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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郭敬明新书连载..(小时代) [打印本页]

作者: 我爱HOT    时间: 2008-2-21 14:32     标题: 郭敬明新书连载..(小时代)

翻开最新一期的《人物与时代》,封面的选题是《上海与香港,谁是未来的经济中心》。


  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涌入这个飞快旋转的城市--带着他们的梦想;每一天,也有无数的人离开这个生硬冷漠的都会--留下他们的眼泪。


  拎着LV的年轻白领从地铁站嘈杂的人群里用力地挤出来,踩着10cm的高跟鞋飞快地冲上台阶,捂着鼻子从衣裳褴褛的乞丐身边翻着白眼跑过去。


  写字楼的走廊里,坐着排成长队的面试的人群。


  星巴克里无数东方的面孔匆忙地拿起外带的咖啡袋子推开玻璃门扬长而去,一半拿出咖啡匆忙喝掉,一半小心拎着赶往老板的办公室,与之相对的是坐在里面的悠闲的西方面孔,眯着眼睛看着《shanghai daily》,或者拿着手机大声地笑道
"What about your holiday?"

  外滩一字排开的名牌店里,服务员面若冰霜,店里偶尔一两个戴着巨大蛤蟆墨镜的女人用手指小心地拎起一件衣架上的衣服,虚弱无力,如同摸到毒药一样只用两根手指拉出来斜眼看一看,在所有店员突然容光焕发像借尸还魂一般想要冲过来介绍之前,突然轻轻地放开,衣服"啪"地荡回一整排密密麻麻的衣架中间。

  而一条马路之隔的外滩对面的江边大道上,无数从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正在拿着相机,彼此抢占着绝佳的拍照地点,用各种口音大声吼着"看这里!看这里!
"


  OK。

  这是一个以光速往前发展的城市。

  这是一个浩瀚的巨大时代。

  这是一个像是地下迷宫一样错综复杂的城市。

  这是一个匕首般锋利的冷漠时代。

  我们躺在自己小小的被窝里,我们微茫得几乎什么都不是。




  当我在这个又浩瀚又锋利的时代里,被早晨尖锐的闹钟唤醒了50%的灵魂之后,我凭借着自己的顽强的求生本能,把闹钟往远方一推。然后一片满意的宁静。


  但结果是,昨天晚上浇花后因为懒惰而没有放回厕所的水桶被我遗忘在床边上,在我半小时后尖叫着醒来时,我看见了安静地躺在水桶里的那个闹钟,然后我尖叫了第二声。


  我拿着闹钟放到阳台上,希望水分蒸发之后它还能坚强地挺住。为了加速水分的蒸发,我拿着闹钟猛甩几下,想要把水分从里面甩出来。但当我停下来的时候,发现闹钟背后的盖子神奇地不翼而飞,然后楼下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尖叫,"哦哟,要死啊!
"



  而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我把一张重达10公斤的棉被从阳台上掉下去的时候。


  南湘从公车上下来后慢悠悠地朝学校走去。沿路是很多新鲜而亢奋的面孔。每一年开学的时候都会有无数的新生带着激动与惶恐的心情走进这所在全中国以建筑前卫奢华同时95%都是上海本地学生而闻名的大学。


  走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女生刚刚从计程车上下来,说实话,学校的位置并不在市中心,如果她们不是刚巧住在附近的话,那么以那笔一定会超过三位数的出租车费用来判断的话,"家境富裕"后面绝对不会跟上一个问号。


  几个女生都是典型的上海小姑娘的入时打扮,并且化着精致的妆,偶尔侧过头和身边的伙伴讲话的时候,南湘可以清晰地看见她们眼睛上被刷到2cm长的根根分明的睫毛。走路的时候小碎步连环翻涌,两个膝盖像是连在一起,婀娜多姿。南湘加速朝前走,不想眼前一直是这样刺激自己的画面。走近的时候闻到了浓郁的香水味道。


  但很快地,这股味道迅速演化成为夏天里放了三天已经变黑的粘稠鸡汤的味道。


  因为其中的一个女的突然用林志玲的声音高声朗诵起来:"啊!这些教学楼好高大哦!而且都是白色的大理石!感觉好像宫殿一样哦!我感觉自己像个公主!
"



  南湘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水,于是喉咙里响亮地打出了一阵干呕的声音。这个声音刚好接在那句停下来的"我感觉自己像个公主"后面,于是一时间两边都有点尴尬。南湘冲她摊了摊手,"我不是针对你。"而显然对方并不能接受这个解释,一瞬间整张脸都在充血,南湘
于是赶紧做出一个忧愁的表情,"我怀孕了。"



  对方立刻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迅速在脸上浮出了一副非常值得寻味的表情,并且发出了一声抑扬顿挫的"啊~"。


  当晚饭的时候,南湘对我转述这个插曲,她使用的openning是"林箫,你完全不知道今年我们学校收进了一群什么妖兽"。


  我一直很佩服南湘的艺术才华,比如她可以推陈出新地在众多类似"妖精","妖孽","妖怪","怪物"的词语里,准确地选择出"妖兽"这样一个传神的词语出来。


  而这个事件的结尾以"公主"被美术学院门口停的几十辆名贵私家车深深刺痛作为ending。南湘说:"在她看见无数宝马奔驰凯迪拉克的标志的时候,她终于醒悟了打车来上课的自己其实不是公主,而是女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这样坐公车的自然是女奴。
"



  当南湘这样说的时候,其实我内心很不好过。南湘是这样一个才华出众的人,每一年无论学校还是全国的美术大赛,她都可以拿到非常耀眼的名次。只是她的家庭太过普通,而谁都知道美术学院这样的地方,就像是一座专门为钞票修建的焚尸炉。而每年的奖学金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不过南湘并不是太在乎这些。

  而在开学的第一天,想要干呕的并不只有南湘一个人。

  唐宛如已经围着室内体育馆跑了第二十九圈了,每次训练结束之后的体能训练,雷打不动的三十圈限时跑。每次望着跑在自己前面的那些肌肉壮硕的女人们,唐宛如就仿佛看见了自己。挥洒的汗水,跳动的肌肉,粗壮的喘息声……可是这些放在"女人"这个字眼上合适吗?做一个优秀的羽毛球选手并不是唐宛如的梦想,但是却是她父亲的梦想。而此刻她父亲正站在体育馆边上计算着每一个队员跑步的时间。拥有一个体育教练的父亲,对唐宛如来说,是一场从童年起无穷无尽的噩梦。


