆。

  我后来想,这其实是我一直都在预谋的一件事。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外面在下雨,店里特别吵。我下了晚自修后觉得很饿,于是我去了拉面馆。她背对着我坐在靠墙的某张桌子上,穿着粉红色薄对襟毛衣,显得很醒目。等我走近后,我发现她叼着555.英国牌子的烟,她吸得好像特别津津有味,有点像有个小妹妹在吃巧克力。店里的小电视机里放着无声的电视剧,在我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电视机。

  我在她对面坐下来。

  然后她瞟了我一眼。

  然后她伸手在我冒着热气的碗里抓了一把香菜扔进自己碗里。然后她吐掉烟蒂一声不吭吃起她的面来。我第一次那么清楚地看到她,她在脑后挽着一个圆圆的髻,瓜子脸,没有一颗痘痘眼睛也特别大。我觉得她很漂亮。是那种越看越漂亮的漂亮,深藏不露吓你一跳。她没有涂绿色的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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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在心里想:难怪许弋……

  “你也是天中的?”她看着我胸前的牌子问。

  “嗯。”我说。

  “哦。”她说,“你认得我?”

  我违心地摇了摇头。

  “你们学校的坏孩子都认得我。”她得意地说,然后又笑,一张脸越发精致。

  那次我们吃完了饭,走出面馆的时候,雨越下越大了,雨水一直顺沿着水泥砌的屋檐往下滴,我们出不去,只好靠着墙。

  我实在忍不住地问她:“你也喜欢吃香菜?”

  “不特别喜欢,但是我就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我有点惊讶地望着她。她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然后笑得两眼弯成很好看的月牙,她说:“呵呵,别人的东西才是好的。小姑娘你会明白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把她的话接下去,只好说:“我不喜欢下雨。”她抬起头看看天,好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不会来了。”接着她站起身,飞快冲到雨里。

  我喊住她:“喂!”

  她回头。

  我从书包里拿出一把伞:“淋了雨会感冒的。”

  “那你呢?”她问我。

  “我家就在旁边,不要紧的。”

  “谢谢你噢。”她接下伞,跑开一段路又突然停下,转过头对我说:“我叫吧啦,下星期六我还会来这。到时候还你伞哦。”

  传说吧啦和许弋分手了,许弋为她打了架,变坏了。

  又一个周六到了,学校不放假,我跟老师请了假,我说我肚子疼。老师很轻易地就相信了我,因为她根本就想不到老实巴叽的我居然也会撒谎。但我确实是撒了谎,我的肚子不疼,我去了拉面馆。

  我刚进拉面馆的时候我就惊呆了,因为我看到吧啦靠一个男生很近地坐着,她的脸几乎要完全地贴近他的,她笑得妩媚而又动人。

  那个男生当然不是许弋,他叫张漾,我认得他。他也是我们学校高三的。

  张漾看到我背着书包进来,好像有点不自在,于是一把推开了吧啦。

  吧啦跟我打招呼,她说:“嗨。”

  我坐下来,轻轻地应:“嗨。”

  张漾很快就付完账,走掉了。吧啦的眼睛一直都跟着他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吧啦走到我面前来,问我说:“你有没有烟,我的烟抽完了。”

  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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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吧啦说,“你是好孩子,你不会抽烟的!但,可是,你为什么要逃学呢?”

  她一面说,一面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的天,她又涂了绿色的眼影。

  “我今天肚子疼。”

  “肚子疼还吃拉面。”她笑起来,“该不会是饿疼的吧?”

  “吧啦。”我看着她绿色的眼影说,“你为什么要跟许弋分手?”

  吧啦看着我,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才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了,你喜欢上许弋那小子了,是不是?”

  我倔强地不说话。

  “你不要谈恋爱。”吧啦说,“你一看就是个乖小孩。”她一面说,一面从椅子后面的包里掏出我的伞对我说:“还给你,好宝宝。”

  我拿着我的伞走的时候,跟吧啦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其实,我和许弋并不认识。”

  “哦?”吧啦又夸张地笑起来。我这才看到她戴的耳环,也是绿色的,像一滴大大的绿色的眼泪,在她的耳朵上晃来晃去。

  那天,我走了老远了,忽然听见吧啦在喊我。她应该是喊了很多声了,我好不容易才听见。我没有走回去,但她接下来的话我听得非常清楚。

  吧啦说:“想知道许弋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吗,下次来我告诉你啊!”

