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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林楚今天送她妈上火车,那个兼职的模特没来,老太太这回是不乐意了。

  “小鱼,你劝劝她,她什么事都不和我们说,只和你说。”老太太上车的时候一直拉着我的手。

  “我知道了,您放心。”要是老太太知道她闺女喜欢女人,估计得气背过去。

  “终于结束了。”林楚把音响开得很大声,这几天憋坏了。

顾大海借走了我的相机,无意间看见了沈浪和那个女孩的照片。“这是怎么回事?”他特地跑来问。

  “哦,没事,我哥的小蜜。”

  “什么?”他都快跳起来了,“但是,那安月怎么办?”

  “哟嗬,挺关心啊?”我揪着他的耳朵,“我告诉你,这事谁也管不了,包括我爸妈在内。”我给顾大海下了最后的通牒。

  近几周回家的时候气氛很不对,不是一般的不对,我想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马上就要爆发了,所以在家里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大海啊,吃菜,吃菜啊。这个芦笋很新鲜的。”我妈给顾大海夹菜。

  “啊,我自己来,自己来,沈浪呢?”吃都堵不上他的嘴。

  “嗯!吃饭!”我使劲踩他一脚。

  “阿姨,我吃完了。”安月红着眼睛去了沈浪那屋,我妈跟去了。

  “吃啊,吃,大海自己夹菜。”我爸怕气氛尴尬赶忙说话。

  “我回来了!”沈浪直接从门外摔了进来,不知道又上哪里喝去了。

  “搭把手,搭把手。”我帮顾大海把沈浪弄回了屋里。

  “嗯,你怎么还……还在?”沈浪指着安月的鼻子。

  “你要疯啊?”我妈给了他一下子。

  “就是要疯!你滚,从我家里出去!”沈浪上去揪着安月。

  “你个不是人的东西!”我爸彻底急了,一脚就把沈浪给踢趴下了。

  奸情就此败露,他们把所有实话全说了,沈浪打算破罐破摔与安月分手,这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在我家炸响。

  沈浪从小就老老实实、兢兢业业地完成家里给的任务,他的人生基本上是由我家老头安排好的。俩老怎么也没想到,兔子也会急,急了还咬人。看来现在的结局是你死我活——娶了安月沈浪跟死没分别,但是不娶安月爹妈就要死要活。

  29.

  陈璐也终于出手了。

  她把杨超和一个富婆堵到了宾馆里面,哭着给我打电话。307,她只告诉我房间号码,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我赶到的时候,杨超坐在床边,低头抽烟,陈璐站在门口,谁也不看谁,就那么耗着。

  “别想了。”其实这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陈璐满脸都是泪痕。她全身跟面条似的,没有骨头,把她弄回家我可是费了好大劲。

  “晚上能不走吗?”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好,我不走。”刚说完,林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问我晚上去不去玩,我告诉她玩不了了,有事。

  一个晚上陈璐都安静极了,我大气都不敢出,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天亮的时候我被关门声惊醒,发现陈璐已经不见了。

  “你们去那边,我和小鱼往这边走。”林楚把大家分成了好几个小组,分头到护城河边、车站和机场去找。

  “陈璐?”我的眼泪已经流了很久了,现在风干在脸上,绷得很紧,跟我的心一样。

  “陈璐!是我,林楚!”林楚的嗓子已经哑了,她站在风中,让风吹起她的衣服。

  最后是阿蒙和李展鹏在火车站找到了陈璐。她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带任何行李。

  “陈璐,我们回去吧?”阿蒙拉起她,和李展鹏一起把她带回了家,然后给我们打电话。

  “她睡着了。”阿蒙正抱着儿子。

  “给我吧。”李展鹏接过孩子带到楼上睡觉去了。

  “我能看看她吗?”杨超一直站在门口,他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阿蒙点起烟,“我一直以为他们会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这种神话已经消失很久了,谁没有想过天长地久。天可以长,地也可以久,但是不是为了任何一个人……”我苦笑。

  “这就是活着,呵呵呵,多他妈的好玩啊。”阿蒙笑起来,几乎背过气去,我陪她笑,直到泪流下来。

  30.

  接下来的日子我百无聊赖,而且开始发现和顾大海之间的种种不和谐。

  他对依兰精油过敏,而依兰精油对我来说就是鸦片,每天非吸不可。这种过敏让他痛苦不堪,打喷嚏,咳嗽,流眼泪,就差口吐白沫了,所以我只能在他不在家的时候点燃依兰精油,振奋神经,在他回家以前打开窗户和风扇。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寡妇,顾大海忙得要命,天天比总理还忙,不是开会就是出差,一点都不怕我出个墙头给他看看。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我要养狗!一条威风的,高大的狗!

  “亲爱的,我想养只狗。”我无比娇媚地给顾大海打电话。

  “这个合同一会儿我看完会签,什么?你养狗啊?对就放那边,我晚上回家给你带回去,不就一只狗嘛,养!我媳妇喜欢就成。那份合同数据有问题!不能那么做!”他一边和我说好,一边大呼小叫他的屁合同。

  “我要那种大的!厉害的!威风的!”我赶紧提出要求。

  “成!把出口的合同给我看看!”

  一个下午我都在梦想着我的大狗,最好是黑背一类的,其实哈士奇也不错,跟狼似的。我还给阿蒙打了电话,告诉她我要养条威猛大狗,约好她明天来我家看。

  “这是什么?!”我拎着顾大海买回来的狗,“我要的是大狗!这是什么?看看!看看这小胳膊!小腿!”我一一捏给他看,这是一只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吉娃娃!

  “不是要最厉害的吗?我在宠物店里可是看见它追着一只金毛咬呢。”顾大海跟我强词夺理。

  “我说要威风的!你成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我拍上他的笔记本电脑。

  “哎,我的合同没存呢,不就是威风吗,我们会!”他把狗放地上,“宝贝!快来,厉害一个!”那倒霉的小家伙立马汪汪地使劲龇牙叫唤。简直就是狗腿子,气死我了。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说的威猛大狗?哈哈哈哈!”阿蒙正捏着吉娃娃乐。

  “给我闭嘴!”我都想掐死她。

  “哈哈哈,太牛逼了,这也是威猛大狗!真的,迷,迷你的,哈哈哈哈。”她还专门给我捎来一个很大很漂亮的狗窝,现在基本成别墅了。

  “不过也够难为顾大海了,上哪给你找只这么秀气的狗。”阿蒙笑够以后跟我装正经。

  “嘿,我早晚爬墙头去,气死他。”我拉着吉娃娃的小爪,本来想早上一起来就去宠物店换了它,但是这小家伙特别会来事,我一睁眼它就在床上看着,大眼睛泪汪汪的,一副小媳妇模样,看得人直心酸。

  “也行了,人家那么忙,知足吧。”阿蒙挠挠头,“你看看老李,除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出现在我面前,其他时候你根本就找不到他,要不是偶尔看见孩子,我都纳闷没事干吗非得找个男人一起生活。”







31.

  安月的父母放弃了自己大学教授的身份,跑来我家里当泼妇了,不,还有泼夫。

  “你可快回来吧,怎么弄啊,都是小浪那个缺德孩子。”我妈抽抽搭搭地给我打电话,在家里需要强硬态度的事全部都由我出面。

  “小鱼回来了?”一进家门我就看见了俩铺盖卷子,敢情打算住这了?

  “哟,难得啊,这么多人。”安月的父母坐在我家沙发上面运气,安月爸没吱声。

  “小鱼回来了啊,呵呵呵。”安月妈的干笑让我发慌。

  “只要沈浪那个陈世美肯承认错误,乖乖地好好过日子,就什么事也没有!”几番劝下来,他们一直不退一步,甚至当着我的面给顾大海脸色看。

  “这么说就不对了吧,您从小看我们长大的,什么人您都清楚,有什么不能好好说?”我一边剥橘子,一边看着他们。

  “就是一直看着长大的!我才没想到,原来你们家的人全不是好东西!”安月妈口出狂言了。

  “那您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不敢说的了。”我把橘子扔到茶几上面,顾大海一直拦着,“你让开!您是一直看着我们长大的,不错,我打小就是浑蛋,您更清楚,现在从我家出去。我们到时候给您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我找人请你们出去!到时候可不保证你们是正正经经地自己走出去的!”

  “小鱼!”顾大海差点把我拽一个跟头。

  “哎哟,没天理啊!”安月妈开始呼天抢地。

  “嚷!使劲嚷!!你让大家都看看大学教授撒泼是什么样子!”现在屋子里简直都乱了套了,顾大海拉着我,我爸妈拉着安月爸妈。

  “都别说了!”沈浪冲了出来,屋里瞬间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晚上到家以后,顾大海一直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你干吗?”

  “你不生气了?”他那脸跟吉娃娃一模一样。

  “嗯?生什么气?”问得我莫名其妙。

  “你今天不是……”

  “嗨!你这傻帽,我那是蒙安家人的。”差点笑死我,原来他一晚上战战兢兢的就为这个。

  “佩佩,过来。”我给那只吉娃娃起名字叫佩佩,全名叫佩露夏,就是那阵子时兴的网络游戏里面的白虎的名字,但是顾大海总是以为我在影射赵培,不过在我说是为了怕他寂寞以后,就无语了。本来就是,佩佩,我都让他在家里叫前女友的小名了,还想干吗?

  佩佩乖极了,特会拍马屁,还聪明,这会儿已经学会握手了。“看吧,我挑的狗,多聪明。”他抱着佩佩。

  “去,少夸自己,我要的是大狗!这算什么?跟个耗子似的。”我戳他的脑门。

  32.

  为了那个倒霉的采访,我又去了几次赵培的公司,每次都和魏子路不期而遇。他现在已经是那家公司的经理了,也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他的才华我一直都承认,这回也总算是遇见伯乐了。

  记得那年暑假,他高兴地告诉我他找到工作了,随后,一种不安总是环绕在我的心头。

  “我们总经理”慢慢成了魏子路的口头禅。当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就心知坏菜了,有情敌出来了!其实我早就知道赵培这个人了,我哥说她敢作敢为,几年时间就把一家小小的门面搞成了大公司,这几年还准备上市。

  再然后,发展的速度超过了我的想象,赵培深深地吸引着魏子路……

  “对不起,小鱼。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是你太耀眼了,一直生活在你光环下,我无所适从,甚至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但是她真真正正地欣赏我,而不是怕我做不好就阻止我去做。”

“小姐,到了。”司机打断了我的回想,林楚已经站在门口迎接我了。

  “怎么了?找我那么急?”林楚也不知道要干吗,说这事就我能帮忙。

  “我要拍新的片子,但是需要好几十个青花瓷器,不要真的,假的就成,回头我还。”她给我拿了罐饮料。

  “靠,就为这个你急着呼我来?”我掏出电话打给赵三。“对,假青花,大的……算了,你都拉来吧。”林楚在一旁无比欢欣地看着我,“有的是地方,都给我拉来,嗯嗯,送到……”

  “鱼啊,我怎么那么爱你呢。”林楚都开心死了,“走,我带你吃好的去!”

  “哎!那不是陈璐吗?”到了餐厅门口,我们看见一个女的正在和人拉拉扯扯。

  “杨超?”林楚的眼神比我好,看出男的是杨超。

  “过去吗?”

  “别,让他们自己说吧。”林楚拉着我进了餐厅。

我们开始吃饭的时候玻璃窗外面突然聚集了许多人,指指点点地往上面看。

  “上面有什么?”窗户是关死的,不然我就伸脑袋出去看了。

  “不知道,嗬!警察来了。”林楚也跟着看。

  “外面怎么了?”我拉着一个服务员问。

  “好像有人要跳楼……”

  “坏了!”我和林楚面面相觑,一齐站起来往外面跑。

  “小姐!还没付账呢?”商业场所就是这样,哪怕是天崩地裂了钱还是要付的。林楚从兜里抽出400元扔桌子上面,尽管我们的菜还没上齐,但是现在谁也没心情吃了。

  我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事:陈璐站在顶层的护栏外,杨超就跪在不远处,她现在就是浴火的凤凰,正在蜕变,非生则死。

陈璐最终还是跳下去了,但被警察救了。陈璐像只孤傲的凤凰一样,在伤痛中重生。

  因为跳楼妨碍了公共安全,陈璐被警察批评教育。

  她老家也来人了,他们没有去怪杨超出轨,反而一再责备陈璐,说她一个女人怎么可以那么大气性,人家杨超不是道歉了吗?我当时特别想问问他们村里是不是还让纳妾呢,但让顾大海拉走了,这是什么世道!

  与此同时,安月也升级了,天天去沈浪的公司,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妈天天找我哭,问题是,谁敢和个怨妇去耍浑蛋?虽然我耍惯了,但是这事全赖沈浪那个倒霉玩意,不喜欢人家你为什么占人家便宜?!

  沈浪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手机关机,不给家里打电话,他窝囊了这么多年也终于勇敢一回了,我想这次他是用光了下半辈子的勇气了,不成功便成“人”——安月的人。

  “你说沈浪能跑哪里去?”顾大海晚上不睡觉,抱着佩佩问。

  “嗯?安月不是找你去了吧?”安月现在到处拉壮丁。

  “她找我干吗。我就好奇,真没想到沈浪还有勇气跑。”

  “呵呵,我这亲属都不知道,你能知道?我看她就快找我闹了。”

现在我真是佩服自己的乌鸦嘴,安月果然来了,一脸的悲壮,她打算跟我们家玩命。“你哥去哪了?”

  “不知道啊,我现在都结婚了,很少回家。”我觉得她现在就是祥林嫂,只不过我哥还没死。

  她开始哭道:“为什么你也骗我?”