  在她四岁的时候,父亲第一次带她去游泳馆,准备教她游泳,正好碰见自己的同事,一个游泳教练在训练自己六岁的儿子,同事得意的谈论深深地刺激了自己的父亲,于是父亲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女儿也早就会游泳了"之后,就闪电般地伸出手把自己朝游泳池里一推。于是唐宛如在四岁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样一回事情,就如同一颗铅球一样表情呆滞地沉进了池里。

  有时候唐宛如对着镜子脱衣服的时候,也会在把手举过头顶的瞬间看见自己背上发达的肌肉。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涅磐的感觉。"唐宛如曾经这样对着我们表达她的情绪。但是从我们脸上的复杂表情,她迅速地知道肯定某一个词语出了问题,"难道涅磐不是形容非常绝望的心情吗?
"


  "哦,事实上,涅磐是形容一种柔然的质地。"顾里面无表情地说。

  "真的假的……"唐宛如若有所思。

  我清楚地记得南湘当时嘴里的饭掉下来一大团。


  唐宛如后来寻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有力证据,在郑重其事地邀请完我们去她家一同欣赏了麦当娜的演唱会之后,她把画面定格在麦当娜表演瑜珈动作的画面上,她拿着饮料吸管,像教鞭一样指着麦当娜手臂上发达的肌肉眉飞色舞地说,你看,就算是有肌肉,也可以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但是这种自我催眠被当晚留宿在她家的顾里一举粉碎。半夜顾里突然一声尖叫着从黑暗里坐起来,在唐宛如慌忙地按亮床头灯之后,顾里突然如释重负地说:"刚才我突然摸到你的胳膊,半梦半醒间我以为自己身边睡了个男人,吓死我了!
"



  在顾里如释重负的同时,她看见了在自己面前迅速风云变幻的唐宛如的脸。

  "哦,我的意思是说……"顾里严肃地补充道。

  "顾里!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去厨房开煤气和你同归于尽!"唐宛如歇斯底里地大叫。

  
"……"

  作为最后一个完成了三十圈限时跑的队员,唐宛如抬眼看了看父亲,发现他一脸猪肝色。


  唐宛如动作迅速地赶在他还没有发飙之前冲进了运动员休息室里。

  唐宛如脱下汗水浸泡的羽毛球服,然后也脱下了里面的紧身背心,打开柜子拿出连衣裙和内衣,刚要换上,就听见推门的声音,她转过头去,看见一张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脸孔。

  而更重要的是,这张脸孔现在正赤裸着上身,目光盯着唐宛如完全没有遮挡的胸部完全无法转开,在三秒钟地狱一样的安静之后,他涨红着脸说:"我……我走错了……吗?
"

  那一刻,唐宛如被那个"吗"字彻底地激怒了。


  晚饭的时候,唐宛如挥舞着右手,像舞动羽毛球拍一样用力,她面红耳赤激动地说:"我22年以来第一次被别人看见我的奶!
"

  那一刻食堂里我们座位周围大概10米直径范围内的人都突然转头望向了我们。



  "对不起,我记得我也看过你的奶。而且,现在整个食堂的人都知道了别人看到了你的奶,你可以把吼声再气沉丹田一点,我怕楼下烧开水的老伯错过了这次精彩的广播。"顾里在众多男生的回头观望中,依然镇定地夹菜。我和南湘把碗举起来挡在我们的脸面前。


  "而且这不是重点!"唐宛如压低声音,但是依然无法掩饰口气里的激动,"重点是,他凭什么在那一句'我走错了'之后再加一个'吗'字!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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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我爱HOT    时间: 2008-2-21 14:34

"而且这不是重点!我不计较这区区的24块钱!重点是你们的扣税方法完全就是错的。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学会计专业的,800块以下的部分根本就不用该交税,而且,稿费的标准应该按照14%而不是17%!"顾里提着她爸爸新送她的LV包包,快速地走过一段正在施工的大楼边上的人行道,并且对着手机大声发表着严肃的演讲。

  "好了好了,补给你这24块钱,麻烦死了!"对方的回答。

  "我并不是需要这24块钱,而是一种态度!专业的态度!如果你们是这样的态度,那么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当月时经》写稿子!"顾里义正严词地声明。

而一个月之前,顾里还在为自己发表在专业的文章骄傲万分,只是在她为此请客的饭局上,唐宛如的表现才是可圈可点,当顾里用如同刚刚中了彩的表情从包里拿出那本登有她专业论文的杂志时,唐宛如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说:"哦。"

唐宛如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说:"哦,《当时月经》。"

  于是那顿饭泡汤了,从顾里的请客变成了AA制的聚餐。我和南湘固然非常痛恨唐宛如夺走了我们吃白食的一次机会,但是她的解释让我们当下就原谅了她。"以我的文化程度,我实在难以接受'当时'中间插进一个'月'字,我也无法接受'月经'中间插进一个'时'字,那完全超过了我的知识范畴!"

  我们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顾里用这样一本杂志去为难一个从初中开始就没怎么上过文化课,一直凭借体育生的身份不断毕业的女人来说,确实是是顾里的不对。

  当顾里还想和对方争辩的时候,手机里传来对方挂断的嘟嘟声。顾里望着手里的手机,吃惊地张着口,仿佛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在经过了一分钟的震惊之后,顾里愤怒而用力地把手机盖"啪"的一声摔上了。于是手机盖也非常愤怒地手机机身上脱落下来。

  如果要对"雪上加霜"下一个定义的话,就是当顾里还没有从手机盖断开机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时,几个骑漂亮山地车的15、6岁的小男生突然从她身边飞快地冲了过去,于是满天纷飞的泥浆劈头盖脸的朝顾里扑过来。

  如果要对"最后一击"下一个定义的话,就是最后的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回过头对目瞪口呆的顾里大声说了句:"大姐,对不起啊。"

  顾里把断成两半的手机朝食堂的桌子上一丢,望着我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他凭什么叫我大姐?他以为自己有多小?"