  我决定给许弋写一封信。

  这个愿望好多天像石头一样地压在我的心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没有办法对自己妥协,于是我只好写。

  我的信写得其实非常的简单。我说:要知道,一次失败不算什么,一次错误的选择也不算什么错误。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在关心着你。希望你快乐。

  这当然是一封匿名信,我在邮局寄掉了它,然后,我脚步轻快地回了家。我快要到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又想起了离家不远那个拉面馆。我的脚步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从我家到拉面馆有一条近路,那边正在修房子,路不好走,所以经过的人不多。那天绕到那条四周都是铁丝栅栏的小路时,我发觉前面似乎有动静。

  我的听力不是很好,但我非常的敏感。

  我知道出事了。

  那时天已经快黑了,我走到前面。眼前的事实很快就证实了我的预感是对的,我看出了那个被按在墙上的女生是吧啦。背对我的那个男生很高大,他正在用膝盖不停地踢她,动作又快又狠。吧啦死死咬住他的胳膊,眼神特别可怕。那种仇恨似乎快要像血一样从她的眼里滴出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扯开那个男生。吧啦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滚开!”

  男生是张漾。

  张漾一边后退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压低了声音说:“你试试,不把它弄掉我不会放过你!”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身后的吧啦突然颓唐地从墙上滑下,捂着腹部跪到地上。

  我蹲在吧啦的身边,试图想扶起她,但是我做不到。

  我从她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火光闪烁着照在吧啦肮脏的脸上,她的大眼睛像两颗脏掉的玻璃球。风刮过来,火光颤抖了一下,灭了。我在黑暗里对她说:“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告诉我你家在哪。”

  “你身上有钱吗?”她的声音和语调同平常一样,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

  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七十多块。

  “够了。”吧啦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她说,“回家,我需要洗一个澡。再买一点药。”

  我陪吧啦买了药,又陪她回了家。她和她奶奶住在一起,家里没有别的人。她奶奶正和几个老太婆在打麻将,没有人关心她的回来。

  我们溜进了她的房间。她让我先坐着,然后她去洗澡了。她的书桌上书很少,有很多高档的化妆品。她的床上,全都是漂亮的衣服。我顺手捞起一本书,是一本时尚的杂志,那上面的模特儿,跟吧啦化一样的妆。

  吧啦很快出来了,洗过澡的她和平常非常的不一样,她穿着白色的睡裙,脚步缓慢地走到我的面前。她走近了,缓缓撩起她的衣服,在清冷的月光下,看到她肚子上的红肿和淤青,丑陋着,让人胆战心惊。

  为什么爱情会是这个样子。

  亲爱的许弋,这就是爱情么,为什么我们年轻的爱情都是这样无可拯救。

  亲爱的许弋,我只能在心里这样轻轻呼唤。

  “对了,你叫什么?”吧啦问我。

  “李珥。”我说。

  “耳朵的耳?”

  “差不多吧,加个王字旁。”

  “有这个字?”她好奇地问我。

  我点点头。拿出药来,替她上药。

  随着我棉签的移动,吧啦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然后她低声说:“你知道吗?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我的手开始抖。

  “有了一个小宝宝。”吧啦用手抚摸着肚子说,“你说,我该不该生下他来,也许,她会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我把棉签啪地一下扔到地上。颤声问道:“是谁,许弋,还是张漾?”

  她咯咯地笑了:“你放心,许弋和你一样,是个乖宝宝。”

  “可是,为什么?”

  吧啦把身子倒到床上,把睡衣整理好。用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沉重的语气对我说:“小耳朵,你知道吗?爱一个人,就可以为他做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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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算了”酒吧的时候,是大年初三。

  “算了”就在技校附近,每个周末那里总是挤满各种光怪陆离的男孩子,他们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在冬天裸露着上身打台球,大声讲粗话。面馆的女老板告诉我,在这里,肯定能找到吧啦。

  我去的时候吧啦正在大声地跟人讲笑话。她看到了我,一把把我拉到外面,外面的雪停了,阳光很是晃眼,吧啦用手把额头挡起来,对我说:“说吧,小耳朵,有啥事?”

  “许弋。”我说,“听说他考得很差。”

  “是吗?”吧啦无动于衷。

  “你为什么不帮帮他?”

  “那你为什么不呢?”吧啦说。

  我紧紧地咬着我的嘴唇,说:“我不能够。”

  “如果你爱他,就要告诉他。”吧啦拿出一根烟来,点燃了,看着我。

  “求你。”我说。

  吧啦狠狠地灭掉了烟头,放在地上踩了一踩:“张漾会灭了我。不过这两天他去上海他奶奶家过年去了,这样吧,你去替我把许弋约出来。就好像我跟他是不经意遇到那样子,我麻烦会少一点。”

  我居然打了一个男生的电话。

  他问我:“谁?”

  我靠在公用电话亭上,声音抖抖地说:“你能来‘算了’酒吧吗?”

  “你到底是谁?”