  “好了,你应该最知道我的脾气,现在眼泪不值钱,再何况这样有意思吗?”我带她到附近的咖啡馆。

  “也许你觉得没意思,但是我不能离开沈浪。”她要了杯果汁。

  “他有什么好?窝囊,磨叽,迂腐……”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他。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发过誓,一定要嫁给他。”安月其实很漂亮,一双丹凤眼十分有神,还长着瓜子脸,不像我的瓜子脸,是南瓜子。

  “不小了,梦该醒了,再不醒就是梦游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想笑。

  “不可能!”她的脸变得十分狰狞。






33.

  “真是莫名其妙。”我告诉阿蒙安月的种种表现。

  “哼,看着吧,她就该说她怀孕了。”阿蒙正抱着儿子晃。

  “宝贝,吃饭没有?”我拉着她大胖儿子的手,真是肥,全是肉,还喜欢笑,一逗就乐,开心着呢。

  “吃完了,一会儿李展鹏来接走。”阿蒙自己捏着肩膀。

  我挤眉弄眼地看着她:“哟?和好了?”

  “呸!我美得他,这几天公司事情多,没时间管他。”她现在计划就把儿子当宠物养。

  “陈璐怎么样了?”最近我家的事闹得要命,都没怎么去医院看陈璐。

  “精神还不错,但是就是不让杨超进病房,一进去就使劲叫,声音大着呢。”阿蒙又点起烟。

  “嘿嘿嘿,你儿子还在呢。”我忙扇着阿蒙吐出来的烟。

  “小兰,抱楼上去吧。”她没有掐灭的意思,指使保姆把儿子给抱走了,“我都怀疑陈璐现在精神方面有问题了,看不见杨超时好人一样,看见杨超就跟疯子没区别。你说,我就不明白了,为个男的,至于吗?”

  “没办法,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没男人不过就寂寞点。她没了杨超,天就塌了,前几天采访个心理学专家,回头我带她看看。”我接过阿蒙递来的烟。

  “唉,这就叫想不开,安月也是,你看着吧,有得闹腾的。”

  “那不要我的命吗?不行,我得找沈浪去。”估计他自己躲回老家了,我有预感,他就在那里。

  34.

  林楚把赵三的瓷器全买下来了,而且还没问过我。

  “你花了多少钱啊?”当我知道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问林楚价格。

  “不到10万。”她说得满不在乎。

  “靠,这王八蛋!就那点破东西。”我气不打一处来。

  “赵三秃!你干吗呐?杀熟儿呢?”

  “哟,鱼妹妹来了,你那点钱我给备着呢,刚要打电话。”他正享受他女朋友的按摩,听说这个女人原来是在浴池给别人按摩的。

  “滚!连我姐们都坑!你那点破东西值什么钱?超过5万我磕死,去,把钱都给我拿来,不然让你明天就关张!”我坐在院子里面的长椅上面,刚刚跑得累死了。

  “别急啊,别急。回头我都把钱退回去。”他赶紧坐起来。

  “拿钱说话。”我顺手拿起小几上的蒲扇,这个季节用蒲扇最凉快,不过这东西北京城没有卖,也就近郊的大集市上面有。

  “给!”半个小时以后我风风火火地跑到林楚那里,把钱摔桌子上,她都惊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找我要人来了。”

  “要什么人?”我躺在沙发上面喝着啤酒。

  “林楚,你的花洒老不出水。”沈浪光着膀子从楼梯上下来,一边走一边擦头发。

  “苍天啊!这是唱的哪一出?”我揉揉眼睛,“林楚!你又喜欢男的了我没意见,但是沈浪不合适。”

  “放屁,我要这玩意干吗?”林楚气急败坏地指着沈浪,“把衣服穿上,让我女朋友看见成什么了!流氓!”

  “够能耐啊,躲这儿了。”晚上我叫了顾大海,四个人一起在林楚那里涮羊肉,他还带上了佩佩。

  “这狗不错啊,这就是你和阿蒙说的威猛大狗?”林楚一把就把佩佩提溜起来。

  “你问他,好好给我问问,认得什么叫威猛不?”我指着顾大海。

  “我以为你回乡下去了,差点找你去。”想起来就庆幸,我真的差点下乡找了。

  “本来是打算去的,但是正好碰见林楚。”我哥看了我一眼就开始吃。

  “那天我正好在沈浪公司底下拍东西。”林楚最近在拍一些很OL的东西,流窜于各个写字楼,沈浪那天正打算跑路,于是被林楚捡了回来。

  沈浪吃完了才问:“家里怎么样了?”

  “热闹着呢,天天鸡飞狗跳的。”我抱着佩佩,它今天晚上可高兴了,和林楚玩了半天。

  “她爸妈来闹了吧?”

  “嗯,我给糊弄走了。”我喝着可乐,这玩意正好反映了沈浪的生活,可乐!

  “谢谢啊。”他耷拉着脑袋。

  “切,真恶心,不就是耍浑蛋吗,那是我强项。”我给了他一巴掌,真腻歪。

  35.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的眼皮突然使劲地跳。

  “左眼右眼?”顾大海问。

  “右边。”我捂着眼睛,从洗完澡以后就开始跳。

  “那完了,左眼财,右眼灾,啊!不对,不对,右眼财,左眼灾。”

  我使劲掐他的大腿根,掐得他直叫唤。“谁叫你乌鸦嘴!该!”真是的,什么不好说什么。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沈浪在半夜打来电话,他说安月给他发了个信息,说自己怀孕了。

  “怎么了?”顾大海揉着眼睛问。

  “全叫阿蒙那乌鸦嘴给说对了。”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不是那么倒霉吧?”

  “跟我走,找他们去。”我马上起床穿衣服,这事可是郁闷了。

  半夜三更,我们又回到了林楚的厂房,里面灯火通明。

  “现在怎么办?”沈浪已经慌了手脚。

  “能怎么办?你早干吗去了?”我气急败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顾大海出主意:“说什么也没用了,你最好想清楚了和她说个明白。”

  “我说了,她就不干!”估计沈浪连死的心都有了。

  “算了,收拾东西,你先跑路吧。”我们正在议论着呢,门突然咣的一声开了,安月和我爸妈,还有她家里人,全冲了进来。

  “小鱼!”沈浪看着我。

  “天地良心,不是我!”我看着顾大海。

  “也不是我,我发誓。”顾大海发誓道。接下来所有人看着林楚。

  “我疯了啊!生儿子没屁眼的人干的!”林楚大义灭亲,开始诅咒自己后代了。

  “都别猜了,是我一直跟着你们的车来的。”安月站在门口,恶狠狠的,眼睛直放光。

  安月这回是铁了心要拉郎配,不到手誓不罢休,沈浪是死定了,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能耐。起初我想提出去医院再看看,万一弄错了呢?但最后没敢提,这时候谁先说话谁就是最大的阶级敌人,所以只能看着。

  “医院会不会出错了?我们每次都做好准备了。”沈浪现在已经不怕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了,什么都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个陈世美!便宜占尽了,还这么说?”安月爸上去就给沈浪一个大嘴巴。

  “干吗?干吗?有话说话,怎么着?打架啊?我陪你玩玩?”一个按捺不住我又蹿了起来,虽然我平时没少欺负沈浪,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眼睁睁地让别人欺负他吧。

  “那你想怎么样?”我哥抽了一包烟以后,熬不住了。

  “不怎么样,结婚,我们重新来,好好过日子。”安月死死地盯着沈浪。

  “哼哼,都这样了,结婚能好吗?”我的话招来一堆白眼,顾大海还掐了我一把。

  良久的沉默以后,沈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准备结婚。我就知道,这事不成功便成“人”,这回他真的成了安月的人了,不过想想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只能这样解决了,是祸是福听天由命吧。







36.

  “嘿嘿!干吗呢?干吗呢?”阿蒙抱着儿子来参观沈浪的悲惨婚礼,李展鹏刚刚把儿子还给她。

  “管得着吗?去,自己先把婚离好了再兴奋。”林楚在一旁帮腔,“噢,对了,阿蒙把你大白儿子给我用用吧?下午我拍点东西。”

  “抱走,抱走,现在就抱走。”阿蒙把孩子塞给林楚,“省得我一会儿找老李打架不方便。”

  安月出来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怜的沈浪则一脸贫下中农样。大家都纷纷恭喜新人,尽管心怀鬼胎,有为沈浪惋惜的,有说安月较真的。两家人照相的时候和和气气,一旦放下相机便水火不相容,就差短兵相接了。

  “哇!”阿蒙的儿子不知怎的不干了,哭得吓坏了林楚。

  “大哥,不哭了行吗?你看,你看。”她拿纸巾逗,“兄弟,给个面子,不哭了啊?”

  “不能这么逗!”我妈赶紧接过来,抱着拍。

  “这孩子可真好看。”安月妈也加入进来。因为别人的儿子,两家人之间的气氛竟缓和了不少。

“请下注!”我把一沓纸牌收起来,由他们下注。

  “200万的房子!”阿蒙一下子就甩出本房产证,够下本的。

  “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李展鹏不甘示弱,两人势均力敌。

  他俩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上出了新花样,和赌博一样,看赌本,谁胜谁负,全凭天意。正好林楚这有张麻将桌,全自动的,豪华着呢。

  “嘿!你大爷的,李展鹏!那公司当初是我的嫁妆!”阿蒙一把抢走了授权文件,“那是我的财产!”还顺手推了他一跟头。

  “呸!狗放屁都比你的强!这公司是我一点一点给弄起来的!你管过什么了?”

  “那装修是我他妈的弄的!”

  我一口气跑到楼上去,倒在林楚的大沙发上面,“你那屋里没什么贵重物品吧?”

  “这不全转移出来了。”林楚指着一桌子的东西。

  “那朕就放心了,一会儿咱们外面用膳去。”我狞笑着捏捏林楚的脸。

“你这个泼妇!”

  “谢谢啊!难得你夸我,不然我一直以为你那嘴是喷粪使的呢!”

  “你那嘴是吃屎用的!”

  “别把你爱干的事安到我身上,你除了会胡搅蛮缠还会什么呀?”

  我们都吃完饭回来了,两人还在楼上对骂呢,没完没了。“算了,算了,先吃饭,吃完了接着打,肚子里面没食不是也没力气吗。”我拉开他们,林楚把打包的菜倒出来。

  “哎,林楚,你这有蒜吗?”阿蒙吃了口饭。

  “干吗?”

  “我多吃点!一会儿熏死那傻逼去!”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展鹏。

  “小鱼!给我买瓶臭豆腐去,我看谁牛逼!”李展鹏掏出钱包拍到桌子上。

  “你自个儿就是块臭豆腐,还用得着让小鱼去买?”阿蒙拿起骨头砍在他的脑袋上。

  “你干吗呀?”李展鹏夹起个鱼头扔过去。







1.

  顾大海家的水管爆了,要维修。他没跟我打招呼就把他妈接到家里住了,回家后,我吓了一跳。阿蒙那会儿老跟我念叨,婆婆是怎么个恶法,害我紧张得要命,还好顾大海他妈其实没什么事。

  “媳妇,就三四天的事,过几天就走了。”顾大海跪床上假模假式地跟我发誓。

  “嘿,你是不是真的当我是浑蛋泼妇啊?”我坐在床上。

  “向毛主席保证没有,我媳妇多好呀!”他给我捏肩膀。

  “少给我拍马屁!不过先说好了,等你妈一走,你别想我能跟你妈在的时候一样,对你毕恭毕敬,那是表演给你妈看的。”

  “是,是!等她走了,我们过我们的。”

  我容易吗?做足了全套,早上六点就起来买早点,我还从没给自己家里买过呢,然后开始打扫卫生,婆婆几次想插手全让我拦住了,这要是让她干了,等顾大海回家不定怎么跟他说我懒呢。

  “小鱼啊,我们家能娶了你真是福气。”老太太心里那个美啊。

  “呵呵,没事,我就是不太会做饭,这点最委屈他了。”我心里说,你当我是安月那个童养媳吗?什么都干了这世上还能有钟点工?下岗的不得全喝西北风去了。

  “哎呀,哎呀,福气,福气呀。”老太太下楼遛狗去了。

  2.

  好久没回家了,听我爹说沈浪足足瘦了好几圈,可想他过得悲惨。“我哥这是干吗了?”我啃着黄瓜问我爹。

  “别说了,天天打,我都烦死了。”

  “嫂子。”我看着安月回来了,她看上去很正常。

  “哦,小鱼回来了,一会儿想吃什么?”她笑了笑。

  “随便啊,什么都成。”

  “小鱼给你哥打电话,叫他回来。”饭桌上面安月一直不高兴,吓得我们谁也不敢动筷子。

  “哦。”我去阳台打电话,要不是沈浪欠她的,我早急了。“你干吗呢?想饿死我啊?”有气没地方撒,我只有对沈浪恶声恶气。

  “堵车,其实我现在就能看见咱们家,今天怎么回来了?”他嗓子有点哑。

  “找饭吃,顾大海今天有饭局。”

  “你还是学着自己做饭吧,咱们家,哼,没什么可回的了,不说了,能走了。”他挂了。

  十五分钟以后沈浪终于回来了:“怎么还不吃?说了别等我了,这个时间老是堵车。”

  “哦!吃饭喽!”我欢呼着跑去盛饭。

  “小鱼,快吃吧。”安月说了句不咸不淡的话,自己回屋里去了。

  “小鱼!”我爹瞪我。

  “干吗?吃饭都不让吃啊,那以后不回来了,饿死我得了。”我成心说得大声,再不教训一下,安月太不像话了。

  我回家的时候顾大海还没回来,不知道哪里浪去了,佩佩自己站在窝里眼泪汪汪的。

  “怎么啦?饿不饿?”我抱起它。

  “我……”顾大海一下子推开门,倒在地上,“回来了。”

  “你干吗去了?”他跟个死猪似的,扛都扛不动。

  “媳妇!你怎么晃悠啊?”他睁着小眼睛看我。

  “那是你晃!”