  "被15岁的男生叫姐姐不是经常有的事情吗?"南湘喝着食堂送的每日例汤说。

  "NO!姐姐和大姐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物种!就像阿姨和大姨一样!两个世界的生物!如果说他们把我溅得一身泥点如同斑点狗一样是一次意外的话,那么,那个小孩子叫我大姐,就是一次蓄意的侮辱!"顾里把目光从南湘脸上转过来,继续望着我,"林箫,难道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老吗?!"

  "呃,事实上……"唐宛如并不打算错过这个打击报复的机会。

  "我不需要你回答这个问题!"顾里果断地制止了她。然后她转头依然把目光诚恳地望向了我,"我才21岁!"

  "你下个月的22岁生日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唐宛如迅速地把握住了这一次机会。

  看着顾里迅速结冰的脸,我赶紧说:"这种事情现在很多见的,我们都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不用这么介意。"

  "是吗?"顾里的脸色缓和下来。

  "我没有。"唐宛如说。

  "我更不可能有。"南湘演绎了"雪上加霜"。

  顾里望着我:"林箫,你呢?"

  "我倒是还没有啦……"我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刚刚完成了"致命一击"的动作,看着顾里慈禧一样的脸色,我迅速地补充,"……不过我相信会很快!"

  "你呢,今天遇见什么事情?"南湘望着我,她们终于在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想起了询问关于我的话题。

  我告诉她们我的一天乏善可陈,除了早上差点用闹钟杀死一个女人之外没有任何的爆点,早上来学校完成开学的注册手续,然后顺便帮大一的班导师负责带领大一文学院新生处理开学的相关事宜。


并且大一的男生里面,80%的人戴着眼镜,剩下的20%里有一半的人穿着裤腿短三寸的裤子,露出里面的白色尼龙袜子,最后剩下的10%的人,扔进人海里,就永远也不可能再寻找到他们。
作者: 我爱HOT    时间: 2008-2-21 14:37

顾里从提款机提出厚厚的一叠粉红色钞票,放进钱包后板着脸往电梯走。

本来顾里的心情很好,终于从上一个手机义愤填膺自我断裂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但是又瞬间陷入了另一个阴影。

自从三年前顾里开始使用信用卡以来,她几乎就不太习惯在身边放现金了。对于任何不能刷卡的场合,她都会表现得嗤之以鼻并且义愤填膺,但其实我们都知道背后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每个月高额的刷卡费用,会给她带来无穷的积分和点数。这是现金消费所不能给于的。既然都是花同样的钱,那么该拿到的利益就一定要拿到,一分也不能少。作为一个未来的会计师,顾里表现得精打细算非常精彩。

就像有一次我们在商场里的收银台前排队结帐,站在我们前面的一个穿着Dior套装拎着PRADA包包的女人,和收银小姐纠结于5分钱的找零,收银小姐潇洒地唰一声拉开装钱的抽屉,两手一摊:“你自己看!我哪里来5分的零钱!整个上海估计都难找到5分钱!”但是Dior小姐据理力争,终于最后惊动了商场主管,拿到了5分钱硬币扬长而去。在我们所有人对Dior小姐表示不可思议和微微鄙视的情绪时,顾里却被深深地震动了,用她后来的形容就是“当时我真想对她立正敬礼”!

顾里把一叠人民币摔在柜台上,接着发表了整整5分钟关于“你们这么大一个手机门面,竟然不能刷卡消费,成何体统”的演说,然后拿着新手机扬长而去。


在听完这个非常无聊的故事之后,我开始把玩顾里买的新手机。很明显,这是一个非常男性化的机型,黑色的钢外表,硬朗的线条,我拿着按了几下,脑海里忍不住勾勒了一下我拿着电话说“喂你好,我是林总”的雄浑画面,我嘴角抽搐了几下,赶紧递给了南湘,南湘二话不说把身子往后一靠,像是我递了颗手雷给她一样,“姐姐你放过我吧,快拿开!”说完之后又看了眼唐宛如,补充道:“不过应该挺适合宛如。”

顾里完全不介意。伸手抢回手机,轻轻地抚摸了两下,表达了对新手机的喜爱,然后毫无眷恋地丢进了她的LV包包里。

南湘和我都在诧异为何唐宛如对我们的嘲讽一点反应都没有,望过去,她脸色苍白,异常严肃地坐在食堂的椅子上,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淡定地像是快要到达彼岸了。

顾里拿调羹在她碗边上敲了几下,才让她回过神来,我们三个都用非常期待的目光看着她,期待着她的故事,因为从她的表情看来,一定发生了精彩的段子。

“好吧,”唐宛如像是花了好大力气才下定决心,“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不可以发表任何意见!”

我们三个迅速而整齐地点了点头。

“我报了学校的瑜伽兴趣小组……”她很平静。

我们三个整齐地张大了嘴,倒吸一口冷气,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我们仨已经在彼此错综复杂的眼神里交换了所有的感受。

“但这个不是重点……”她补充到。

“这个是重点!”我们三个再一次整齐地打断了她。


在被唐宛如捶了三拳之后,我们听完了她的遭遇。

总结起来,就是她因为要急着赶去瑜伽兴趣小组,所以在羽毛球训练结束之后,就飞速地去换衣服准备离开,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女更衣室的门不知道怎么被锁起来了。
在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唐宛如低头二话不说地走进了空无一人的男更衣室,企图速战速决。但是在唐宛如刚刚脱下背心还没来得及穿胸罩的时候,她再一次听见了高声的大叫。回过头,依然是上次那个半裸的身体和那个陌生的面孔,对于那个“吗”字,唐宛如记恨到现在。她想了想,索性豁出去了,抬头挺胸地对这着发出尖叫的男生吼回去:“你叫什么!”