  “我给你写过一封信。”我说,“我在‘算了’等你,等你一个小时。”

  我说完,啪地一下扔了电话。我相信,他会来的,有好奇心的人肯定都会来的。

  我走出电话亭,回到“算了”,听到吧啦站在那个窄窄的木头台子上唱王菲的歌,她唱的是《香奈儿》,我是你的香奈儿你是我的模特儿这首歌还没有唱完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许弋,他好像是跑来的,额头上有汗。他盯着台上的吧啦,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他是如此的憔悴,我是如此的心疼。

  “嗨嗨嗨!”吧啦断了歌声,从台上跳下来,一直跳到我面前,尖着嗓子喊道:“小耳朵,你的帅哥到了哦。”

  说完,吧啦朝着许戈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

  我的脸变得通红又通红。

  许弋走到我们的面前来,在我的对面坐下。他哑着嗓子,当着我的面低声问吧啦:“我只想知道,关于张漾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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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饶了你

  “真的。”吧啦坚决而肯定地说。

  “为什么!”许弋大声地喊起来,全酒吧的人都听见了,一些男孩围了过来。

  “为什么!”许弋继续大声喊,他一把抓住了吧啦的衣领,大力地摇晃着她:“我跟你说,我不会饶了你,我不会饶了你!”

  吧啦肯定被晃得头晕脑涨,但她的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许弋很快被拉开了,在我还没有明白状况的情况下,他已经被他们打到了地上,压住,无数拳头落到他的身上。

  我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尖叫着:“不要,不要!不要!!”我扑过去,吧啦没能拉住我,我疯狂地扑到那群人的中间,想用我的身体护住许弋,一个啤酒瓶准确无误地砸到了我的头上。

  血,红色的血。

  我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吧啦的家里。

  吧啦的臂膀上居然抱着一只猫。好胖的一只猫,拖着长长的一条白色尾巴,安安静静躺在吧啦的怀里。绿色的瞳仁晶亮地闪着,可脸上却是一副吃撑的表情。

  吧啦抱着猫,爱怜地看着我说:“小耳朵,幸好你没事。”

  “许弋呢?”我忽然想起来。

  “他没事。”吧啦说,“你的头上有伤,我替你包扎过了,你回家后应该怎么说?”

  我不吱声。

  “你可以在我家住一阵子。”她说。

  我从她的床上爬过去,去照放在床那边的镜子,看到一个可恶的白色纱布贴在我的头上。我用力地,一把扯掉了它。这个动作让我疼得吡牙裂嘴。吧啦尖声叫:“你要做什么?”

  我对吧啦说:“我要用一下洗手间。”

  吧啦伸出手,指了指方向。

  我忍着疼,在卫生间里用冷水把有血迹的头发清理了一下,然后,用梳子梳好我的头发。我跑到外面,问吧啦:有没有合适的帽子给我戴?

  吧啦有好多好多的帽子,可是我换了差不多有十顶帽子,才找到一顶勉强可以戴的。那是顶红色的小帽子,吧啦说,那是她家小侄女丢在她家的。

  吧啦一直送我出门,送到拉面馆的前面。她跟我说:“小耳朵,你比我还要勇敢,我要向你学习。”

  “那个孩子……”我问她。

  她神秘地拍拍肚子说:“放心,我会生下他来。”

  我捂住嘴。

  “也许真的会有点疼,但是值得。”

  “你妈妈不管你吗?”我问她。

  吧啦歪了一下嘴,说:“管也管不了。”

  “你不要任性。吧啦。”我说,“你这样子,有什么好处呢?”

  吧啦看着我。

  “吧啦,请不要这个样子,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这个样子。”我说完,就转身大步大步地离开了吧啦。

  当我再回头的时候,我看到吧啦,她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到我回头,她把手放到唇边,抛过来一个飞吻,然后,她转身走掉了。

  我带着那顶红色的小帽子稀奇古怪地回到了家。妈妈奇怪地看着我,我一面搓着手一面往我房间走去:“今天真是冷啊,我买了顶帽子,感觉好多啦。”

  那些天,我有个奇怪的念头。

  我忽然很想变坏。

  我闷得非常的慌,我固执地认为,只有变坏了,我才可以得到自由。

  我又在博客上写了一长段不知所云的话,写完以后,我希望有人读它,于是,我把我的博客地址发到了吧啦的信箱里。吧啦很快就给我回了信。她说:小耳朵好像不太快乐咧,要不,你来“算了”听我唱歌吧。

  “不行。”我说,“不过我今天下午会去河边看书的。”

  那天下午,我抱了一本书,坐在河边的木椅子上装模作样地看。吧啦终于来了,她穿了有长长流苏的裙子,背了玫瑰红的小包,拖着夸张的步子走近,用明亮的眼睛瞪着我问:木子耳,你真的,真的想变成个坏姑娘?

  我重重地傻不拉叽地点头。

  吧啦的手啪啦打在我头上。

  “要死啦,”吧啦说,“成天乱想!”

  吧啦却又笑了,她说:“小耳朵,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等我儿子生出来,你给她做小干妈。所以你千万不能变坏,要让我儿子有一个好妈妈,这样他才不会输给别人!”

  “吧啦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把她奋力一扯说,“你跟我走!”

  “走哪里?”

  “去医院!”

  “放开我!”

  “不!”我说,“你必须去医院,必须去!”