  想想今天就觉得特别冤,等得饭都凉了,顾大海又喝高了,死活不起来,气死了,我抱着佩佩自己回房睡觉了。

  躺在床上我睡不着,看看表三点了,突然想起顾大海还在客厅地板上,那天我喝高了,估计他搬起来也挺费劲。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瞅着快三点半了,我拿了床被子出去。

  “嗯,媳妇!媳妇!快点吃菜,一会儿他们全给抢了!”他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叫我快夹菜。

“唉,我怎么睡这?”顾大海早上十点了才爬起来。

  “你真坑人,拿我当民工使。”我蹲边上看着他,“还妄想我这个娇弱女子把你拽到床上去。”

  他眨巴着眼睛好像在思考。

  “所以啊,我只能让你睡这里,看看,多好的被子,都给你了,我还要重新洗。”






3.

  陈璐准备去香港旅游,她是应该去玩玩了,我们一起送她到机场。

  “路上慢点,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我一个兄弟在那边。”林楚交给她一个电话号码。

  “成啦,我又不是送死去,不就自己旅回游吗。”陈璐开心着呢,“我这回是明白了。以前太亏了,哪儿都不敢去,就一门子心思攒钱结婚,现在全明白了: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嘿,嘿,怎么着这还站着俩爷们呢,怎么全成猪了?”李展鹏抱着儿子站后面。

  “就是的!我的人怎么能是猪。”我笑。

  “那是!人家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李展鹏,你说你一野猪跟着瞎起什么哄啊?”阿蒙那眼睛翻得快上天了。

  “吕小蒙,您当初怎么连猪都嫁啊?怕当老处女啊?”李展鹏大喊大叫。

  “嘿!你大爷的!我怎么就想扇死你呢?”阿蒙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干吗呀,干吗呀?玩什么命啊,这么多人呢,你们儿子还在呢。”顾大海拉开李展鹏。

  “那是我的儿子!”两人异口同声地号叫,喷了顾大海一脸唾沫。

  “哈哈哈哈!谢谢啊,这场离别演出真精彩,最好等我回来啊,还看下场表演呢。”陈璐在欢笑中慢慢走进了候机室。

  “你们要去哪?”阿蒙的车送去检修了,李展鹏没开车,我和顾大海得送他们。

  “哪离婚快去哪。”李展鹏还在郁闷刚才的事。

  “对,没错!你说是不是丧偶就什么都不用办了啊?”阿蒙冲上来扒着我的椅背。

  “没错!赶紧把她推下去,我直接丧偶,还省事了!”李展鹏看着阿蒙,嗤之以鼻。

  “我死也是死你后头!你早晚得癌,还得的是最难受那种。”阿蒙回手打他脑袋上。

  “动什么手啊!动什么手啊!还把自己当青春期的少女呐?您脸上那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李展鹏抓着阿蒙的手让她不能动。

  “行了啊,你们儿子看着呢。”抱在我怀里的大胖儿子已经睡着了,看来他十分习惯在吵闹中睡觉。

  “呸!老娘不稀罕答理你。”阿蒙啐了一口,坐好了。

  “我的天呐,你们也过得挺开心的,离什么婚啊?多好呀。”顾大海从后视镜看着这对冤家。

  “呸!”他俩对视了一眼又都互相啐一口。阿蒙让我们在下个路口出去:“真恶心,我要回家。”

  “凭什么呀?再往前就是我家了,什么意思啊,不让我回家是吧?”

  “人说话狗干吗搭茬?”

  “行啦,行啦!说,儿子谁带着?谁带就先送谁。”我的头都叫他们吵大了。

  “出去!出去!先出去!我也是有病,跟个中年妇女争什么呀?”李展鹏蔫了。

  “Byebye!”阿蒙下车的时候还故意踩着李展鹏的脚下去。

  “嗬!她今天穿的是铁掌吧?跟驴似的。”李展鹏给踩得够呛。

  “呵呵呵呵,她没穿新买的鞋你就知足吧,能把你踩个窟窿,就这么细。”我给他看我的小手指头。

  “她怎么不买根筷子支着自己啊?”李展鹏一脸的怒气。

  送走了阿蒙,李展鹏非要和我们吃饭。

  “我真瞎了眼,找了个泼妇。”

  “行了啊,你们当初浓情蜜意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是泼妇?”我看着菜单。

  “所以说是瞎眼了。有红烧猪蹄吗?”李展鹏问。

  “吃那么油的胆固醇高。”顾大海最近刚刚查出来胆固醇偏高,改吃素。

  “吃!就吃!我告诉你们谁也别拦着,在家就吃不痛快,我看现在谁管我!”

  “你不知道,就这吕小蒙,明明知道我喜欢吃猪蹄,让我戒了!”李展鹏喝光了自己的啤酒又要了一瓶,看来他在闹离婚期间没少喝,已经摆脱“一瓶倒”的名号了。

  “为什么啊?”顾大海吐着鱼骨头问。

  “为什么?她说猪蹄子恶心,脏!告诉我说一天到晚踩在泥里面,还说没准猪有脚气!什么逻辑?”他说话的声音还挺大,餐厅里的人都看他。

  “哦,对了!还有这个!”旁边桌子上了盘红烧大肠,我们一起顺着李展鹏的手指往那边看。

  “小鱼知道,我是最喜欢吃了,她还非不让吃,你知道她说什么?”他看看我,“说那就是个粪兜子!”

  他一句话就让旁边那桌上的兄弟恶心了:“你丫说什么呢?”

  “说你了?”李展鹏喝了点小酒开始闹腾。

“赵叔叔?是我,小鱼……”都是那个该死的李展鹏,我们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害我还得找人捞他。

  “李展鹏,你出来。”警察去叫他的时候,他正和打架的那人侃得来劲呢。

  “回去吧,以后别那么冲,回头真打伤打死了有你受的。”警察又说了两句,才让我们接走他。

  “哎!小鱼,能再麻烦你个事不?”李展鹏一点也不着急走。

  “干吗呀?我还得给您老买身新衣服啊?”我们混的时候有这个规矩,出了牢门就得换衣服,不然晦气。

  “不是,我想你把那哥们也捞出来。”

  “哥们?什么哥们?”我都叫他说蒙了。

  “就那个和我关一起的。”

  4.

  我去采访一位著名妇科大夫的时候看见了安月母女俩,安月妈正在数落她。“嫂子,不舒服啊?”我的出现让她妈变了脸色。

  “没事,没事,我就是定期检查。”安月躲躲闪闪的。

  “哦,我认识一个著名的大夫,叫她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我们查完了。”安月慌慌张张地拉着她妈离开了。

  下午没事的时候阿蒙叫我跟她做脸去。“难道她真的是假怀孕?”

  “嗯,绝对的。”阿蒙敷上了面膜,全糊上了,除了嘴。

  “你那会儿什么样?”

  “别提了,都吐死我了。她吐吗?”她歪向我这边。

  “没见着,这就是假的?”

  “也不见得,也有不吐的。”听了这回答,我都想打她,但是又怕脸上面膜掉了。这事回头得跟我妈好好说说。

  “妈呀,安月在你旁边吗?”我打电话给我妈。

  “没啊,干吗?”

  “哦,没事,我就问问,你怀我们的时候吐不吐?”要是告诉我妈我怀疑安月怀孕是假的,准招顿骂。

  “你哥还好,就你闹腾,怎么啦?”我妈立马兴奋了。

  “没事,我就打听打听。”

  隔了几天,太忙,我就把这事给忘了,也没回家,一直忙着赶稿子,直到顾大海欢天喜地地来找我。“媳妇!”他站在报社门口叫,还抱着一大把玫瑰。

  “去,多难听。”那花不错,很香。

  “哎,媳妇,咱们今天上医院呗。”他那脸兴奋得直发光。

  “干吗?你有病了?”我发现他今天出奇的不正常。

  “什么话,都有感觉了,你不查查?”他挤眉弄眼的跟流氓似的。

  “说什么呢?啥感觉?”

  “嘿,还跟我逗。”他戳我脑门。

  “我逗什么了?你吃错了吧?”

  “咱妈打电话了,说你自己告诉她怀孕了。”

  “呸!放屁!”我说他干吗抽上风了。

  “就这么点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掉头吃牛排去了。

  “真郁闷,我白高兴了,你就不会直说啊?”他一直在扒拉自己面前的菜。

  “废话,怎么说?妈!安月应该是假怀孕!看我妈不杀了我。”

  “那咱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他满脸期待。

  “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看看阿蒙那两口子,你就没点觉悟?”最近他天天异想天开。

  “情况不是不一样吗?我们不是一直挺好的。”

  “哼!阿蒙他们当初惺惺相惜得跟502似的,掰开都掉层皮,现在怎么样?”我吃着冰激凌。

  晚上洗完澡,我看见顾大海一直抱着佩佩。“干吗?哥俩谈心呐?”我跳到沙发上。

  “什么哥俩,我们佩佩是小姑娘。”他白我一眼。

  “哟,哟,小姑娘,那我换个说法。勾引小姑娘呢?”

  “讨厌!”他拍我脑袋一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其实孩子我不是没想过,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我靠着沙发背看着他。

  “真的?”他跟打了鸡血似的。






5.

  沈浪晕倒在办公室了,大夫说是累的。

  “你玩什么命啊?”我刚刚到医院接了安月的班,她从一开始就陪着。我妈关心孙子,叫我去顶,倒是不知道关心我了。

  “我这不是怕回家吗。”他瘦得下巴都尖了。

  “唉,看你可怜,我就告诉你个怀疑吧……怀疑啊,不见得对。”我帮他坐起来。

  “算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就想离婚。”

  “这可和你离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怀疑安月是假怀孕。”

  “真的?”他兴奋了。

  “怀疑啊,不过八九不离十,你不觉得她怀得蹊跷吗?”

  “小鱼,咱们家你最机灵了,帮我想想怎么拆穿她。”沈浪的手握得我紧紧的。

  “这可不是好玩的事,玩好了,你就解脱了;玩不好,咱俩就等死吧。”

  “咦?你怎么不进去啊?”顾大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啊,我正要推门。”安月一直站门口。

  事情闹大了,安月那天是听到我们的话了,她一定会找机会陷害我,所以我干脆待在家里,不回娘家了。

  “你是不是神经过敏啊?”林楚来给我送酒会的请柬,除了她们搞艺术的,商业人士也全齐了,我和顾大海,我哥和安月,阿蒙和李展鹏,赵培和魏子路,整个一场冤家大聚会。

陈璐回来了,她这趟没少买东西,什么化妆品、燕窝、衣服,弄了一堆。“给,你的,新款香水。”她递给林楚一瓶香水。

  “谢谢谢谢谢谢。”林楚跟太监受赏似的接过来。

  “小鱼,阿蒙,你们的,咱仨一样,全套的。”她给我们一人一大包,鼓鼓囊囊的。

  “谢谢,宝贝,你没事吧?”阿蒙都傻了。要说这么花钱,我和她绝对干得出来,放陈璐身上打死她我都不信。

  “没事啊,我好着呢。哦,对了,一会儿你们不用送我,他来接我。”陈璐现在整个的鸟枪换炮,全身的名牌,就连水晶甲都是,以前她也就批发市场买点来臭美。

  “这是……”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跟一个老头走了,上了一辆豪华的车。

  6.

  那天我们齐齐出现在酒会上面,记者都忙疯了,全来拍照。尽管所有人都各怀心事,但是当着大家的面还都装作若无其事,真是让我感叹。

  “告诉你啊,别乱跑,跟着我。”我一直站在顾大海身边,不去任何地方,主要是防备着安月。

  “没那么严重吧?这么多人呢。”顾大海对我的小心翼翼不屑一顾。

  安月一直在看我,不过好在我防备得比较全面,目前什么事也没有,我对她笑笑。

  “你干吗呢?”林楚从后面踢了我一脚。

  “观察敌情,一边去。”眼前一晃安月没了。

  “严重啊,你快魔障了。”她一边和人家打招呼,一边说。

  “反正不是我疯,就是她疯,也怪我嘴欠,没事干吗在医院说那事。”顾大海说和人谈点事,走开了,我紧紧拉着林楚。

  “呀!”那边一声惊叫,安月顺利地扑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赵培慌里慌张地去扶安月。

  “安全上垒!”我拉林楚往那边走,“不过有人要倒霉了。”

  “阴险啊,阴险啊。”林楚一脸义愤填膺。

  赵培吓坏了,安月被送到医院,安月妈早就在那里等候,看那个熟练劲我就知道,一定早就和医生串通好了。

  “接下来怨妇开始哭了。”阿蒙挽着我。

  “哇!我的孩子呀!”里面就跟有剧本似的开始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赵培一脸梨花带雨,任谁看见都心疼。

  “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我推了她一把,魏子路扶住她。

  “滚!我叫你走!”我指着魏子路的鼻子,把他逼到门口,“赶紧给我走,没你们的事。”

  “小鱼!你也太狠了吧?”安月妈拉着我。

  “抱歉啊,老太太,这次,你算计上的可不是我。所有人都看见不是我撞的。”我的镇定让老太太慌了手脚,“再说了,您太不会演戏了,这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全在抢救室门口呢。”

  “你……我……”她哆嗦了。

  “不过,要是现在喊出来,我怕你就露馅了。”我其实已经把老太太逼死了,就差一步的时候,安月爸及时赶到,顾大海忙不迭就把我拉走了。正好,我也不想插手这事。

  7.