那个男的支吾了半天,红着脸说:“我叫……卫海。”

唐宛如在足足愣了十秒钟之后,伸手扶住了墙壁。


“他完全放错重点!我的意思是在质问他鬼叫什么!他却以为本小姐在对他搭讪!不要脸!”唐宛如面色依然苍白。喝了口热汤下去,也没被烫红。

顾里悠闲地喝了口肉丸子汤,说:“对于放错重点这件事情,你完全没立场去说别人。你别忘记了去年你陪我去我奶奶家,我奶奶亲热地叫你,‘呀,小姑娘,快来坐,喝口水,喝口水’的时候,你回了句多么精辟的句子。”


并且骂到最后,她还口不择言地吼了一句:“看看看!我的奶有什么好看的!”对于这种自取其辱的话,我和南湘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哪怕是面对老虎凳和辣椒水,我们应该也会认真考虑后再说。


我抬头看看顾源,他当场就笑开了花。我和南湘都恨不得把脸揉成一张用过的餐巾纸,丢到无人看见的角落里,或者直接把脑袋埋进喝水的一次性纸杯里。

唯独顾里依然淡定自若。从这一点上来说,作为一个将来的注册会计师,她非常成功,估计再加以时日,她可以去参加美国政界竞选。

最后卫海摆摆手,话都说不出来,面红耳赤,节节败退,仓皇逃窜。转眼间就消失在食堂里。

南湘戳戳我的腰,说,要换了我,我估计早对丫动手了。揍丫的。

揍谁?

南湘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揍唐宛如。”


顾源拉开椅子坐下来,把一个盒子放到顾里面前,说:“你不是手机掉了吗,给你。”

顾里笑得欲拒还迎地把盒子拿了过去,一边说着“干嘛给我买呀,多浪费钱”,一边毫不手软地拖过去打开来。盒子刚刚翻开,顾里的笑容就像是突然被鱼竿从水里扯到岸上的鱼,抽搐了几下之后,就死硬了。

顾里说得很对,干嘛浪费钱,顾源一分钱都没有浪费,因为盒子里就是一叠整齐的粉红色百元钞票。我和南湘看得都快窒息了。

顾源拿过顾里喝掉一半的肉丸子汤喝了一口,然后说:“你拿去买一个手机,买自己喜欢的。”

我和南湘都被这种非常货真价实的浪漫氛围给笼罩了,我们眼里,那些粉红色的钞票都像是无数朵盛开的玫瑰。对于我和南湘这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拥有一个顾源这样的男朋友,无疑是我们擦亮阿拉丁神灯时许下的第一个愿望。

不过当我回过头去看到顾里阴沉下来的一张脸时,我就不这么想了。


顾里把盒子里的钱拿出来,迅速地丢进自己的LV提包里,然后沉着脸,丢下一句“有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太好了”,然后就转身走出了食堂,留下非常尴尬的我和南湘。顾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谁遇见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都会脸色不好。

顾源抬起头,目光像是扫描仪一样在我和南湘的脸上扫来扫去,半晌,恨恨地说:“就这样的脾气,你们也受得了她?”说完站起来走了,留下那碗没有喝完的肉丸子汤。

其实我和南湘都知道他是在说气话,因为在我们所有的人里面,最能忍受顾里的,他绝对排第一名。无论是南湘唐宛如,还是我,我们都曾经面红耳赤甚至跳到桌子上和顾里大吵过,甚至用枕头互相殴打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是发生这样的事,多少也让我们觉得尴尬。所以我们低着头,二话不说。


周末终于到来了。

明天将是我去《M.E》上班的第一天。作为周末特别助手,我需要了解的有很多很多——这个是宫洺的第一助手告诉我的。我本来以为自己要做的工作只是端茶倒水,记录当日他的工作日程,过滤电话,打印文件,等等。但是,Kitty在整整一周的时间里,通过MSN的聊天对话,将我的幻想彻底粉碎。

每一次Kitty在线上对我说话的时候,第一句话都是:“Hello,林萧!”

然后我也迅速地:“Hello,Kitty!”

但是我在面试的时候见过Kitty一次,她是个画着精致的烟熏妆,穿着性感的短裙,拎着PRADA包包上班的女人,和Hello Kitty那个穿着粉红色蕾丝裙子的猫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们来自两个不同的星球,并且完全无法沟通和交流。

所以她MSN头像上的那个黑眼圈性感女人,和Hello Kitty这个名字,把我拉扯得快要神经分裂了。于是我果断地决定结束这种折磨,在上一次的对话时,我就坚定地打了一句“你好,凯蒂!”过去。然后过了三分钟,MSN一动不动……

又过了很久,Kitty回话过来:“你是谁?”


凯蒂小姐传达给了我的种种注意事项,其中包括一份长达6页名字叫做的“他喜欢的和不喜欢的”的文件,里面囊括了他从工作上到生活上,种种在我看来匪夷所思的爱好和厌恶。这些她千叮咛万嘱咐的事项表明,宫洺是个非常难伺候的人。并且凯蒂还告诉我,“在周六周日两天,你除了是宫洺工作上的助理之外,你还是他生活上的私人助理”,对于这一点,我迅速地做出了反应:“私人到什么程度?”

对方的回答是:“私人到任何程度。”

我刚刚热好的牛奶差一点被我尽数泼到键盘上。

“难道需要陪睡?”我愤怒地打了一行字过去。

“你想得美。”对方轻蔑地回答我。


但是,我还是搞砸了。而且是在上班的第一天。

当我在五分钟内从楼下星巴克把卡布奇诺买上来,放到宫洺面前的时候,他只是喝了一口,然后就抬起头,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打量了我一分钟,然后没有任何表情说:“太苦了,再买一杯。”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抬起头说任何的话。