  吧啦一把推开我,跌坐在木椅上,带着微笑的神情对我说:“小耳朵,你听好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想谋杀这个孩子,我依然要生下他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除非,我死!”

  我被吧啦的微笑吓住了,过了好半天,我才说:“吧啦,你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吧啦把下巴搁在木椅上,慢悠悠地说:“你不会明白的,就像你永远都成不了一个坏孩子。小耳朵,每个人的命运从生下来那天就注定了,你是一个好姑娘,就只能做一辈子的好姑娘,你明白不明白?”

  寒假里,我没有再出过门。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我在校门口遇到了许戈。他伸出长长的手臂拦住了我的去路。

  有很多的女生在旁边看着我。

  我的脸变得通红又通红。

  许弋说:“谢谢。”

  “不用。”我的声音细得像蚊子。

  “你为什么要帮我,那天打电话的人是不是你?”许弋说。

  我慌乱地抬起头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许戈又问。

  我大力地喘着气,绕过他,飞快地跑进了教室。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要死了,我那一颗做过手术的小小的心脏,已经不负重荷。我糊里糊涂了上了一周的课,周六的时候,许弋来了。开始我没有发现他,因为太困,我在教室里喝一杯速溶咖啡,举起来的时候太急,几滴咖啡滴到红色的毛线围巾上。我坐的座位是靠着窗,在我把视线放平以后,我看见许弋。他居然对我伸出一只手指,勾动了一下。意思是叫我出去。我的心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抽动,下意识地丢下杯子就冲出了教室。

  他不看我,走在我前面,我的脚步一会快一会慢有点像个傻子,我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这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学校老师都去开一个乱七八糟的会议。本来的自习改成了放假,学校里人很少。该死的天又下雪了,黄昏就像是黑夜。他带我穿过操场和实验楼,雪片掉在他短短的头发和宽阔的肩膀上,我的心里起起落落地疼。我只好把头转向一边,然后我喊起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呢?”

  他突然停下来,然后转过身。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踩进厚厚的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们那时是在学校后院的那条走道上。水房巨大的卷帘门闭合着,上面涂了蓝色的油漆。旁边的楼梯口空荡荡的,许弋就在这时候把我拖进那里。我有些惊恐,我们俩大概隔着两米的距离,我靠墙站着,咬着下嘴唇就这样盯着他。他穿着灰色的大衣,肩膀上落着冰晶和雪珠。前额的头发有些湿。哦,许弋,曾经是吧啦的许弋,天使一样的脸蛋。他还是那样帅得没救。

  我难过地蹲下身。看清围巾上的咖啡滴,我伸出袖子把它擦去。

  “我知道你喜欢我。”

  “没有。”

  “那个天天给我写信的人是你?”

  “不是!”

  “看着我。”

  我不敢,我蹲在那里一点一点地发抖。

  他拽起我的左胳膊一把拉起我,我吓得轻声尖叫起来。

  “你别指望我喜欢你。”许弋说。

  “你少装出这副纯情的样子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吧啦是一伙的,你们没玩够是不是,没玩够我继续陪你们玩!”

  从来都没有男生对我这么凶过,我甩不开他,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许弋看着我,他的样子很愤怒,我以为他要打我了。我把眼睛闭起来,却感到他被人猛地一把推开了。我睁开眼睛,看到尤他,尤他血红着眼挡住许弋,粗声粗气地对我说:“你给我回教室去。”

  许弋吃惊地看着他。我一转身走进雪里。地上好多的冰渣,我真怕它们灌进我的旧跑鞋,那样多冷。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的脸上冰冰凉,我把手从衣服下面伸进去在里面的口袋里掏我的纸巾。因为我穿得很厚所以很难掏,可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它掏出来。我就这样保持这个奇怪的姿势大踏步穿过实验楼和操场,往我的教室走去。谁也没有追过来。我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可是我没有回头。

  黄昏的时候,许弋的妈妈,我的姨妈,还有我的妈妈,都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妈妈出来以后,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李珥,你让我失望。

  她揪住我的衣服说:“你说说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跟那些小太妹混在一起,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你不要骂她。”尤他过来给我解围。

  姨妈调转了枪口:“我还要骂你呢,你也是,好好的跟人家打什么架,就要高考了,要是挨了处分,我看你怎么办!”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吧啦,吧啦今天一点儿也没有化妆,她穿了一件很简单的衣服。站在前面,用一种说不清的眼光看着我。

  我们一行人经过她的身旁,我不敢跟她打招呼,就在我恨死我自己的懦弱的时候,吧啦却喊我了,她没有喊我小耳朵,而是说:“李珥,你等一下。”

  所有的人都站住了,警觉地看着她。

  “事情我都知道了。”吧啦说,“我是来替你做证的,证明那些事情都跟你无关!有什么事,都算到我吧啦头上。”

  “你滚一边去!”尤他恶狠狠地说。

  “我就走。”吧啦冷冷地说,“只要李珥没事。”

  “她不会有事的,你离她远点,她什么事都没有!”