  杨超现在已经疯癫了,他和陈璐的角色调换了过来,天天追着陈璐还要死要活。

  “我告诉你啊,叫她来,不然我死给你们看!”杨超现在骑在林楚厂房的二楼栏杆上。她住的地方是个厂房,高有十六米,光那个栏杆就将近十米。

  “靠,这是怎么回事?”林楚刚刚慌里慌张地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到。

  “你可来了,他要在我这自杀!”林楚都快急哭了。

  “叫陈璐来,不然我死给你们看!”杨超的鞋啪的一声掉下来,吓我一跳。

  “叫!叫!我马上打电话。”我冲出去打电话。

“璐啊,是我,是我,你快来,来林楚这,有急事!”我打算先把她诓过来再说。

  “不用说了,杨超寻死是吧?让他跳去吧,林楚那里最高才十六米,死不了。”她说得极平淡,根本不在乎。

  “啊?不是,你来看看。”我蹲地上。

  “不去,我正做SPA呢,别吵我。”她挂上了电话。

  “我之前打过了,她不来,这可怎么办?我这是工作室,死了人我还怎么干活?”林楚跟我一起蹲着。

  “什么事?非要我来。”阿蒙来了。

  “那边……自己看!”林楚指指上面。

  “杨超!你干吗呢?”阿蒙用力一仰头差点坐地上。

  “叫陈璐来!不然死给你们看!”杨超再次喊话。

“喂,璐啊!喂?喂?”阿蒙郁闷地挂上电话跟我们蹲在一起。

  “该叫谁了?”我问。

  “等着。”阿蒙按下一个号码,“喂?李展鹏?你给老娘过来!”

  “靠!可千万别死这。”林楚马上跪地上拜上了。

  “放心,死不了,撑死了溅一地血,还得排除他大脑袋冲下。”我干脆坐地上。

  “你喝水吗?”阿蒙靠在墙上仰脖看着杨超。他跟骑大马似的一直往外面看。

  “李展鹏堵车了是吧?”林楚跪累了,也就坐下了。

  “顾大海一会儿也过来,刚刚发的信息。”我晃晃手机。

  两个小时以后天全黑了,我们五个人躺在地上,都累坏了。“她不来我就不下来!”杨超已经趴在栏杆上面了,气都不足了,看来他比我们累。

  “怎么,还没玩够呢?”陈璐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来了,踩在地上噔噔响,那动静跟来救命的救护车似的,听得我们都爬起来了。

  “祖宗啊,您可急死我们了。”林楚都快给她作揖了。

  “行了啊,闹什么啊,下来,先吃饭!”陈璐就是能耐,一招手,杨超嘟囔着就下来了。自己翻下来的,然后在地上躺半天才站起来,都成罗圈腿了。

  “切!”我们所有人一起做手势鄙视他。

  在饭馆里面大家都忙着吃东西,唯独陈璐自己点上根烟,进口良烟,听说抽起来是甜的。“你们吃完了就散了吧,杨超留下,我有事情说。”她对我们点点头。

  “你说不会出事吧?”林楚站饭馆门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还是把你那厂房锁结实了吧,回头万一他再找你死去,别叫我们。”我上车之前这么对她说。

  “去医院看看你嫂子?”顾大海问我。

  “不去!回家,佩佩还饿着呢。”

  “安月妈那天说你什么了?”

  “没什么,她妈以为是我推的安月。”我调整了下座椅。

  “她是成心的!不然,不然干吗那么问你?”顾大海突然停车。

  “怎么着?真聪明啊,心疼美好的初恋了?”我斜着眼睛看他。

  “怎么这么说话,赵培怎么也是被冤枉的。”他点上烟。

  “呼……”我吹灭了他的打火机,“你想熏死我?”

  “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安月死都不会承认,除非你有证据。”我心里这叫一个别扭。

  “证据!那天谁也没看见啊。”他揉揉脑袋。

  “傻帽!酒店里面有监控吧?”真是佩服顾大海的智商了。

  “对啊!媳妇,你太聪明了!”顾大海乐了,抱着我使劲地亲。

  事实证明,真是坏人长命,好人短命。监控居然没有拍到那天的事,只是拍到了安月倒下了,赵培的身子正好挡住镜头,顾大海也无奈了,只得作罢。






8.

  “喂,你那事怎么着了?”我打电话给陈璐。

  “出来说吧。”她报出一家五星级大酒店的名字。

  “这边!这边!”陈璐正和一个老头坐在一块。

  “这是……”我在犹豫是叫他大哥还是大爷。

  “这是我老公,阿黄。”陈璐一点也不掩饰。

  “哦,阿……黄……”这是什么名字!我家以前的大花猫叫阿黄,身上一道道的,跟小老虎似的。

  “嗨!偶是阿黄啦。”老头一嘴的鸟语,害我都差点走音。

  “老公啊,你先取车去,我和小姐妹说个话。”陈璐拉着老头的胳膊晃来晃去。

  “噢,好的,那你们说,你们说,偶门口等你哈。”

  “你什么时候找了个老头?”我问陈璐。

  “什么老头?那是老公。”陈璐掏出个粉底补妆,迪奥的新品。

  “杨超怎么着了?”

  “还能怎么着?散了,要么他有100万,要么我有100万,否则,永不相见。”她拉拉自己的刘海。

  “100万?他上哪儿弄去?”陈璐实在是狮子大开口。

  “所以啊,散了。”她看看外面,“不说了,老头带我去逛街呢。”她拎上坤包风情万种地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那个下午我呆呆地坐在酒店的咖啡厅,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啊……

  9.

  林楚前几天一直在温泉区拍照,弄回来一堆温泉票,于是我们四人就一起出发洗温泉,不带家属,这种活动让我很怀念。

  “真不错,林楚,你下回多找点这样的机会。”陈璐虽然富裕了,不过依然喜欢贪小便宜,我想她是改不了了。

  “哎,小鱼。”我坐在外面喝饮料,林楚出来了,“你认识个著名的妇产科大夫是不是?”她擦着头发。

  “对啊,不舒服啊?”泡久了有点渴,我一个劲地灌水。

  “我想人工受孕。”她简直是语出惊人。

  “咳咳咳!”

  “小鱼?我靠,饮料从鼻子里面流出来了。”林楚使劲拍着我的背。

  “你疯了吧?”

  林楚说她想要个孩子,一个只属于她的孩子。“我正常得很。”林楚看着我,“这是梦想,在旧社会怕是一辈子也实现不了的梦想,我想要个孩子,只跟我亲近,叫我妈,从不嘲笑同性恋……”

  “我只能帮你问问,你会承受很多的事情的。”

  “现在承受的还不多吗?”她苦笑着。

  “我帮你,这家医院不行,就再找。”我觉得不能拒绝林楚的要求,这不过分。

  10.

  “小鱼看见陈哥拍的吗?给你拍得特别漂亮。”薇薇一上班就拉着我去看那天酒会的带子。

  “等等!倒回去。”在机房看片子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从陈哥的带子里面很明显能看出是安月自己慢慢倒在地上的,而赵培碰都没有碰到她。

  “怎么了?小鱼?”陈哥以为带子出毛病。

  “陈哥,带子给我复制一份!”

  拿着带子我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顾大海,直到下班的时候在报社门口遇见安月。“我想跟你谈谈。”她有点来者不善。

  “去哪儿?”

  安月把车开到了一条幽静的道上。“这边有家咖啡馆,特别好,以前我和你哥老来。”她的表情很轻松。

  “要说什么?”我们点了杯咖啡,安月一声不吭,慢慢地搅拌着眼前的咖啡。

  “小鱼,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姑娘。”

  “哼,那是沈浪傻,不然怎么显得我聪明。”

  “实话说了吧,我想,你知道那天不是赵培推的我。”她向后靠在椅背上。

  “还有呢?”我放下手里的勺子。

  “我没有怀孕,是骗沈浪的。”

  “纸包不住火。”我喝了口咖啡。

  “但是我帮你报仇了,赵培这个黑锅是背定了。”她的眼睛发着光。

  “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是没关系。但是,你最好保持沉默,你说吧,想要赵培怎么样?我可以让她痛不欲生。”

  “不怎么样,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骗我家里人是没好下场的,况且,你想害的,是我吧?”原来她想交换条件。

  “在我的字典里面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朋友。”

  “那很遗憾了,我们是敌人。明天一早你作假的光盘会出现在沈浪的办公桌上。”

  “你说什么?”安月突然站起来,猛地夺走了我的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我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这里面吗?”我冷笑着夺回包,走了出去。

  “喂?顾大海,我找到了能证明赵培没有推安月的光盘。”我开始打电话叫他来接我。

  “真的?媳妇,你太好了。”他很激动。

  “滚,别给我拍马屁,那带子我放在……”吱的一声,我听见旁边传来了汽车的刹车声,很刺耳。

  我有一种飞翔在半空中的感觉,全身轻飘飘的。我感觉安月就在我身边,那么近又那么远,这是怎么了,顾大海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耳朵里面全是他叫我媳妇的声音,然后是我哥,还有佩佩、阿蒙、林楚、陈璐……

  11.

  身边很乱,我听见有人不停地在说什么。“大夫,怎么样?”是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是谁。

  “没事了,手术很顺利。”

  “小鱼?小鱼?”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大家都在我的周围,我妈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不是……没死吗……”我想伸手帮她擦眼泪,但是够不到。

  “就你爱胡说!”林楚、阿蒙和陈璐一起冲上来抱着我。

  “干吗呀……你们想勒死我……”

  “媳妇,媳妇……你可醒了!”一个男的突然冲上来,玩命地抱着我。

  “放开!放手!你是谁?”我使劲挣开。

  “啊?!”他擦擦眼睛,“媳妇,是我啊,顾大海。”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但是撞到了头部,所以失去了部分的记忆。

  “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那个叫做顾大海的男人一直拉着我。

  “我不认识你。”我抽回了手。

  “那是你老公啊,小鱼,你全忘记了?”林楚蹿过来。

  “滚你的!就是我跟魏子路掰了,也不至于随便找个人就结婚吧。”我给她一脚。

  “你还就是随便找了个人结婚!”阿蒙扳过我的脑袋。

  我坐在家里翻看相册,里面全是我和这个顾大海的照片,婚纱照。

  他们都说顾大海是我丈夫,但是我记得所有人,就是想不起他和车祸的过程。沈浪说当初是我们非要结婚的,还先斩后奏,偷偷跑去领了结婚证。

  “妈,我想带小鱼回家,也许回家她就想起来了。”那个叫顾大海的人一直在哭,眼泪哗哗的。

  “我知道,但是,这得问小鱼,我们不敢拿主意。”我妈很为难。这倒是没错,谁也不能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打小就这样。

  “想开点,现在小鱼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医生说等脑子里的淤血吸收了,也就想起来了。”沈浪拍着他,大家都还挺熟,就我与他不熟。

  “小鱼,吃苹果吗?”安月,哦,不,嫂子,听说我哥和她已经结婚了,真得恭喜她如愿以偿,“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一直瞪着我。

  “想得起来,就知道谁撞的我了,早晚揪出来弄死他!”撞我的人肇事逃逸了,当时还没别人,我又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咚的一声,苹果掉在地上了。

  “小鱼。”顾大海来了。

  “那我先出去了。”安月捡起苹果走了。

  “呃,我知道你现在不记得我,但是,我们真的结了婚,我发誓!小鱼,我们回家好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觉得很亲切,很亲切。

  “嗯,成!”

  他带我来到我们的家,我的东西全在里面,包括所有的水晶、书、化妆品。

  “这是我的家,东西都是我的!”我话一出口,顾大海激动得立马哭上了。

  “别哭,我能去别处看看吗?”我跟他妈似的擦着他的眼泪。他不出声,就是哭。

  “唔!”一只耗子大小的小吉娃娃出现在我的面前。

  “还记得它叫什么吗?”顾大海问我。

  “佩佩?”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这个名字。

  “对,是佩佩,我们家的佩佩。”他抱起狗放我怀里。

  “你等等啊,就吃饭了。”顾大海去做饭了,我在屋里逛来逛去,这里的确是我的家,真的,都太熟悉了,甚至能闭着眼睛走。

  “佩佩,你说我该留这里吗?”吉娃娃很乖,聪明,也懂事。

  “汪!”它一直舔着我的手。

  “你答应得倒是快。”

  “媳妇,不,小鱼,吃饭了。”顾大海叫我。

  “这都是你做的?”桌子上面全是我爱吃的菜。

  “嗯,吃这个,你爱吃的。”

  晚上的时候,我睡卧室,顾大海睡客厅的沙发。

  “媳妇!媳妇!快跑!有车!”顾大海的梦话在夜里听得格外清楚。这个人对我简直太好了,还要魏子路那个王八蛋做什么?想到这,我跑去推醒顾大海。

  “怎,怎么了?”他擦擦嘴坐起来。

  “我们有结婚证,是不是?”我蹲着问。

  结婚证不是假的,上面的我笑得很开心。

  “好吧,顾大海,虽然不记得了,但是你对我好,比魏子路那个王八蛋强百倍。”他想说话被我制止了,“所以,我想,失忆以前,我一定是喜欢你的,不过不肯定那是爱,所以你得给我时间想,也许能想起来,也许想不起来。我不管了,总之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和你白头偕老。”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很快乐,顾大海总是陪着我,无时无刻地呵护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在我逛街走不动的时候背着我,新鞋要是磨疼了我的脚,他公然在公园里帮我揉。虽然还是想不起他来,但是我很开心,发自内心的。有的时候,我甚至都已经忘记魏子路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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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爱情,我们的婚姻

15.