我还在脑海里反复播放着
作者: 我爱HOT    时间: 2008-2-21 14:37

也渐渐习惯了他刻薄的语气——
“林萧你陪我一起去和艺林模特的总监吃饭。”
“我穿成这样,不太适合去高级的餐厅吧……”
“那也不代表因为你穿成这样,我们就需要去大娘水饺吃饭。”
“……”
   我也习惯了他对于各种杯子的疯狂迷恋——
    在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套用来喝各种东西的杯子。从喝咖啡的,到喝水果茶的,到喝中国茶的,喝纯净水的,喝可乐的,喝果汁的,喝蛋白粉的……我本来以为他已经几乎把整个家里的杯子都带来了公司,但是我错了。在我有一次需要送紧急文件去他的公寓的时候,我发现了他家里有另外一整套一模一样的杯子。
    还有他各种匪夷所思的生活习惯——
    他保持着足够把自己塞进所有Dior衣服的清瘦身形,但是却每天都会让我帮他冲一杯蛋白粉。而对于蛋白粉这种可以加快雕塑出完美肌肉轮廓的东西,唐宛如视作宇宙第一敌人。
    他对鱼的厌恶已经上升到了讨厌看《海底总动员》的地步。
    他如果使用了钥匙之后,就会反复反复地洗十次手。
    我尽量小心翼翼地存活着,并且以女特务的素质完成着他的各种交代下来的要求。比如三分钟以前他告诉我需要定一家上海现在热门到极致的餐厅的座位,当我刚刚打电话给那家餐厅,那家餐厅告诉我他们不接受定位的时候,我已经收到了他的短信“我在去的路上了,告诉我定好的位置。”这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两三周上班的时间里,我都保持着完美的记录。
    唯一一次搞砸,就是上周的事情。
    上周我手痛,本来想请假,已经打电话叫凯蒂帮忙上班了,她也欣然答应。但是我总是怕出什么问题,于是还是决定周末坚持上班。
    结果,当我一不小心伸出了我疼痛未消的那只手去拿杯子给他倒水的时候,杯子顺利地从柜子上掉下来,砸到了下面的大理石台面上。
    碎了。
    我站在原地脑子嗡嗡响。“他会派凯蒂谋杀我的。”我当时这么想。
    但是宫洺只是在我身后抬起他那张百年不变的精雕细琢如同假面一样的脸,冷漠地说了句“买一个给我”,然后就低下头去继续看他面前的资料了。过了会又轻轻地说了一串我完全听不懂的英文,或者意大利文,或者法文,谁知道。但我知道那是这个杯子的品牌。
    在我拍下了那个杯子残缺的样子,并且告诉了凯蒂那个杯子平时摆放的位置,并且在电话里鹦鹉学舌地模拟了那个品牌的奇妙发音之后,凯蒂终于帮我搞清楚了我可以在哪里买到这个杯子。
    “恒隆4楼。”
    凯蒂在MSN上冷静地打过来一行字。
     我的心也像是那个杯子一样,碎了。
     当我在恒隆四楼终于找到了那家以奢侈生活用品(比如9400元一套的盘子和碗,比如1168元一个的沙发靠垫,比如一套一万三千块的刀叉餐具套盒……)著称的店后,当我在面对着神色高贵的服务生询问了半天终于看见了被我打碎的宫洺的那只杯子之后,在我可以清晰地从店员“你要买这个吗?”的冷漠口气中听出了“你怎么买得起这个”之后,我在那只被灯光照耀得流光溢彩的杯子前面傻了眼。
    它底座的玻璃台上,有一小块黑色的橡木,上面标着2200元的可爱价码。
    我口袋里装着我身边总共的800块现金,和信用卡只剩下1000块的透支额度,然后和那个2200两两相望。
    在站了大概十分钟之后,我掏出电话打给简溪。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冷静,但是眼泪还是没有忍住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我并不介意对面那个睫毛像是两把巨大的刷子一样的女店员对我的眼泪表现出来的惊恐万分的表情,我只要听见电话里简溪温柔的声音,就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在我和简溪交往的这些年里面,我印象中的他永远都是像下午六点左右的夕阳一样,温暖的,柔软的,像是电吹风吹出的热风一样包裹着我乖巧的外表和怪异的内心。唯独的有一两次发火,也很快就平静下来。记得起来的有一次是我把正在喝的咖啡洒在了他外婆的墓碑上(……),还有一次是我把他两个月大的凯撒(他的金毛猎犬)一失手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在隔了很久之后的现在,他在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发了火。他在电话里对我说:“宫洺只是你的上司,一个普通的年轻男人,不要把他当神一样供奉起来。”我握着电话不敢说话。
    过了半个小时,他找到了我。他掏出信用卡帮我付了钱,然后看着店员把杯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白色精致的纸袋里。整个过程,他都冷漠着一张脸。看起来和宫洺没什么两样。如果现在去楼下拿一件Dior的长毛衣套在他身上,他就可以去走秀了。
    之后我们从四楼慢慢地走下来。
    沿路经过的橱窗,差不多就是宫洺的生活展示柜。那些看起来非常眼熟的有着小蜜蜂LOGO的白色衬衣,那些看起来非常怪异的黑色长脖子的音箱,那一套白色的餐盘,那一条铺在宫洺公寓进门的那一条有着万马奔腾图案的地毯,那个穿着钢筋外套的小熊,那只蓝色的斜条纹的提包。我都认得它们。
    我回过头看着自己身边头戴着白色绒线帽子,身上穿着朴素的灰色毛衣的简溪,觉得他和宫洺是那么地不同。他真好看。
    我一把抱住他,把脸贴上他的胸膛,他的体温隔着毛衣传递过来。我可以听见他沉稳的心跳。毛衣温暖而细腻的质感贴在我的脸上,我觉得特别幸福。我轻轻地说:“虽然你并没有像宫洺那样被名牌和物质装点得高不可攀,但是我更喜欢这样的你。就算你现在是穿着100块的毛衣,我也觉得你就像王子一样……”
    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他身体僵硬起来,我抬起头,看见他尴尬的脸色,我还正在疑惑,就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了他毛衣胸口处那个小小的LV的LOGO。
    我愤怒地指着他:“你!”
    他后跳一步,举起双手:“我可以解释……我妈妈买给我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极其别扭地走出了恒隆。
    身后是简溪追过来的脚步,还没等他走到我身后,我电话就响了起来,顾里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里传出来:“林萧!我在新天地,我刚买了一条KENZO的围巾,非常漂亮……”
    我愤怒地挂上了电话!