  “尤他!”我大声地喊,“你不许这样跟吧啦说话!”

  “为什么!”尤他说,“难道她害你害得还不够惨?”

  “因为吧啦是我的朋友!”我说,“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准你这么说她!绝不允许!”

  尤他气得后退了好几步,妈妈和姨妈都张大了嘴巴。世界静止了,我又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只看到吧啦,看到吧啦裂开嘴笑了。她的脸上焕发出一种炫目的光彩。她看着我,眼睛里的光亮明明白白。

  然后,我听到她轻声说:“小耳朵,我真的没有看错人呐。”

  这一年的春天,阳光好像特别的明媚。柔和的金色从绿色的树叶上流淌下来,花开无声。周一是我最不喜欢的一天,还没有休整好,所有的忙碌又要起头,特没劲。那天,我做完课间操,我独自穿过操场想到小卖部去买速溶咖啡,一个陌生的男生挡住了我的去路。他有些慌张地问我:“你是不是李珥?”

  “是。”我说。

  “请你接一个电话。”他把手从裤袋里掏出来,手里捏着的是一个小灵通。

  “谁的电话?”我说。

  “你接吧。”男生把电话一下子塞到我手里,“打通了,你快接!”

  我有些迟疑地把电话拿到耳边,然后,我就听到了吧啦的喘息声,只是喘息声,但我敢肯定,就是她。

  我失声叫出来:“吧啦!”

  “小耳朵,是你吗?”

  “是我,吧啦。”我的心感到一种强大的莫名的不安,我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真好。找到你了。”吧啦哑着嗓子说,“我一定要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谢谢你把雨伞借给我,谢谢你上一次救了我,谢谢你替我擦药,谢谢你当众承认你是我的朋友,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地谢谢你……”

  吧啦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耳朵又出了问题,就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电话断了,那边传来的是无情的嘟嘟声。

  男生把手伸过来,抢走了小灵通,转身就跑。

  我终于反应过来,跟着就追了上去。我跑不过那个男生,只能眼见着他进了高三(1)的教室。但我毫不迟疑地跟着他跑了过去,上课的预备铃已经响起了,他们班所有的同学都开始蜂涌而进教室,他们的数学老师已经拿着教案站在门口。

  我也站在门口。

  有个多事的女生隔着窗户问我:“你找谁?”

  我不说话,我的眼睛正在满教室地寻找那个男生的时候,一张纸条从里面传了出来,上面写着:吧啦在医院里,她出事了。

  我是一个坏女生,我想,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是这样的。

  他们说我一出生起可恶极了,一直哭了三天三夜,从早到晚,从晚到早,无休无止,好像是以此来表达对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大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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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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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那个黎吧啦

传说中那个黎吧啦(1)
  我当然不记得刚刚出生的时候的那些事,事实上是,我有很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总是擅长忘记。我刚进职校的那一天,学校要我们填一个表,上面有一项就是:特长。我在上面填上两个大大龙飞凤舞的字:忘记。

  那个老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她咬着牙说:难道你不知道“特长”是什么意思吗?我咬着笔杆装出一副白痴的样子来看着她,她摇摇头走开了。

  我把笔从嘴里拿出来,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男生猛地跳到我面前来,他真的很高,挡住了我面前所有的阳光,这让我非常的不爽。他盯着我的脸问我:你就是传说中那个黎吧啦?

  我坐到桌上去,摇着双腿捏着嗓子说:“俺并不知道俺这么有名哩。”

  “我叫黑人。”他昂着头宣布,“从我知道你要到我们学校来读书起我就打算追你了。”

  周末的晚上黑人要挑天中的篮球队队长,这事他们闹腾了好多天了,他们嫉妒天中那些天之骄子们,不干赢人家绝不罢休的样子。才早晨10点,我还睡着黑人就打我的手机,整个枕头震动个不停,我按了扬声器,像举着只喇叭,听他在电话那头很兴奋地叫:“老婆你来看吧,看我怎么把他们扳倒。”

  技校的篮球场地破旧不堪,但是那有一盏白炽灯,有点类似那种手提的马灯,吊在篮框的顶端,风吹过来灯光就一摇一晃,显得很有感觉。但是这里没有人会管你,所以每个假期里,都有好多的孩子来这里打夜球。

  我走到篮球场边缘的地方停住。他们没人注意我。黑人是个光脑袋,他喜欢穿黑颜色的无袖T恤戴洁白的象牙耳圈,肌肉发达,我进校后不久就听说过我校有两个怀孕的女生为了要嫁他而在学校动手的传闻。不过我不介意,因为我绝对不会为他怀上一个孩子,我想想黑人的姨父那天那背时的样子就想笑,上天都帮我,不是吗?