  我叫上阿蒙还有陈璐一起去试婚纱,同去的还有我未来的小姑子,顾大海的妹妹顾小溪,人还凑合,挺合得来的,让我们如此惺惺相惜的原因都是一个女人,是的,我们都讨厌那个叫赵培的老女人。

  折腾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我们四人去“必胜客”吃饭。四个人总共干掉了两张Pizza,还有一堆的自助沙拉。之所以说“一堆”,主要是陈璐太厉害,简直就是一只大号的蝗虫。

  老远我就看着这大姐跟老佛爷似的气定神闲地迈着碎步,一步一摇,那个身姿,估计要搁清代的时候慈禧就没戏了,旁边还有俩保驾护航的,小溪和阿蒙一人拿一个盘子,怕东西掉了,那沙拉更显壮观,足足十厘米高,摇摇晃晃的,别人看到都躲着走,生怕被砸着。

  “靠,你们不是吧?”大概“长途跋涉”了十五分钟,那盘沙拉终于飘到了我的面前。

  说陈璐有能耐可不是盖的。沙拉碗里面满满地装着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外面的一圈黄瓜片加大了碗的尺寸,黄瓜的上面是码得跟城墙似的哈密瓜,这就又形成了一个碗状的东西,里面码的全是水果,最后用豆子来溜缝,再用蛋黄酱当腻子糊上。

  “看吧,得这么吃,要不就亏死了。”陈璐得意地擦着手。

  “姐姐真厉害!”小溪的嘴最甜了,还不时朝我眨着眼睛。要不是二楼窗户是关死的,不然我第一个跳下去,太丢人了!店里的服务员都郁闷了。

  “什么?李展鹏!你还是人吗?孩子不跟我跟谁啊?你倒是想喂呢,有那个奶吗?”本来吃得好好的,阿蒙接到李展鹏的电话就急了,非要找他当面理论去,抄起包就跑了。

  “拜拜!”我们一脸兴奋地看着阿蒙远去,等她下楼了我们马上趴到窗户上面看,只见阿蒙气势汹汹地拉开车门,咣的使劲拍上,一个油门车就弹出去了,门口停车收费的在后面追,突然车窗开了,一张百元大钞飞了出来。

  “哎呀,早知道我跟她换呀,我有零钱。”陈璐后面的话叫我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16.

  吃完大家各自回家,不过陈璐很快又追上我,“去后海玩吗?”她问。

  “怎么?你还真心里不痛快啊?”我挽着她的胳膊。

  “这你都知道?”

  “废话,我是谁啊。”我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在一个慢摇酒吧坐下,里面烟雾弥漫,空气里面都透着股暧昧的气味。

  “怎么了你?”我示意她碰杯。

  “嗨,还不是那可恶的杨超。”她使劲和我碰了碰。

  杨超是陈璐的男朋友,两人好了三年,也打了三年,为什么鸡毛蒜皮都打,但基本上全是为了钱,每回打得要死要活的,但是没一会儿就又好了。我们都习惯了。

  “说吧,这回又是什么?”我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嗑爆米花。

  “我怀疑他有新的蜜了。”陈璐的脸突然靠了过来。

  “靠,你开玩笑吧?”这事我是绝对不信的。就他杨超那副老实样子能急死你,三脚踢不出个屁,每天除了看书就没别的了,和女的一说话就脸红,看见流氓就害怕,简直一无是处。不过我曾经问过陈璐干吗找他,陈璐当时就一个回答:“老实。”

  “真的,他最近鬼鬼祟祟的,老是偷偷地看手机。”对我的嘲笑她有点怒。

  “这不快到你生日了吗,没准偷着买礼物呢。”我赶紧拣点好的猜测告诉她。

  “真的?”陈璐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嘿,那不是你哥吗?”她发现了新大陆。

  “苍天啊,我没瞎吧?”我发现沈浪最近能耐了,现在正抱着一个姑娘呢。

  “咱过去吗?”陈璐问的时候我正忙着找数码相机,“你干吗呢?”她用手摸摸我的额头。

  “去!我有用!”我扒开她的手,对好焦距,开闪光灯,对着这对野鸳鸯拍了个遍。

  17.

  “小鱼回来了啊。”回家的时候我爸妈还没睡。

  “啊,小月姐也在啊?”我站在门口脱鞋,看见沙发上的人就打了个招呼。

  她叫安月,我未来的嫂子,沈浪的女朋友,打小就是和我哥一起长大的,穿开裆裤的交情。先是暗恋沈浪多年,后在两家父母的帮助下达成心愿,不过我总觉得她跟旧时的童养媳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和我哥年纪差距不大。

  现在我有点可怜她,如果她看见我相机里面的照片,当时就得气背过去。

  早上起床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一下门口,安月的鞋还在,看来又睡在我家了,估计现在正在厨房做早点呢。她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天天住我家,俨然就是个儿媳妇了,小的时候我还纳闷呢,干吗老往我家跑,自己家没床啊?不过我现在算是完全明白了。

  “早,小鱼。”我哥正对着镜子系领带呢。

  “嗯,你昨天晚上哪儿玩去了?小月姐姐可等你半天了。”我靠在门上对他笑,笑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看见了,一头一脸都是。

  “我,我,我昨天,昨天,天,陪客户。”他开始结巴了。

  “哦!客户啊,不过我不大喜欢那家的慢摇气氛,一点都不刺激。”我转身刷牙去了。






18.

  下班以后我去找林楚,知名的摄影师,我姐们,住址老是变来变去的,所以得亲自把婚礼的请柬给她送去。

  “嗨!”林楚正好忙着拍一套时装片,“小鱼,你等等我啊。”

  她长得十分中性,说实在点就是跟个爷们似的,无非多个胸脯,其他的方面和爷们没区别。

  以前军训的时候,她被人误认过。

  那天去上厕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看见蹲着的林楚,马上就跑出去了。林楚冷笑一声,继续蹲着,都习惯了。没一会儿那女孩又回来了,一边走一边嘀咕:“没错,是女厕所啊……”然后找个离林楚最远的坑蹲下了。这样的例子在林楚的身上简直是数不胜数,多得都麻木了,但是我们也不在乎,照样在她面前脱衣服洗澡,四仰八叉地睡觉。

坐我对面的是她的新女朋友。对,没错,你没有听错,是女朋友。林楚是个拉拉,也就是女同性恋者,打上大学的时候她就公开自己的性取向了,不过在拉拉界里面她也是个花心大少,光圈里的女朋友就有三个。

  “怎么有空找我?”林楚忙活了三个小时以后结束了工作,她把手搭在我的腰上。

  “给。我怕你又搬家,回头不好找你。”我掏出请柬,同时往旁边推推她的手,她那小女朋友脸都耷拉下来了。我眼看着那女孩一扭一扭地走了,然后才拉着林楚一起去吃饭。

  19.

  “真的,干吗我就这么命苦?”林楚喝了点小酒就抓住我的衣服不放,“我也想结婚啊!我为什么不能结婚,凭什么就得偷偷摸摸的?啊?”我拍着她,这一句接一句的,噎得我都说不出话来。

  “有笔吗?”安静了半个小时以后她问我。

  “有。”我又多递给她一个本子。她一喝高了就有题字的习惯,我差点忘记说了,还每回题的一样:男女都平等了,女同志凭啥不让结婚。

  不让题她就在人家饭馆的桌子上、墙上写,要不就写你身上,反正就是得写,为了不给社会和人民添麻烦,我们和她吃饭时随身都会带笔带本子,最起码也有张纸。

  因为林楚喝得不分东南西北了,我只能叫我大哥来接,顺便把林楚送回去。

  “小鱼,你觉得安月和我在一起合适吗?”沈浪回家的路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什么意思?”我迷迷糊糊地差点睡着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呃,那天你是不是看见我了?”沈浪一直不敢直视我,“能帮我保密吗?”他停下车看我。

  “我可什么都没说。”我看着车窗外面。

  回到家刚洗完澡,阿蒙就打电话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啦?你说,先别哭!”我独自跑到阳台,还是听不清,“这么着吧,你来我家,知道地址吗?”

  “知,知道。”就听见这句话了,其他都没听清。

  “那好,你过来,我在家里等你。”

  阿蒙进门就抱着我哭,活活哭了半个小时。“他,今天,说什么都答应,明天去民政局离婚……”她抽抽搭搭地就说了这么几句。

  “又不是第一次去了,怕什么?”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去民政局了。

  最早那次是刚结婚那会儿。他们叫上了我,陈璐,林楚还有魏子路。当我们到了民政局的时候他们正坐在长椅上。

  “真离啊?”我坐在阿蒙旁边。

  “嗯。”阿蒙耷拉着脑袋。

  “你不是开玩笑吧?”陈璐拉着她的手。

  “怎么着啊,哥们?”林楚搭着李展鹏的肩膀。

  “嗨,谁知道。”李展鹏一直在抽烟。

  “嘿,最后一次机会了,咱俩再侃侃呗?”阿蒙踢了李展鹏一脚。

  “聊什么啊?”李展鹏看着她。

  “还记得咱们怎么勾搭上的吗?”阿蒙提起了往事。

  其实他们的姻缘挺传奇的,从打劫开始,到最后的水乳交融。

  那是高二的时候,我英勇地不顾家长反对,毅然决然和阿蒙一起混。我们不是打架就是逃学。就在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我们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非要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去打劫:我放风,阿蒙去劫。街上当时没什么人,更别提什么学生了。不过就在我们打算放弃的时候,老天把李展鹏送到了我们面前。

  “上吗?”我看着弱不禁风的李展鹏一步三晃地走向小胡同。我们学校门口是个三岔路口,放学了大家就各自拣方便的路回家,其中一条很是隐蔽,是广大学生情侣的私会之所,而倒霉的李展鹏正选中了这条。

  “晚上想吃‘肯德基’吗?”阿蒙丢下烟。

  “废话!”

  “那走吧。”她站起身跟着往胡同去。

“有钱吗?”阿蒙上去就拍了他一巴掌。

  “没……”李展鹏脸白得跟鬼似的,话没说完就倒下了。

  “靠,小鱼,小鱼!”她发疯似的蹿出来,拉着我就跑。

  “怎么着?大款啊?”我以为她是钱抢多了吓的,“你拍的?”我看见李展鹏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不,不是!”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自己倒那儿的!”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跑吧。”当时我的脑子里面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不行,死了怎么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咱们把他抬老师那里去吧。”阿蒙语出惊人。

  我和阿蒙被迫扛着李展鹏往学校走。这孩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了,沉得要命,差点压死我,不过因祸得福的是,学校没有批评我们逃学,反而给了我们平生的第一张奖状,上面写着“见义勇为好少年”。

  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当时李展鹏就是因为身体不适才获批早退回家的,不然他不可能被我和阿蒙发现,不过,谁也没敢告诉家长和学校,我们是因为想劫钱才碰见他的。

  李展鹏的父母请我们吃了顿饭,而后顺理成章,这两人成功地搞到一起,连阿蒙的成绩都开始有了起色,唯一愤愤不平的是我,自此失了个玩伴不说,还被逼着看书、学习。

是的,这是段传奇,不过我不明白阿蒙干吗在离婚的时候说这个事。

  “老皇历了,你提它干吗?”李展鹏的眼圈有点红。

  “没有。”阿蒙看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我在想,当初不管你,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紧接着,李展鹏脆弱而敏感的神经受不了了,一开始自己哭,到后面就抱着阿蒙哭。

  两个小时以后我们从民政局出来,去了附近的大饭店,阿蒙一路上紧紧地挽着李展鹏,那副眉眼,简直像刚领证的。

  “28号,28!咦?人呐?”就剩下民政局里面的工作人员在里面狂喊。

  再后来诸如此类的闹剧,我们又参观了好几回,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玩真的。








20.

  第二天我只得陪阿蒙去离婚,因为大家对这种戏码看得实在腻歪了,只有我是忠实观众,女主角给逼出来的。

  “看来还没到,等会儿吧。”我和阿蒙坐在那排坐了好几回的椅子上。一共五个座位连在一起的那种,可以坐两对离婚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多出一个座位,给二奶坐的?

  不过那天李展鹏放了我们大鸽子,整整等到中午民政局关门,他都没出现。其实这都在我预料之中,李展鹏根本不想离婚。

  “干杯!”阿蒙一扫刚才那副寡妇样,High得要命,一边咒骂着老公,一边甩开腮帮子啃羊蝎子(注:指炖羊脊骨),蹭得一手的油。

  “咱能不吃得这么难看吗?”要不是在饭馆子里面我想她都快脱鞋了。

  “我乐意,该死的李展鹏,涮我。”她发狠地啃了口肉,用油腻的手捏起啤酒瓶子。

  “快吃吧!过几天我的婚礼,你最好不要跟李展鹏提离婚的事,我忌讳!”

  “嗯嗯嗯,知道啦。”她抱着骨头嘬得啧啧响。

  21.

  “给我记住了啊,女方介绍人是魏子路,男方是赵培。”我指着婚庆公司的串词,明天就是婚礼了。

  “非要他们讲话是吗?”司仪好像觉得让他们说话会抢了自己的风头。

  “你给我叫他们上台,能待十分钟的,给你加钱!”我把他叫到角落里告诉他。

  “真的?”他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小鱼,你准备好了吗?”沈浪又开始无事生非,打乱我的情绪。

  “好了,你没见我很兴奋吗?”我盯着他。

  “这是一辈子的事,我希望你……”

  “得了,得了!”我挥手打断他的话,“不就一张纸吗?你嫉妒我找到好归宿是不是?”早晚把他那点事全抖搂出来!