    雨水越来越多。
    气温在飞速地往下掉。有几天的雨水里,混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掉在地面迅速地化成了水。
    南湘的手机在上一个周末没有任何的消息。
    她把头靠在窗户的玻璃上,看见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歪歪扭扭地流淌。这是很多很多的文艺小说里,都描写过的像眼泪一样的雨水。她把手机丢到床上去,然后转身出了寝室。
    顾源在这一个月里,也只和顾里见了几次面。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里,没有说任何一个字。只是他又问卫海借了500块钱而已。
    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顾源送顾里回宿舍。在宿舍楼下的那棵巨大的榕树下,顾源把顾里紧紧抱在怀里,他问她:“我们到最后会结婚吗?”
作者: 我爱HOT    时间: 2008-2-21 14:38

唐宛如在她新的床垫上做了很多的美梦,从顾里的口中,我们知道了她最近梦话的内容包括“粉红色的蕾丝裙”,“我不要肌肉”,“羽毛球去死吧”,还有“卫海的裸体”。
   
生活像电影里打着柔光的美好而伤感的镜头一样流转过去,日子像是无数的相片被重叠着放到了写字台上。
   
冬日里萧条的景色,在大雨下显得更加的悲凉。从窗户望出去,操场沐浴在一片寒冷的灰色阴雨里,从乌云缝隙里漏下来的浅白色的光,把操场照得一片空旷。偶尔有一个撑着伞的人,蜷缩着迅速走过。
   
寒风把窗户玻璃吹出一道一道透明的痕迹来。
   
只有当我窝在顾里南湘唐宛如温暖的床上,靠着她们年轻而软软的身体昏昏睡去的时候,耳边是她们翻书的声音,听MP3的声音,写日记的声音,在这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时光无限温柔和美好。像是身在一个古老的城堡,旁边的壁炉里有温暖的火焰驱散寒冷,我的朋友们为我披上厚厚的毛毯,我想要为她们煮滚滚的咖啡。
    窗外下了一点点的小雪。
    整个天地轻轻地发出些亮光来。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星期。周日的时候我就可以拿到我的第一个月的薪水了。虽然损失了2200元的杯子,但是除掉这个,剩下的钱,我还是可以买一件昂贵的外套。
    而且再过两天,就是圣诞夜了。
   
简溪叫我把时间空出来,说要给我惊喜。我的心里也暗暗期待着。最近的一个梦里,他买了一个白金戒指给我。但是梦里他对我说的台词并不是“嫁给我吧”,而是“送给你”。不过这并不影响这个梦愉快的本质。
    我提着上周从恒隆买来的杯子,朝《M.E》杂志社走去。
     当我把杯子放在宫洺面前的时候,他抬起头,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后低沉着声音问我:“发票呢?”

    我摆了摆手,说:“我拿发票没用的,报不了。”
    宫洺把眼睛半眯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感觉像是一条蛇在看他的猎物,在他寒光四射的眼神里(我几乎要觉得他只剩下眼白了),我终于恍然大悟过来:“你是说……不用我赔给你?而是……只是叫我去买一个而已?”
    宫洺低下头,再也没搭理我。
    而我真的有点想扯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扔到窗外去了。
    已经晚上12点了。
    但是宫洺依然在看各种不同的东西,不断的有文件发到我的电脑上,然后我不断地打印出来拿进去给宫洺看。
    这些散发着油墨味道的纸张,就是每一期会出现在《M.E》杂志上的内容,从封面,到内文,一个字的大小,或者某一种颜色在灯光下看起来似乎不那么好看,都会成为反复修改的理由。
     我隔一个小时就会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送进他的办公室去,隔着蒸腾的雾气,感觉他就像是一个装着永动机的工作机器人。
    当我把第四杯咖啡放在他的桌子上的时候,他正在听电话。他对着电话说:“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我没话说。”
    过了很久,他又补充了一句:“那就不要见面了。”
    我隐约感觉这不是我应该触及的上司的私生活领域,所以我果断地想要转身出去。但是宫洺叫住了我。
    他拉开他的抽屉,然后拿出一个黑色的首饰盒,递给我说:“送你。”
    我颤抖着接过盒子,打开,是一枚镶嵌着小钻石的戒指。
    钻石的光芒照瞎了我的眼。我手一软差点掉在地上。
    宫洺把身子往后倒在椅子上,头仰起来,看着落地窗外黑压压的天空。他说:“圣诞节给女朋友的礼物,不过用不到了。刚分手。”
    我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所以我也无从去猜测他是伤心还是冷漠抑或重获自由般的洒脱。所以我只是站着,反复在心里跑过字幕“祸从口出”,“沉默是金”。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你们女人,到底是喜欢男人花更多的时间陪着你们,还是喜欢男人事业有成家财万贯?”
    我低头想了一想,没想出答案来。其实我想对他说,女人心里并不是只有这两个标准,还有很多很多的其他,那些其他都是用金钱,或者简单的陪伴所不能衡量的。
    他接着说:“但这两者本来就是矛盾的,鱼和熊掌,从来就没有人会一起得到。”
    但是他说的时候,已经没有看向我了。
    我轻轻地走出了办公室。回到我的助理位置上。
    过了一会儿,MSN上,宫洺的对话跳出来:“你下班吧。”
   我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大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偶尔有汽车飞快地跑过去,卷起一阵冷空气擦过脸庞。
    我回过头望向身后的大厦,宫洺办公室的灯孤单地亮着,像是寂寞黑暗的宇宙里,一颗遥远而又孤零零的星球,在无边的黑暗里,沉默不语,轻轻地发着光。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远离PRADA外套和宝马汽车的宫洺。第一次看见不那么像一张纸做的人物的宫洺。这是我第一次像是从一个小小的窗口里看见了他广袤的天空。
    但是这样的他,却远离了平日里呼风唤雨的高傲的躯壳,留下一颗柔软的心脏,安静地明亮着。
    我胸腔里滚过一阵又一阵酸楚的暖流。
    我并不清楚这阵酸楚来自于对宫洺的同情(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同情这个别人眼中光芒万丈的人),还是来自自己对刚刚他的问题的困惑,还是来自对生活和爱情的惶恐。
     我掏出手机,我只想给简溪打电话。在这样的时刻,我只要听见他的声音,感觉到他暖烘烘的气息从遥远的地方以电波的形式吹散进我的耳朵,我就会远离这种混杂着失落和悲伤的心情。虽然现在已经深夜,但是我知道他都会从睡梦里清醒,然后温柔地对我说话。
     电话响了三四声被接了起来,我刚想说话,听筒里就传来了一个慵懒而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
   “喂?”
作者: ×璇璇)〃    时间: 2008-2-21 22:00

你也喜歡?
作者: 活潑di    时间: 2008-2-24 21:49

终于可以看完啦.....
作者: [绿。]    时间: 2008-3-28 22:02

打个广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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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草日耳    时间: 2008-5-26 15:48     标题: 夸张点吧??