  见我到场,黑人显得有些莫名的兴奋,他很绅士地吻了我的手背,抽风般地说:“谢谢夫人的光临。”

  我真想在他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上一脚。他继续抽风般地对他身后的人说:“照顾好嫂子,去端个凳子来!”我这才看清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黄头发的小孩子,单眼皮,嘴巴耷拉着,稚气未脱的傻样。领命而去,跑的速度之快,仿佛被人追杀。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于是转开了我的脸,就这样,我看到对面有个男生靠着篮球架站着。他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我因此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知道他在嚼着口香糖,腮部一动一动的。

  我站的地方其实离他们并不远。黑人把手上的篮球利落地抛给他,然后他说开始吧。

  他接住,开始运球。左手腾出来把帽子摘掉,帽子飞出,落在我的脚下。

  就在他抬头的一刹那,我看到微弱的白炽灯光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很久以后,我不断回忆起那一个瞬间,回忆起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怎样忽而像盛满了水的容器,又忽而将它们全部倾倒出来,所谓的天翻地覆,大抵如此吧。

  我平时对这种体育比赛最没有兴趣,但是那一天,我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把硬凳子上看完了整场比赛。

  这场比赛的结果是1对3的对决,黑人他们居然输了。最后黑人抹了一把汗,高声说:“TMD老子服了,张漾你有种,天中就数你是个男人。”

  我看到那个被唤作张漾的男生开始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包,背上之后他绕到我的面前。他没有打量我的花裙子和绿眼影——他好像一眼都没有看我,只是弯下腰,把他的帽子捡起来重新反戴在头上,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了。

  如你所料,我跟着张漾走了。出了学校的门,我就索性脱了鞋子。这样他就不会听到我的脚步声了。他在离我150米左右的前方,有点远,不过我还是可以跟得上。我也不知道我的动机,只是特别想知道他去哪,小白杨,多可爱的男孩子。我的心里滋生着一股奇怪的柔软,和着脚底的疼痛,让我精神。

  我左手提着鞋,右手提着宽阔的裙摆,在静谧的夜色里踮着脚尖跟踪着一个从没见过的男生。幸亏他走的路线一直人烟稀少,否则会有多少人盯着我好奇地看呢?我不知道,事实上那一刻,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觉得我就愿意这样追着方向走去。

  事实上,那一天我的跟踪行动并没有取得成功。不过才转绕了几个弯子,我就再也找不到张漾的影子了。我有些泄气地在路边蹲下,穿上鞋子,揉揉我发痛的双足。正思考着接下来该干点什么的时候,有人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我听到一个非常好听的男声在问我:“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转头,看到张漾。

  “嘿!”我跳起来,“原来你在这里!”

  “你是黎吧啦。”他说,“我认得你。”

  “呼!”我得意地抓抓我的卷发说,“是不是因为我很漂亮,所以你记忆深刻?”

  他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在考查我是不是真的漂亮,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表态,而是说,“这条路上有很多碎玻璃,你把鞋子脱了走路会很危险!”

  我真怀疑他脑袋后面是不是长了眼睛。他真的,真的是太帅了,太不一般了,这简直让我身不由已。

  我把一根食指含到嘴里,轻轻地咬了一下,以确定这不是梦境。

  “回家吧,不早了。”他说完,笑了一下,转身大步地走掉了。

  第二次见到张漾,是在拉面馆。

  我最喜欢去立天高中附近的拉面馆,那里的面条很合我的胃口。我刚进去就看到了他,他坐在靠近街边窗口的那个双人位置上。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白色的棉T恤,上面印着一排小娃娃。他们的样子一看就是情侣,但他们却费劲儿地装出一副彼此毫无关系的样子来,我忽然有些想笑,于是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烟盒,用店里的火柴给自己点了一根红双喜。

  我哗地笑了起来。

  “嘿嘿!”我恶作剧地冲他喊,并且伸出了手臂,晃着手中的烟说:“嘿嘿嘿,小白杨,你好。”

  张漾站起身来就走。女生也站起身来跟着他。我发现张漾在柜台的时候付掉了两个人的面条钱,女生乖乖地走在他前面,走出面馆的那一刻,张漾的手轻轻在女生的背上拍了一下,女生回头,他冲她微笑,一脸的宠爱。

  你要相信,那一刻我的心里,真的是一点嫉妒都没有。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嫉妒。如你所料的那样,我把他当作为我定做的礼物,无论别人如何赞叹热爱,他是我的。

  我势在必得。

  传说中那个黎吧啦(2)

  亲爱的小白杨,你是我的。

  我跟老板娘要了纸和笔,趴在桌上飞快地写下我的电话号码,然后,我冲了出去。我看到张漾的背影,他已经快要进入校门了,我飞速地拦住他,把纸条塞到他的手里,他伸手接住了,不露痕迹地走开。

  看来,他是个比我还要狡猾的狐狸。

  张漾的手机短信是在三天后发来的,那时候我正跟黑人在一家网吧玩“仙境”,我的手机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短信的内容是:我在拉面馆。

  我差不多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我对黑人说:“我有事,要走了。”

  我出了网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拉面馆。

  我跑到面馆的门口,就看到张漾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我立即心领神会地跟着他。他走到了面馆一侧的小路,那条路非常难走,两边都在建房子,基本上是无人经过。就这样,我跟着他走了差不多有两百多米远,他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停住了,那里有一堵墙,他靠着那堵墙,点燃了一根烟。

  我走到他面前,我想说点什么,但我发现我对黑人的那一套嘻笑怒骂对他根本用不上。

  他让我变得笨拙。

  于是我就只好站在那里看着他抽烟。

  他把烟盒掏出来,递给我,说:你不来一根吗?