  “小鱼,早点睡吧,明天还忙呢。”我妈给我端了杯薰衣草茶就出去了。

  “唉,睡什么睡。”我现在脑子里面全是满的,无数的事在转。我爬到楼顶上面,躺在地上看着天。那里有好多的星星,月亮也很大,但是上面有张魏子路的脸,他妈的!我翻身起来满地找石头,恶狠狠地对着那张脸扔上去。

  “哎呀!”另一个声音吓得我一哆嗦。

  “谁?”我赶紧捡了块更大的石头握在手里。

  “我!”沈浪捂着脑袋跑了出来。他晚上看到我爬上楼顶,白痴地以为我压力太大准备自杀,结果被我用石头丢中了额头。

  “小鱼!小鱼!快醒醒。”我哥进来拉我。昨天晚上我把沈浪轰走了以后,居然自己在天台睡着了,直到四点的时候冻醒了才回来。

  “滚蛋!睡觉呢!”我拿起枕头砍他。

  “婚礼!你的婚礼!”他在躲的时候还不忘喊,让我一下子清醒。

“各位来宾,我高兴地为大家宣布,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沈鱼小姐和顾大海先生结婚了!”司仪用的不知道是什么破话筒,声音太大了,震得我脑袋直嗡嗡。

  我看见阿蒙了,和李展鹏坐在一起,两人没说话,暗自在桌子底下较劲,用脚踢来踢去的,桌边垂下来的布直晃悠。然后是林楚,她现在一脸的嫉妒,咬紧了嘴唇。陈璐和杨超在嘀咕着什么,好像也在规划他们自己的婚礼。

  终于等到魏子路和赵培上台了。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没关系,看着他们的嘴脸就够了,那尴尬的表情叫我十分痛快。

  “回头记住给司仪加钱。”我拉拉旁边的顾大海。

  “嗯,你怎么了?手这么烫?”他奇怪地看着我。他的脸都变形了,跟哈哈镜似的。本来我想笑,但是突然眼前一黑,蒙蒙眬眬地听见不知道谁在喊“叫救护车”,谁敢给老娘的婚礼捣乱?我正结婚呢,叫什么救护车!







22.

  “你太牛逼了,结婚结到了医院。”陈璐看着我,阿蒙正在削水果。

  我现在脑袋疼得要命,他们说我是病毒性感冒。“魏子路那浑蛋呢?”大仇未报,不痛快。

  “行啦,还想怎么着啊,你够缺德的了,还让人家当介绍人。”李展鹏笑着说。

  “那是活该!报应,不知道别乱喷,要喷找厕所去。”阿蒙向来都是语出惊人,能让你气背过去。

  “嘿!你别来劲了啊!”李展鹏现在和阿蒙学得像是泼妇一样。

  “就来劲了,你找打啊?”阿蒙把苹果甩到我脸上,准备开始干架。

  “都给老娘滚!咳咳咳……”我用尽力气吼了一句以后就光剩下倒气了。

“你没事吧?”顾大海带我回到了我们的家。

  “没事。”我正忙着数礼金,那是我的小蜜。

  “不歇会儿啊?”他看着我好笑。

  “去,忙着呢,估计跑了不少人,我得好好数数。”我脑袋上面扎着冰袋,手里忙活着。

  “今天真是便宜魏子路了。”我喝了口水,“啊,不,就是没玩痛快。”

  “你就淘气吧。”他刮刮我的鼻子。顾大海简直就是我哥的翻版,什么都宠着我。

  婚礼以后我休息了三天才缓过来,顾大海比我忙,每天给我做好了饭,然后就火烧屁股似的上班去了。我觉得挺对不住他的,所以决定给他做顿饭。

  “放少许盐。”我看着菜谱打开柜子。

  “哪个是盐?”找了半天我挑出了三个瓶子,“算了,尝尝吧。”我在其中的一个瓶子里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呸呸呸呸呸!这是什么呀?”嘴里全是麻的,估计是碱面。

  “好吧,再试试,这回少弄点。”我漱漱口,准备接着实验,“齁死我了,盐怎么这么咸?”我打开水龙头漱口。

  “给我一个糖醋里脊,一个香菇油菜,嗯,一个水煮牛肉,还有酸辣汤。”我给附近的饭馆打了电话,厨房里面已经一片狼藉了,再折腾下去,我想晚饭都不用吃了。

  “我回来了。”顾大海回来得正是时候,送外卖的刚刚走。

  “亲爱的,你回来啦!”我拉着他到餐厅去,否则看见厨房他一定会疯。

  “你做的?”顾大海看着桌子上面的菜。

  “呃,管那么多干吗,你吃就成了。”我赶紧盛上饭。

  “你不给我筷子要我拿手抓啊?”顾大海转身去厨房,“啊!我的厨房!”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23.

  星期一我无聊的生活再次开始,接着去上班。

  “哟嗬,小鱼,干吗来了?”白峰是隔壁组的记者,长得一脸的苦大仇深,我们都叫他“旧社会”,老跟我过不去,要不是我后台硬,估计早就叫他陷害了。“不是嫁大款了吗?还上什么班啊。”他皮笑肉不笑。

  “没办法,那么多人愿意接受我采访。哦,对了,上次谢谢啊,帮我把采访资料整理得那么详细。”

  “小鱼,小鱼,快给我说说,蜜月怎么样?”张薇薇是我们这组里面最八卦的。

  “哪都没去,我病了,病毒性感冒。”我把包扔进抽屉里。

  “小鱼,你又去气‘旧社会’了吧?”陈哥还机器去了,这会儿刚回来。

  “是他‘旧社会’自不量力。”我帮他泡好茶,“试试,我新弄的茶叶。”

  “还是我妹妹知道疼我。”陈哥脾气好得不得了,我们都喜欢他。

  “不过那个‘旧社会’真讨厌,上次还扬言说你做少奶奶以后,他会来接替你的位置。”薇薇捻着兰花指给我们学,“我告诉你们,以后沈鱼就来不了了,你们都得听我的!”

阿蒙中午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在哪儿。

  “废话,上班。”我刚刚吃饱,准备午睡。

  “你还上什么班?有病啊?”她也认为我该在家里当少奶奶。

  “你要干吗?赶紧说!”

  “我找你去,看见个大事,等着我。”她激动地挂上电话。

  看来我下午又得听他们的离婚故事了,中午得多睡会儿。刚躺下,薇薇告诉我门口有人找,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阿蒙,她就喜欢到门口才打电话。

  “我说,大姐,你早告诉我在门口不行吗?”我看见她拎着大包小包地进来。

  “快倒点水,渴死我了。”她把东西全摊在我桌子上了,“我看见你哥了!沈浪!找了一个小蜜!”阿蒙说得口沫横飞,溅我一脸。

  “小蜜?”我找出包里的数码相机,翻到那天的照片,“这个吗?”

  “就是她。”阿蒙吞下一大口水。

  “你大老远地跑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旧闻?”现在阿蒙的智商有问题了——也是,离婚花费了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不是。”她把鞋一甩。

  “穿上!让人家看见我都丢人。那你干吗来了?”

  “我想让你把这个给李展鹏,反正你要帮他做翻译。”她掏出一件男装,新品,1380元,我刚和顾大海去看过,不过他穿上不好看。

  “怎么什么事你都知道?”我怀疑她在我身上装有窃听器。

  李展鹏的生意对手真是难缠,比我遇见的那几个旅游的烦人多了,什么都要问个巨细,差点就把李展鹏那傻帽问懵了,这生意要是黄了,他得郁闷死。

  “干杯,干杯,谢谢啊,小鱼。”李展鹏向来号称“一杯倒”,也就能喝喝啤酒,还学人家干杯。

  “行啦,反正我也没事,顺便还给你东西呢。”我从桌子底下拿起阿蒙给我的购物袋。

  “哟,还有礼物给我啊?”他嬉皮笑脸。

  “你做梦呐?这是你老婆给你的。”

  “哦,她呀。”李展鹏立马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没事就别闹了。好好的,折腾什么?”我夹着牛肉片。

  “谁不想安静地过日子?我们家,唉,算了,算了,吃饭吃饭,一会儿我送你回家。”他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阿蒙和李展鹏结婚以后我和李展鹏就很少见面了,所以这顿饭吃得特别久,我们聊了很多,关于阿蒙,关于魏子路,一切和我们有关的、没关的事,我又喝高了。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我和顾大海的家,不知道这么称呼对不对,但是在我心里,好像有爸妈有沈浪的地方才是家。

  “小鱼,醒啦?看你昨天喝得,回家就哭,以后还是不喝的好。”顾大海从厨房探出脑袋,他正在熬粥。

  “哇!沈浪跟你比起来就是废物!”我看着丰盛的早饭,由衷地夸奖他。

  “想回家吗?”他一边刷碗一边问。

  “废话。”我刚刚也打算刷的,但是打破了两个碗。

  “那我们一会儿先回你家,晚上去我家。”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看着顾大海,他简直就是我第二个哥哥,什么都对我好,包容一切,甚至我和别的男人出去吃饭喝到酩酊大醉他也不生气,真是捡到宝贝了,一定得对他好,不然会天打雷劈。

  回家后我妈看见我那叫一个激动,还有沈浪,不过家里气氛不对,好像在吵架。

  我去房间里面拿落下的东西,看见安月在沈浪那屋里抹眼泪。

  “没事吧?”我推门进去,估计是沈浪不小心给人发现那个女人了,这个白痴!

  “啊,没事,小鱼回来了啊,想吃什么?一会儿我买菜去。”安月擦擦眼睛,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她现在已经俨然成了我家的保姆,自带工资的那种。






24.

  林楚打电话给我,开口就要借顾大海一星期。

  “靠,你当是玩具呐?说借就借,不是开玩笑吗?”

  林楚也是一个个性到了膈应的人。“不是,我妈,我妈,要来看我,怎么办?”林楚那边音乐震天响,可能是在工作室。

  “什么?喂?”我跑到阳台上面也没用,只好挂机,然后给她发了个短信:一会儿去工作室找你去。

  一点半,我准时出现在林楚的工作室门口。她租了个厂房,上面住人下面干活。

  “林楚?”我小心地爬上那吓人的楼梯,镂空的那种,站在上面能完全看清脚下的东西。基本上没有人敢一边上楼一边观赏下面,更不敢在上面健步如飞,除了林楚。“林楚!开门!”里面的音乐声真大。

  “我说了!滚!别来吵我!”林楚咣的一声拉开门,一阵风迎面而来,“哦,你呀,进来。”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林楚正穿着一件衬衫,没系纽扣。她讨厌被束缚,所以更加不会穿内衣,倒是也没什么可露的,她最得意的就是平胸,能让自己和别的女人区分开来。

  “干吗呀,这么郁闷。”我看着烟灰缸,里面的香烟还在袅袅地冒烟。

  “我妈,她后天来。”她接着抽烟。

  “但是顾大海明天要去外地谈生意,大后天才回来,估计赶不上了。”我靠在她的大沙发上。这是她自己设计定做的,最舒服的沙发,完全符合人体曲线。

  林楚老家是小城镇。那个地方保守,别说是同性恋,我估计连劈腿这种事也没发生过。每隔几年老太太都会来看看林楚,这对林楚来说就是灾难,她得到处藏起自己的女朋友,还得雇个男朋友来,以往这角色由魏子路友情演出,今年是不成了,我和魏子路的玩完给林楚造成的损失最大。

  万般无奈,我们想出个好办法,谎称找模特试镜然后挑个素质好的留下。

  “你觉得这个主意靠谱吗?”

  “那你给我把魏子路带来?”她正忙着布置背景,“我还得跟我妈解释怎么和原来那个分手了呢。”

  “别给我提那恶心的玩意。”我坐在一堆窗帘布上喝酸奶。

  “您好,我是模特公司的。”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哦,进来。”林楚跟大老板似的坐在中间。

  模特这碗饭也不好吃。据我知道的,画画用的那种模特要求可挑剔了,有专门要胖的,有专门要瘦的,还有什么身高啊,肤色啊,恨不得连指甲颜色也挑。

  “下一个!”林楚不断地Pass面前的人,看得我直心疼。就刚才那个,多漂亮,跟大姑娘似的。

  “不成,我妈的要求是踏实的,那个像是吃软饭的。”她已经阅人无数了,根本不把漂亮男人放眼里。

  “算了,就这个吧,最后一个了。”挑得经纪人都郁闷了,我代她决定了一个,强壮,肤色黝黑。

  “成,你留下吧。”林楚看着那个男的,“就给你一个任务,装我男人糊弄我妈。”她上去跟人家勾肩搭背地说。

  林楚送我回家的时候,正好遇见沈浪从另外一辆车里面走出来,开车的好像是个女的。

  “你哥能耐了?”林楚比谁都激动。

  “他能耐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开门下车,以最快速度冲到沈浪的眼前。

  “啊!”他看见我顿时吓得崴了脚。

  “别紧张,我就是想看看谁送你回来的。”我拍拍他的肩膀上楼去了。

  “唉,等会儿,等会儿。我真崴着了。”他那一脸痛苦不像是装的。

  25.

  陈璐周末的时候约我逛街,但是我觉得她另有目的。她正忙着调查杨超的电话记录,最大的移动营业厅在西单,估计她就是奔着这边来的。

  “就这个电话!”她伏在桌子上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这是?”我吓坏了,她哭得眼看就背过去了。

  “看看啊,看看。”她用笔指给我看,“就这个电话,一天里面最频繁的就四次。”

  “你确定不是打错了吗?”我接过来看。

  “等着!”她从包里面翻出个大本子,上面全是电话号码。说到这个陈璐就得意了,这是她偷着从杨超的电话本上抄下来的,同时她还盗窃杨超的QQ密码,自己弄不来就花钱雇黑客弄。她自己那个QQ,整一个兵器库:什么盗号的,盗密码的,专门盯梢的,私家侦探的,等等,牛鬼蛇神全齐了。

  “你怎么不打过去问问?”