给个网址不久得了。。。。
这样看。。也太夸张了吧!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5:57

LZ 怎么还不更新啊!!~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27

小时代 之第四辑
我终于明白了前段时间那个梦的意义。
在一个星期以前我的梦里,简溪买了一个白金戒指,他伸出手递给我的时候,他没有下跪,没有说“嫁给我吧”,而是面无表情地说“送你”。
在三个小时之前,宫洺用那张苍白而冷漠的脸,对着我,递过一个戒指对我说:送你。
两个半小时之前,简溪的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而在我慌张地挂断电话过去了七个小时之后,天空迅速地亮了起来。在这七个小时里,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窗外一分一秒变化光线的天空,没有合眼。我清晰地目睹着犹如黑暗的大海般空旷的操场,被光线一点一点照穿,最终变成冬天里灰蒙蒙的苍白景色。第一个起床的人,呼着白气,从我可以看见的视线里走过。
在这七个小时的过程里,我给简溪发了两条短信。
第一条:你在哪儿?
第二条:你可以回一个电话给我吗?
但是我的手机一直都没有响起来。我反复地把手机盖翻起来查看,但是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屏幕上简溪年轻的面容,在黑暗的环境里,清晰得像是夏天烈日下的苍翠树木。绿莹莹的光芒,照得我胸腔发痛。

当我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洗手间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憔悴的面容,快掉到颧骨上的黑眼圈以及快掉到胸口的下眼袋,还有像是生化危机里僵尸般泛红的双眼,这让我的心情非常地压抑。但是这种压抑与因为简溪而产生的压抑相比较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我迅速地刷牙洗脸,从旁边顾里的柜子上偷了一点她买的资生堂的焕肤觉醒精华素胡乱涂抹在脸上,然后拉开门走进客厅准备泡一杯咖啡。
刚走出来,就看见拉开房门穿着背心走出来的唐宛如。她顶着一头像是刚刚被绿巨人强暴过的乱发,冲着我憔悴的脸打量了片刻,轻飘飘地对我说:“你月经又来了?弄得这么憔悴?”
我本来就火气很大,于是转身抓起沙发上的靠垫,用力朝着走向厕所的唐宛如砸过去。但是小小的一个泡沫靠垫,在唐宛如肌肉纵横的背上轻轻地弹跳了一下,就反弹回了地上。而她完全没有知觉地继续朝厕所走。
我被震惊了。我知道如果我不依靠具有锐利的工具的话,是很难对她的肉体造成什么物理伤害的,于是我转向精神层面,我问她:“你最近又开始健身啦?”
然后我听见她脖子僵硬地发出卡擦的声响……
我在她爆发的前面一秒迅速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南湘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看见我用背死命地抵着门,气喘吁吁的样子,她揉了揉眼睛问我:“你到底欠了黑社会多少钱?”

已经八点一刻了。在我的房门口守株待兔的唐宛如在留下了最后一句“林箫我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之后,不得不出门上课去了。
我回到床边上坐下来。
南湘从床上爬起来,披着被子去打开电脑,然后开始放歌。
她回到床上躺下,问我:“你今天早上不是有课吗?”
我看了看她,随便编了个理由:“我不舒服,不想去了。”
她也没多问,从枕头上方的书架上拿下一本画册来开始翻,中途抬起头,问我可不可以帮她冲一杯咖啡。
我在客厅把咖啡冲好,然后考虑了一下,准备告诉南湘昨天晚上简溪电话里那个女人的事情。
我刚走回房间,门口墙上的电话就响了。我有一种预感是简溪打来的这种预感从我开始和他交往开始就一直存在。比如手机有短信的声音,我会突然预感到是他。比如宿舍阿姨说楼下有人找我,我会预感到是他。比如快递说有我的包裹,我会预感到是他送来的礼物。
每一次都是准确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拿着咖啡呆站了一会,直到南湘“喂喂”地把我唤回神,我才非常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那一声低低的,有磁性的,同时充满了明快和清爽的“喂”,的的确确来自简溪。
在我还没有想好到底应该怎么面对简溪的时候,简溪就帮我想好了出路,他异常镇定地对我说:“林箫,南湘在吗?把电话给她,我有事要和她说。”
我不得不承认我被震住了。
在电话里,简溪的语气平静而自然,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把电话放下来捂在胸口上,转过头对南湘说:“是简溪。”南湘头也没抬,“嗯嗯”地应付了我两声,我尽量平静地接着说,“找你的。”
南湘从画册里抬起头,莫名其妙地打量着我,和我用力捂在胸口的话筒。她从床上翻身起来,接过电话。
在他们通电话的几分钟里,我坐在床边上,几乎忍不住想要掉下泪来。我目光的边缘,是放在我床头的那只简溪送给我的小丑鱼公仔,它温驯的脸像极了简溪。
南湘挂上电话后开始迅速地穿衣服。
我对她说:“南湘我有话和你说。”
南湘头也不回地回绝了我,她说:“我有事要去找顾里,回头再和你聊吧。” 在我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要求的时候,她已经拉开了房间的门出去了。
我呆在原地足足三分钟,然后我也愤怒地起身冲出门去。
而我并不知道的是,在于此同时,简溪也跨进了我们学校的大门。