  我接过一根来,却发现身上没带火,于是我含着那根烟,凑到他的面前,他没有迟疑,很配合地替我把烟点着了。我们离得很近,我看到他的眼睛,像天上闪烁不停的星星。我的眼睛里,忽然就有了莫名其妙的潮水。

  他用手掌贴近我冰冷的脸,低声说:“黎吧啦,你很有名。”

  “是吗?”我朝他眨眼睛,“你现在在泡一个有名的妞。你很快也会有名的。”

  他用力地把我搂到怀里,我很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我的心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狂跳起来。张漾把嘴唇贴在我耳朵边上说:“我可以泡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嗯?”

  
红到刺眼的血,
疼到崩溃的痛,
烙下的印记,
用眼泪冲刷,
撕裂的伤口,
用鲜血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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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漾接下来说出的话非常的有条理,估计早在他心中算计了无数次,他说:“第一,你得把你和那个五大三粗的男朋友之前的事处理干净。第二,你去替我泡一个叫许弋的男生,无论用什么手段,你一定要把他弄到手。第三,在完成前两件事之前,我们之间的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没有问题。”我说。

  “你不问为什么吗?”

  “不问。”我说。

  “乖。”他把手臂缩紧,吩咐我说,“你把劬Ρ掌鹄础!?/p>我听话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你的眼影,”他说,“是绿色的?”

  “嗯。”

  “我喜欢。”他说,“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生。”

  “女人。”我睁开眼睛纠正他。

  他很酷地笑了,然后,他吻了我。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我跟很多的男生接过吻,但张漾,他是不一样的。

  张漾是绝对不一样的。用一句非常老土的话来说,如果他是火,那我就是那只不计后果的愚蠢的飞蛾。

  跟张漾分开后的当天晚上,我就去找我表哥。

  黑人的事,只有我表哥才能够摆得平。也许是在游戏室里闷久了,黑人已经打了我无数个电话,可是我根本就不想接,我的脑子里只有张漾,我的嘴里只有香烟的味道,张漾的味道。我的心已经是吹皱的一池春水,再也无法平复。

  为了拥有这一切,我要不惜一切代价。

  我红着眼圈跟表哥说:黑人把我做了。

  他看着我,问我:那你想怎么样?

  我说:让他以后别再缠着我。

  我第二天到学校,黑人见了我果然绕着道走,黑人的那帮小弟也是,见了我犹如老鼠见了猫,躲得飞快。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静。

  当然,也有一点点寂寞。

  我坐在教室的窗台上给张漾发短消息,告诉他黑人已经轻松搞定,问他何时可能开始第二项任务。他没有回我,以至于我上课的时候一直无精打采。

  我从于老太那里出来,就看到黑人的一个小弟。他怕兮兮地跟我说:“黑哥想见见你。”

  “可是我不想见他。”我说。

  “求你了,吧啦姐,你就去见见他吧,不然他会揍我的。”

  “他揍你关我什么事!”

  “打在我身上,还不是疼在你心里么。”小男孩油嘴滑舌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好吧,也许我也应该去见一见黑人,我欠他一个解释。不过我不能吃亏,于是,我约了黑人在“算了”见面。

  晚上八点的时候,黑人如约而来,他穿得莫名的规矩,身上手上都没有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在我面前坐下,我递给他一根烟。

  他的手在发抖,好半天才把烟给点燃,我们一直没说话,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开始流泪,然后,他趴在桌上开始哭,拳头一下一下地捶着桌子,像劣质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为了不让他当众出丑,我奋力地把他拖到酒吧后面的一间小屋子里,他过来抱我,我又奋力地把他推开。

  “吧啦。”他流着泪求我,“你不要离开我,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没有用的。”我冷着脸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一直不碰你,就是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的,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黑人说,“我不能没有你。”

  天,他竟然如此肉麻。

  “黑人。”我走近他,对他说,“忘了吧,忘了我。”

  他血红着眼睛,绝望地看着我。

  传说中那个黎吧啦(3)

  有人过来敲门,我告诉他没事,并示意他走开。黑人把泪抹干,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头来,非常大声地对我说:“黎吧啦,你记住,我不是怕你表哥,我记得你说的征服,我还是会等你再给我机会,我会征服你。”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走掉了。

  这是我和黑人相识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可爱,他的眼泪,他的信心,都说明他是一个汉子,并让我第一次对他心生敬仰。但是,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我喜欢的,是张漾那种的,这是天生注定的,谁也没有法子改变。

  我很安静地等着张漾给我消息。

  终于有一天,他吩咐我上网。

  我到了网上,我们互相加了QQ.他把那个叫许弋的男生的照片发给了我,并告诉我他每天的行踪,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那小子动心。

  我问他:“你怎么谢我?”