  “我不敢,所以叫你出来,你打!”不过当真打的时候,她又把电话挂了,理由是害怕。“其实你们不知道,真的,你们都不理解。”陈璐叹了口气,把咖啡一饮而尽。

  陈璐和杨超都来自小城镇,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甚至已经在老家订婚了,就等大学毕业完婚。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和阿蒙全是大包小包的,魏子路和李展鹏惨变搬运工,光牛仔裤阿蒙就有五十条,还有被子、简易衣柜什么的。

  陈璐就只有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那个时候我们的宿舍有四个人,不过有一个中途退学了,准备出国,所以我们仨成了死党。

  每次吃饭的时候,我和阿蒙总是乱点菜,而陈璐总要在菜牌前犹豫许久才拿定主意,我知道她是想看看哪个不贵。

  她的成绩一直是最好的,我和阿蒙考试时总要靠她帮助才能混过关。但是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毕业以后我去了报社,阿蒙开了自己的公司,而陈璐就只能自己找工作,最后在一家旅行社做地陪,每年一到夏天她总是很瘦,还特别黑。

  “其实回家也不错。但是我不想这样,进城来读书就是想摆脱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我是,杨超也是,为了事业和爱情奋斗。可事业奋斗得差不多了,我们却已经变得陌生了,有时候躺在床上,他碰也不碰我。忙的时候一星期都见不上一面,如果早知道……越有钱越孤单,我宁愿回去种地……”她淡淡地说完这些话以后,去了洗手间补妆。







26.

  陈璐的话叫我睡不着了,身边的顾大海睡得正香,看着他,我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祸,我们的关系比起夫妻来说更加像兄妹。他是个好人,但是我不是。冷静下来以后,想想真是可笑,居然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嫁了人,甚至不清楚嫁的是怎样的人。

  “快点,小鱼!七点四十了!”胡思乱想了一夜,我快天亮才睡着。

  “啊?不去了!”我翻身接着睡。

  “快点!起来!”他非要我起来去上班不可。

  到报社的时候迟到了,这倒没什么,但是我接到了一个很郁闷的任务,去采访一名女企业家,而这个人不偏不倚正是赵培。

  “赵小姐,您能谈谈对这次公司重组的想法吗?”她保养得很好,一点也不显老。但是眼角的细微纹路出卖了她,我承认,也许是因为妒忌,所以没有办法很客观地看她。

  “是的,这次公司重组对于公司来说……”她的回答从容不迫,很大气。

  “培培,这份文件……”魏子路突然推门进来。

  “请等等,沈小姐。”她示意魏子路过来。这是三个人的尴尬,每个人各怀心事。

“好的,那么赵小姐,我先告辞了。”我收好录音机准备离开。

  “小鱼!”

  “您请说!”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但是……对不起。”她的声音很局促。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我们之间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我拉开门走出去。

  “小鱼!我想和你谈谈。”魏子路跑出来,拉着我。

  “我没话和你说。”我甩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还有,下次见面请叫我顾太太!”

  看见魏子路比吃了条虫子还恶心,所以我打算找沈浪寻求点刺激,照片不能白拍,现在需要乐子。

  “够了!我不想再说了,一直以来我都是棋子,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自己做主的机会吗?”还在走廊上我就听见沈浪在咆哮,这人最近真的不正常,以前只有别人嚷他的份,现在都敢对别人嚷了。

  “你干吗呢?”我不顾秘书的挤眉弄眼,直接走了进去。

  “我一会儿跟你说。”他挂上电话,“找我有事?”

  “没事,就是看见恶心的东西了,别扭。”我告诉他和魏子路见面的事,“你怎么回事?”

  许久的沉默过后,他慢慢吞吞地吐出一句:“我不想和安月结婚。”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找小蜜的?”我看着他,很久了,没和他这样聊天。

  “去年。”他低着头。

  “什么?你够能耐的啊。”最初我也就以为是这几个月刚刚勾搭上的。

  破天荒的,我晚上居然和沈浪一起吃饭,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那天我们一起喝多了。

  我最近总是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喝酒。从初中的时候我就开始喝了,最初也就是几瓶啤酒,只是为了好玩,但是越长大,伤心事越多,喝得也就越多,有时候真的希望一醉到底,却怎么也醉不了,一直清醒才是最可怕的,连逃避的地方都没有。

林楚的妈妈来了,依旧带来一堆土特产,我作为陪同一起去接老太太。

  “小鱼啊,你说这个小楚……”她妈似乎对那个雇来的模特不满意,一直想找我说说。

  “怎么啦?阿姨,小楚的工作我们多少人都羡慕呢,工资高还轻松,又是自己喜欢的事。”我扶老太太坐下。

  “我是说啊,你说上次那孩子多好啊,干吗吹了啊?”

  “这不是他们自己的事吗,您管不了。”我帮老太太剥橘子。魏子路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成绩好,聪明,人人夸赞的宝贝,即使做了错事也没人会去怪他,哪怕是他甩了我……

  27.

  阿蒙的离婚大战依旧在继续,他们已经吃上散伙饭了。

  “都吃啊,别客气,反正最后一次了。”阿蒙慷慨激昂。

  “你就等着再吃几回散伙饭吧。”我靠在椅背上面看着他们。

  “嘿,你什么意思?”阿蒙瞪着我。

  “要我说算了吧,你们反正也离不成,闹腾闹腾得了,想累死我们啊?”林楚是急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怎么说话呐?散伙饭都吃了,还不离,那不是太没面子了?”李展鹏坐不住了。

  “就是的,离,拼了命也离!”阿蒙啪的把杯子摔在桌子上面,底都磕掉了。

  “嘿!你摔什么啊?来什么劲?!”李展鹏站起来。

  “快闪啊,开始了!”我小声警告身边的顾大海。

  “啊?”顾大海打一进门就忙着打电话呢。

  “我就摔了!摔了!”阿蒙直接把桌子上的杯子扔到地上去了。

  “靠,就你会?老子也会!”李展鹏把桌子掀了,上面的菜直接扣在我们的裤子上。

  “你真牛逼!有能耐你把你儿子带走养去啊!少跟我牛逼!”阿蒙上了凳子,对着李展鹏一个俯冲,两人瞬间掐成一团。

  “怎么办?”顾大海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没事,没事,打够了就自己走了,我们外头等着就成。”林楚靠在门上跟顾大海说。

  “但是,都掀桌子了!”出了包间,顾大海还心有余悸。

  “吕小蒙!咱走着瞧!”一会儿李展鹏带着一身的菜汁走了,剩阿蒙自己在包间里哭。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阿蒙一直哭闹不休。

  “你后悔和我结婚吗?”顾大海突然问。

  “这世界上没后悔药。”我正忙着准备明天要交的稿子,没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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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的6月,生日的前三天,我穿着美丽的红裙子,手指头上缠着创可贴,参加了一场几乎像是做梦般的婚礼,


所以我常说认识顾大海就是奇迹,一场心碎的婚礼,造就了我俩的苟且。






1.

  人的一生要犯许多的错误,而第一个错误以后,又要用无数个错误来弥补,就像我当初嫁给顾大海一样,一句谎言换了个老公,还是个带大钻的。

  某年的6月,生日的前三天,我穿着美丽的红裙子,手指头上缠着创可贴,参加了一场几乎像是做梦般的婚礼,所以我常说认识顾大海就是奇迹,一场心碎的婚礼,造就了我俩的苟且。

  2.

  “小姐,头发要全部剪短?”专业的发型师遣小工来问。

  “剪掉,全部剪短。”我从一本厚厚的《瑞丽》上面抬起头,“但是……剪下来的头发要束起来,我带走。”

  “不可惜啊?这么长了。”发型师一面帮我束发一面惋惜。

  “不想要的东西干吗留着?”我反问。

  “哦,那我开始剪了。”他那张秀气的脸上有点尴尬。

  “嗯,那束头发的发尾要剪齐,我打算送人的。”我想,也许我是今天这个店里最奇怪的客人。

  从店里出来我甩甩头,再也没有长发在后面飘扬了,一个全新的Bobo头,确实剪得不错。我伸伸懒腰,向下个地点出发。

“我要这个大红的,不,不,丝带不要黄色的,全部要大红的。”我买了个红色的锦囊和一个大小适中的盒子,专门挑带鸳鸯的,其实不过是俩鸭子罢了,但是鸭子上了位也得庆祝下。我把那束头发放在里面。

  “您慢走。”店里的小姑娘毕恭毕敬地送我出了门,正好电话响起。

  “小鱼,你在哪?没事吧?”我大哥沈浪很紧张地给我打电话。

  “干吗?你盼我死啊?”我一抬眼看见了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红得刺眼,正符合我的要求。

  3.

  “鱼啊,有不痛快的就说,我们帮你弄死那家伙。”家里被我的狐朋狗友占满了,一看就知道是我大哥叫来的。

  “沈浪,你疯了吧?”我拿起靠垫扔在他的脸上。

  “我这不是……算了,你们聊吧。”沈浪走了出去,他打小就怕我。

  我大哥真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好人胚子,衬着我就是个小坏蛋。他胆小,小时候老被人欺负,每回都是我给他报仇,所以他有个口头禅:“你敢打我,我告诉我妹去!”简直就是个废物点心。现在沈浪自己经营一个网站,不大,但是够他挥霍小半辈子了,不过如果没遇到顾大海,我承认我哥也算是个带钻的王老五……当然,几块钱的锆石也算钻不是。

  而我则在毕业以后被家里托关系弄到了个报社的工作,偶尔出去做做日语翻译和导游,这足以丰富我的业余生活,认识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小姐、倒爷、地痞,还有就是警察、法官、市领导。

  “仗义的明儿就陪我去看结婚去,不仗义的就此滚蛋!”我跟个大佬似的打发了所有的人。

  “小鱼……”刚想关上门我哥又蹿了进来。

  “你看这裙子好看吗?”我把那大红的裙子亮给他看。

  “好看……我家小鱼穿什么都好看。”那条裙子确实漂亮,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手工制作,全是一点一点绣上去的,完美得就像我刚刚消失的爱情。

  “你滚吧,我还有别的事呢。”我把沈浪踢了出去,然后打开电脑。桌面还没换过来呢,桌面上的人乐得跟朵花似的,活脱脱一个二逼。

  打印机在咔咔地响,没一会儿就吐出那张桌面。

  我哼着歌找出打火机,用手指拈着那张纸慢慢从他的衣服点起,火苗真好看,马上就烧到脸了……

  “小鱼——”一盆水兜头盖脸而下,我大哥又回来了。





4.

  结婚的男的叫魏子路,我的前男友;那女的叫赵培,比他大五岁,他老板的女儿。

  当我杀到婚礼现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一个穿黑色西服的,葬礼的颜色,看来今天郁闷的不止我一个。

  “嘿,姐们衣服够喜庆的。”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也不错嘛,下回可得记得带束菊花来。”我斜着眼睛看他。

  “是啊,失策,太失策了!”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被我顺手扔到包里了。

  “怎么着?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你?”我问他。

  “聪明!”他和我坐到一起,喝着同一瓶红酒,瓶子上标的年份是他们为婚礼挑的,很喜庆。

  “同病相怜啊……”我看着瓶子上面标着的1999年。

  “你听没听说,有个预言家……”在喝第二瓶的时候,他凑过来说。

  “1999年世界会毁灭。”我接上他的话。

  “干杯!”我们开怀大笑,声音压过了那对鸳鸯道谢的淫声浪语。

  5.

  我们告别了所有的人,互相搀扶着出了酒店的门,打算接着找地方喝,这里实在喝得不痛快。

  “我家有瓶好酒。”他一屁股坐进出租车的副驾位置。

  “带路!”我几乎是跌坐在后座上面。司机撇了撇嘴,我看见了,德行,回头非吐他一车不可。

  打算吐在出租车上的梦想没实现,不过就在下车上楼的时候,我和他没公德地吐了一电梯。“我告诉你啊,有人说了,吐出来的全是思想……”我扶住电梯门把他拽出来。

  “是吗?Byebye,思想!”他对着正关门的电梯敬礼。

  “哈哈哈,傻逼,去,给我开门去……”我踢了他一脚。

  我们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喝,“哎哟,憋气,真憋气。”

  “你说咱冤不冤?”他问。

  “不冤的是孙子!”我接着喝。

“烦!你出去,老娘睡觉!”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薅着他的脖领子。不知道是腿软还是我们都需要点什么,一个没站住,两人全倒在床上了。

  我已经忘记了一切,恍惚中好像眼前的人是魏子路,他的眼睛最喜欢这样看着我,他喜欢亲吻我的头发,所以我每次洗头都洗三遍,天天用依兰精油来涂,这种香气是最好的催情剂,他总说我勾引他……

  但是,为什么你这次真的说分手?怎么还不来和我道歉?你明知道我是离不开你的,还有,你他妈的居然结婚了……

  想起这些让我无法继续跟这个男人缠绵,我恶狠狠地踢在他肚子上,并转到旁边用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实,然后慢慢睡着了。

  6.

  在梦里,和魏子路的争吵还在继续。

  我大骂他不要脸,骂到极致就扇他,可能是动作太大了,在一阵剧痛中醒来。天已经亮了,不过太阳是从上面升起的,我正头冲下地趴在地上,而脚还搭在床上……

  “哎哟……”好不容易坐起来,爬到床上,才发现流鼻血了,哗哗地,弄了一床单和一身,于是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卫生间去,一看衣服上面都是血。我是爱干净的人,容不得脏东西,就马上脱光了自己,把衣服泡在水里搓。

  门突然被拉开,吓得我一哆嗦——看见个男人。

  “啊!”他傻了,确切地说我也傻了,因为我现在身上什么也没穿。

  “哥们,看够了能关门吗?”回忆起来我当时是这么说的,想想真牛逼!

  “哦,好。”他关上门。

  “对不起,呃,我是不是做了什么?”等过了好久我们才缓过来坐在沙发上谈判,估计他以为我们做了什么。

  “你说呢?”看见他那么正经的样子,我硬生生地把后半句咽了下去,那后半句是:穿着衣服能有个屁事?

  “好吧,我负全责。”他还一脸诚恳。

  “靠,大哥,我哪认识你是谁啊?”笑死我了。

  “我叫顾大海,男,28岁,主要家庭成员有……”他一本正经地演讲起来。

  7.

  那天打顾大海那儿出来,我才闹明白他要负什么全责,估计是误会那床单了。

  不过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要骗他,不,也许这只算得上是隐瞒了什么。

  回家的时候被家里的领导们骂了一顿,不过,对昨天晚上在哪里过的,我只字未提,提了只能是给自己找麻烦。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顾大海了。不过无巧不成书,顾大海居然是我哥的大学同班同学兼死党,在我哥以带我散心为由去郊游的时候,我再次遇见了这个传奇人物。

  “结婚吧。”他靠在河边的栏杆上对我说。

  “你没病吧?”我差点喷了嘴里的可乐。

  “没病,结婚吧。”

  “好,但是我要比他魏子路还豪华的婚礼!”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真漂亮,就像波斯猫。

  “到时候,魏子路和赵培是我们的介绍人。”

  “太棒了!”我蹿到了顾大海身上,结果两人一起跌到了河里。

  8.

  接下来,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办妥了结婚证,再各自向家里汇报。顾家对我基本满意,主要因为我长得乖巧,别看心里再怎么澎湃,面上谁也看不出来。

  我家里也没说什么。当初我和魏子路同居的事,我妈知道,所以在她眼里我无疑是个二婚,乐都来不及,还怪我干吗。

  唯一震着了的是沈浪那白痴,他以为我在郊游的时候就看上顾大海了。“沈鱼,你还勾引上我同学了?”他现在就是把茶壶,一手点着我的鼻子,一手叉在腰上。

  “去你的,有这么说你妹妹的吗?”我跳着站起来,“再说了,是他顾大海非要我和他结婚的!”

  “你,你你你。”沈浪一激动就结巴,小时候老被人笑话。

  “我我我我我!我就结婚了,怎么啦?!”我站在茶几上,恨不得比他高出两个头,居高临下。

  第二天早上我刚上班就被派出去采访。听说对方是个IT企业家,去日本留过学,因为我有翻译证才特地派我去。一个回国的人,没事谁还叨叨日语?神经病。

  “二位请稍等,董事长马上就开完会了。”那小秘书长得真水灵,充分具备了当小蜜的素质。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款。”我一边观察着一边转悠。

  “小鱼,一会儿就尽量多找话题啊,我不会日语。”陈哥忙着架机器。

  “切!谁回国还天天说日语,这样的话,不是汉奸就是有病!”





9.

  “我好像没到那个地步。”门口有人说话。

  这下完了,采访要是没完成,是要扣工资的,我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回头。“嗯?顾大海,是你?!”简直难以置信,我眼前的是顾大海。

  “喂?”手机响得正是时候,我赶快逃离了这尴尬境地。

  “沈鱼,你疯了吧,随便找个人你就结婚?”电话那边的声音极其讨厌,是魏子路那孙子。

  “关你什么事?”我暴怒。

  “是,我知道,你因为我,所以胡乱找个人就打算结婚,但是你不能拿你自己后半辈子开玩笑……”他就像只苍蝇。

  “魏先生,您听我一句话行吗?”我打断他。

  “你说。”他想了想才闭嘴。

  “你就是个傻逼!”我狂吼一声后把手机顺着二十二楼的窗缝扔了下去。

  他们说跳楼的时候二楼和二十二楼是有区别的,二楼是“啪,啊”,二十二楼是“啊——啪”,不知道电话里魏子路是先“啊”呢,还是先“啪”。

  “好球!”后面传来一声喝彩,是顾大海。

  “让您见笑了。”我马上站定行了一个标准的日式鞠躬。

  晚上回家的时候一部崭新的手机和一张电话卡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桌上。

  “够勤谨啊!”刚插上电话卡,我就打给顾大海。

  “既然都当‘汉奸’了,可不得早点给‘皇军’拍马屁。”他的声音其实挺有磁性的,和一般小白脸不太一样。

  10.

  我们的婚礼定在下月初一,顾大海他妈找个瞎子算的良辰吉日。老太太嘛,就喜欢这些神啊鬼啊的,其实我有时候也信,不然哪来那么多无法解释的事?

  这天早上接到赵三的电话,叫我去拿回扣,我匆忙收拾了一下就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潘家园。”我告诉司机,那是北京最出名的古玩市场。

  赵三是我住大杂院时认识的朋友,大我五岁,和我哥同岁。人家打小就有经济头脑,偷自行车来卖,不过被警察叔叔处理了以后就学乖了,不知道从哪里批发来一堆破铅笔,用武力逼迫学生购买,50元三根,不买就是一顿毒打,瞧这买卖算的!我哥沈浪就是他第一个客户。

  当沈浪哭哭啼啼跑回家的时候,我肺都气炸了,于是拖上沈浪,抄起木棍就出门了。不巧的是当时赵三跑了,我们只找到赵三的双胞胎弟弟赵四,把他胖揍一顿。我的逻辑是:打不着正主儿,打个一模一样的也成。这下就热闹了,隔天我和赵三就因为在学校打架被送到校长办公室等着家长来。

  “唉,你怕吗?”他的眼睛被我打青了。

  “怕个屁。”我晃着脑袋,衣服袖子被他给撕了,跟要饭的似的。

  “牛逼!唉,我说,对不住啊,打了你哥了。”他往我这边蹲了蹲。

  “算了,我也打你弟了,扯平了,你哪个班的?”

  “六(四)班,你是今年新生?”

  “嗯,一(三)班。”就这样,我们算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直到现在。

“鱼姐。”赵三现在开了个古董店,招了个小伙计,嘴甜着呢。

  “赵三呢?”我把墨镜放他们柜台上。

  “三哥在后面呢。”他凑近了说,“小栗子在呢。”那是赵三新找的女朋友,姓栗。

  “成,我找他们去。”我拿了包往后面走。

  后面是个小院,院子里面摆满了门墩、瓷器、铁器,还有一大堆干老玉米豆儿。

  “赵三秃!给老娘出来!”我咣咣地擂门。就听见里面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还有个女声说“不知道内衣哪去了”。

  “小鱼,你能不老祸害你哥哥的好事吗?”没一会儿赵三开了门。

  “你让我来的,活该!”他那屋里面弄得跟猪窝似的。

  “去,买几个菜,我和我妹妹喝酒。”赵三指挥小栗子买菜去了。

  “怎么着?听说你要结婚?”我们在院里支了个桌子吃饭。

  “不行啊?”我斜眼看他。

  “行!谁敢拦我妹妹。”他把炸花生米咬得咯吱咯吱响,“给,这是你的三万。”

  “放包里吧。”我就看了看,连数都没数,他不敢短我的。那天我给一小鬼子做导游,把他带到赵三铺子里,小伙计立马给拿出一对门墩来。在我的帮助下,赵三成功忽悠出去一大价呢。“不聊了,我还得找阿蒙去,她最近又忙着离婚呢。”

  11.

  我还没敲门呢,门刷的一声开了,一个大包就直奔面门砸来。“吕小蒙!你牛逼,走着瞧!”然后一个男的跟阵风似的跑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我拦住他,李展鹏,阿蒙的丈夫。

  “哦,小鱼啊,你问她,整个一泼妇!”他说得唾沫横飞,喷了我一脸。

  “坐,你等着,我抱我儿子来给你玩玩。”阿蒙站在二楼上面招呼着我。

  “哦,抱去吧。”我坐在她家的真皮沙发上。

  吕小蒙是我的发小,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出了名的捣蛋分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偏瞄上了当时年级成绩第一的李展鹏。这不光我不能理解,连老师都啧啧称奇。于是阿蒙对李展鹏展开了长达两年的“围追堵截”,而我则在她的忽悠下瞄上了魏子路,不过这是后话。

  阿蒙是个有个性的人,有的时候都个性到了膈应。大学时她是我们系里面最有胆色的人,照毕业照的时候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成了校史上的风云人物。到现在她还常常和她儿子吹嘘:“看,你妈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带你露脸了。”

“叫小鱼阿姨。”她抱着自己的胖儿子给我看。

  “哎哟,真肥。”那小脸胖得都看不见眼睛了。

  “那是,我儿子,当然吃得好。”这倒是实话,她家里有的是钱,当然李展鹏家也不差,两人都是家境优越的孩子。

  “哇……”不知道怎么弄的,她的大胖儿子开始哭了,越哭还越玩命,没完没了。

  “哭!再哭!我打死你!”阿蒙开始教训起刚才还当宝贝展示给我看的儿子。

  “哎,哎,别打他啊!”眼看我再不拦着就得把小屁股打肿了。

  “小兰!去,给我抱楼上去。”她招呼站在一旁的保姆。

  “看见没有?天天给我闹,真想掐死他。”阿蒙点了支烟,“怎么着?结婚啊?”她吐了个烟圈。

  “嗯。”我喝着茶看着她。

  “我告诉你啊,结婚成,千万别生孩子。”她现在俨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你苦大仇深啊?”我笑。

  “别笑,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这倒霉孩子,我和老李过得好着呢,哪至于离婚。”她叹息着告诉我离婚未遂的事。

  其实他俩真的没什么事,主要是两人谁也不让步,全是大爷的脾气。离婚的事到现在也没谈好,主要是孩子的归属问题,两边老人都想要孩子,还都非成功不可,所以就僵那儿了。






12.

  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结婚的事情。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甚至不知道这是在自暴自弃还是对魏子路的报复。

  快走到楼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人——魏子路。此刻他就像一个月前一样站在门口等我,依旧是踱来踱去,双手插口袋,恍恍惚惚中我觉得好像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还在平淡地过日子,那时候真的想过,就这么一直下去,直到老去。

  “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他的话还是那么关切。我任他上来抚摸我的脸,突然耳边的发丝一痛,缠在他的结婚戒指上面了,我瞬间清醒。

  “我和你没话说,滚!”我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头也不敢回地跑上楼去。

  洗漱完毕以后我坐在床上数钱。我喜欢那种感觉,摸着每一张钞票都让我感到很亲切。有时候想,钞票一定是我前世的小蜜,不然怎么能和我那么亲?

  “小鱼,你睡了吗?”沈浪一把推开了门,打扰了我和小蜜的温存时刻,我都来不及把它们藏好。

  “你不会敲门啊?”我对入侵者横眉怒目。

  “我不知道你在数钱啊。”他也坐在我床上,“你真的想好了?”他看着我把钱数完放到抽屉里面。

  “想好了,干什么?”我觉得魏子路一定是找他来当说客的。他一直看着我,跟个色狼一样。

  “看什么看,找打呢?”我挥挥拳头。

  “你要是觉得好就好。”他放下句话就走了。

  “什么意思?哎,你有病啊?”还没等追出去他就已经回房间了,留下我自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13.

  李展鹏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一起吃午饭。

  “奇迹啊,你这铁公鸡突然请我吃起饭了。”李展鹏就坐我对面,和上学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要非得找点区别的话,就是他那肚子腐败了,都耷拉下来了,拿根裤腰带就那么系着,我都怕他勒得慌。

  “还那么能贫。”他笑起来跟个老太太似的,读书那会儿我们全叫他大妈。

  “叫我吃饭,不是庆祝你们分居吧?”我猜一定和阿蒙有点关系,因为照我和他的交情,他犯不着请我。

  “你打小就精。”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其实他也算我的发小,只不过我们只是一起上了小学,初中的时候我被我爹弄进重点中学去了。

  “直说呗,什么事?”我切着牛排,喝着红酒。

  “也没什么大事,你能做日语的同声翻译吧?”他挠挠头。

  “废话,除了我你还能找谁?”我严重鄙视他。

  “那帮我个忙吧,我们下星期有个会,缺个翻译。”他跟打了鸡血似的,脸上兴奋得直发光。

  “哦,成。”

  “别忘记了,下星期一。”他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

  14.

  顾大海回来了,带回来一堆的化妆品,大包小包地往我家拎,这孩子还挺实诚。

  我妈对他热情得不得了,端茶倒水。

  “阿姨您别忙,我自己来。”

  “就是。他又不是没手。”我把腿搭在茶几上,被我哥一脚扫了下来。

  “哎,沈浪,你长能耐啦?”我拿苹果核砸他。

  “去,你就不能像个女孩子样?”我妈瞪我一眼。

  “哎,你真的不后悔?”晚上我妈要我带顾大海遛个弯,我正好想再和他最后确定一下。

  “为什么后悔?你后悔了?”他笑着问我。

  “我呸!后哪门子悔。”

  “那不就得了,还是想想婚礼吧,迫在眉睫了。”他揉了揉脑袋。

  “赵培和你,还有我哥都是同学是不是?”回去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嗯,她那个时候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他的眼睛里面流露出的全是温柔,哪怕赵培伤他再深。

  “可是她老了。”赵培这个人倒真是不难看。

  “呵呵,吃醋了?”他笑起来时眉眼很像是魏子路。

  “没有,我对老女人没什么感觉。”我白了他一眼。

  “她是有功利心,很会算计的,所有的人和事都不能妨碍到她的发展,一丝一毫也不行。”我们坐在楼下的花园里。

  “所以你就是障碍了?”我把腿伸出去,用鞋跟抵着地晃来晃去。

  “是啊,我是障碍了,所以才在婚礼上捡了你这个老婆。”他用手搭我的肩膀。

  “好吧,在我面前你可以想她,但是要告诉我。”我没躲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他,这样就特别安心,觉得他会永远对我好。沈浪也一样,尽管我老欺负他,不过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大哥都会在后面支持我。

  “谢谢……”他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

  “但是,你也要允许我在安静的时候想想魏子路。”我靠着他轻轻地说。

  “好,我同意。”他的手臂让我很有感觉,有一种突然想爱他的冲动。

  “那我也谢谢了。”我推开他,“回家去吧,明天还上班呢。”

  “明天一起吃饭好不好?”他在我身后喊。

  “看我心情好不好了,早点来问我。”我头也没回,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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