  他说:“你想要什么我还不清楚吗,放心吧,有机会,会让你如愿的。”

  我说:“机会是人创造的。”

  他说:“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谈条件,尤其是女生。”

  你瞧,我寻遍千山万水,终于找到一个比我更坏的人,我不为他卖命,还能为谁卖命呢?

  我长这么大,一般都是男生追我,我从来都这有这么处心积虑地追过一个男生,所以说,许弋这小子,也算是挺幸福的。我开始“追”他以后才开始了解他,知道他和张漾一样,都是天中的风云人物,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死对头。但他们也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许弋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我像一朵灾难的云,慢慢地游入了他的生活。一开始我并不是没有愧疚的,但是为了我的小白杨,我别无选择。

  我想了很多的法子去接近许弋,我在他晚自修下课后跟着他一路走,有一次,我居然搞了一辆自行车,紧追着他后面骑。很快,全天中的人都知道有个坏女生吧啦在追他,有一次他拉了一个女生一起走,大约是要告诉我他是名草有主的,但我并不理会他,我依然给他灿烂的微笑,同时轻轻吹一声口哨,耸耸肩膀走到一边不去看他们。

  我在周末去体育馆看他打一个上午的球,一直坐在那,无论天气有多热。他进球的时候我就很大声地喊:“许弋我爱你!”其实我是去看张漾的,我心里真想喊:“小白杨,我爱你。”偶尔小白杨也会在那里打球,但他从不理我,仿佛跟我并不认识,其他一起打球的外校学生听到我的喊声就会一起发出暧昧的笑声,许弋肯定觉得窘迫,他的脸微红,可是他拿我没办法。

  有的时候他在前面走,我就跟着他,突然就在他身后大声地唱起来:“嘿前面的男生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那一次他吓了好大的一跳,快步跑开了,以至于到后来我发现,每次单独走路,他都会神经质地转头,看看左右,看了再看才放心。

  有时候,我就往他的信箱里写信,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包括我家的猫啊阳台上的花啊什么的,但是他从来不回。

  但我心里清楚,他的生活被我打扰得不轻。

  后来他告诉我,我对他而言,就像一株带着辛辣芬芳的植物,开着妖娆的花朵,让他不知进退。他只好不理我。

  但他终究还是抵不住诱惑理我了,在某一个周末放学后,他来到我面前,主动跟我说:“让我们去看看你的那只猫吧!”

  呼呼,我成功了!

  我真想把这个消息快点告诉张漾,但是我没有时间,我带着许弋去了河边,那是我们市里唯一的一条小河,没有风景,但是很安静,我看到一个很乖的女生在河边看书,或许是小说什么的,她看到我们,匆匆地收起书来走掉了。

  我无数次地见过这个女生,她很可爱,粉嘟嘟的,我这一辈子都别想这么可爱。

  许弋问我:你在看什么呢?

  “没。”我收回视线说,“你终于爱上我啦?原来追男生是这么累的。”

  在空旷的小河边,许弋走开一点点,站在离我有5米的地方,背对着我。我也不靠近。

  还有最后一抹晚霞,艳红的光彩涂了半边天。很大的风,我那天出门的时候匆忙。髻梳得一点也不整齐,前面的发梢都贴住了脸。我很大声问他:“你说话呀,怎么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愿呢。”

  “我很漂亮对吧。我知道我很漂亮。”

  “许弋同志,我喜欢你。”

  他握紧拳头,看样子很想找个东西可以捶一下。

  于是我在河边慢慢地蹲了下来,也没有再说话。他也许感到诧异,以为我已经走了呢,所以转过身来,看到我蹲在那里,用手不停地揉眼睛。

  我嘀咕着:“我的眼睛进了沙子。”

  我抬起头对着他:“我的眼睛进了沙子,你来帮我吹一下吧,真的很疼。”

  他没有动。

  我重复着:“真的很疼,好不好,你过来帮我一下。”

  许弋终于跟自己妥协,他走过来蹲下身,想知道我的眼睛到底怎么样了——等他看到我眼睛里狡诘的笑,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我伸出手去,迅速但是轻轻地托住他的脸,吻住了他。这个吻让他惊讶极了但他没有躲开。

  如此美好,让我心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人。

  我骗了他,这个美好的孩子。
红到刺眼的血,
疼到崩溃的痛,
烙下的印记,
用眼泪冲刷,
撕裂的伤口,
用鲜血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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