如果现在你是以上帝的角度或者高度在俯瞰我们的大学,那么你就会看到正在上演一场精彩的猫与鼠之间的角逐大战。
简溪匆匆地跑进学校四处寻找着南湘。
而南湘正披头散发地朝正在A楼上课的顾里跑去。
我紧随着冲出大门,追逐着南湘,想要了解到底简溪在电话里和她说了些什么。
而唐宛如在下课铃声打响之后疯狂地冲出了教室的门,她并没有忘记要挑断我的手筋脚筋。
而顾里则一边走出教室的门,一边给我发消息,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早点。
而顾源则从D教学楼走出来,准备去找顾里。他觉得是时候对顾里摊牌了。

如果说我们的生活充满了一千零一种未知的可能性的话,那么在巨大无边的大学围墙范围内,这一场角逐大战,谁先遇见谁,都可以导致完全不同的结局。

我在学校A楼下的花坛边看见了正在等待顾里走出教学楼的南湘,她头发被风吹得很乱。我从背后喊她,她回过头来,脸上是我很少见过的凝重的表情。
我再也按捺不住我的满腔怒火和疑问,我冲她吼:“你发什么神经……”我话只说了一半,就硬生生停了下来。因为我看见不远处,穿着灰色毛衣的简溪,正在朝这边小跑过来。

他远远地对我和南湘挥了挥手,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准备抱我。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暖,像是太阳一样散发着热量朝我靠近。
我在他靠近的同时,抬起脚用力地踢向他的膝盖。
他立刻跪在了地上,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力地皱紧了眉头,牙齿咬在下嘴唇上,额头上迅速渗出细密的汗水来。
我知道我用的力气有多大,因为我的脚整个都麻掉了。
南湘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回过神来后对我大吼:“林箫你疯了你!”
我瞪大了我的眼睛,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滚了出来。我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不要脸”之后,我转过头想要走。
但是简溪迅速地从地上站起来,轮圆了胳膊朝我扑过来。
我以为他要动手打我,本能地缩起身子。
在下一秒,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简溪已经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了。他的胳膊牢牢抱紧我的身体,我连挣扎都挣扎不了。他也一动不动。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过了一会我听见他在我耳朵边上小声而急促地说: “林箫,别走……痛死我了。我快站不稳了。”
我的眼泪啪啪地掉下来,有一两颗掉在了简溪的手背上。
他转过来把脸紧紧贴在我的耳朵上,“我真的站不稳了啊……”。
身边包裹的都是他的味道。
熟悉的,温柔的,另我可以迅速安静下来的气味。像是漫天云朵一样朝我包围过来。

他把我的身体转过来,然后吸着气,忍着痛对南湘扬了扬下巴,“你和她说。你和她说。”
南湘走过来,翻着白眼看我,她说:“我要是你男朋友,我轮圆了胳膊给你两耳光。”
我火又上来了,我冲南湘说:“你别帮他了!他昨天晚上还不知道跟哪个女人睡的呢!”
南湘对我的话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惊讶,她再一次翻了一个白眼之后,对我说:“简溪没有和别的女人睡”,她停了一下,吸口气,“是顾源。”
我听见肩膀上简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心中的那块巨大的几乎快压垮我的石头,也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转过头,看着趴在我肩膀的简溪,问:“真的?”
简溪点点头,下巴在我的肩膀上动了动,“嗯。真的。”然后又说:“痛死我了。”
我沉浸在对简溪的心疼里。我扶着他在花坛边坐下来,刚刚想直起身,然后就僵在半途中,我突然才注意到刚刚南湘说的最后半句话,“是顾源”。
我僵硬地扭转回头,像是被雷霹中一样望向南湘,“你刚刚说……刚刚说……顾源?和简溪睡觉的是顾源?!我操啊!!”
南湘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沉默着,一言不发,朝我伸出了大拇指。在我和她互相对峙了三分钟后,我恍然大悟,和别的女人睡的人,是顾源!

于此同时,我听见了我身后顾里的声音,“你们都在这儿啊。”
我回过头,看见提着LV包包,踩着GUCC小短靴的顾里朝我们走过来。她随手把一杯只喝了一小半的奶茶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我拉起简溪,像个神经病一样逃走了。也没顾得上理睬简溪的呻吟和一瘸一拐。我实在没有办法去面对这样充满挑战的场景,于是我把这个艰巨的任务留给了南湘。
我相信,如果说我们的朋友里,还有人能完成这样一个类似深入虎穴然后在老虎脸上踩上两脚的任务的话,那么一定只能是南湘。唐宛如也不行,唐宛如会直接把老虎踩死。


顾里冲着我逃走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她神经搭错啦?”
南湘走过去拉着顾里的手,说:“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正是上课时间。所以女生宿舍也没什么人。
我看了看守楼的阿姨并不在门口,于是扶着简溪去了我们宿舍。我记得寝室顾里柜子里有疗跌打的正红花油。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28

简溪坐在我的床边上,我跪在地上帮他把药油涂抹在那一大块被我踢得肿起来的膝盖部位。整个过程里,简溪一动不动,转过脸去看着窗外,面红耳赤。
而我更加不愿意说话,眼珠子一直盯着地面,没有挪动过。
气氛非常微妙地尴尬着。
因为。。。。。。
他今天穿着一条非常窄腿的牛仔裤,没办法挽到膝盖上去.于是他只能把裤子脱了.我假装非常见过世面地把空调调高,镇定地说:“不要感冒。”他点点头,尴尬而吞吐地说:“不,冷。”
其实我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简溪的下半身。之前有很多次我们去游泳或者海边游玩,他也是穿着到膝盖的沙滩裤。以前每次看见唐宛如的腿,我都会觉得真是肌肉嶙峋,但是在帮简溪推揉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男生的腿比女生结实多了。而且还有非常让人难以面对的,扎手的……恩,怎么说,………毛发。
过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适应了这样的刺激。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然后一层又一层内疚的感觉,从胸腔里翻涌出来。
我抬起头,看见简溪也正好低头在看我。我眼睛又红了。
我问他,疼吗?
疼.他点头。额头上的头发碎碎地挡住眼睛,在阳光里投下半透明的影子。
我把脸贴在他的膝盖上,趴在他腿上。心里恨不得把自己吊在房梁上,放血谢罪。
但是在我无限心疼和内疚的同时,我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姿势非常微妙,我的目光正好对着一个我非常无法面对的地方,于是我的脸瞬间发烫,我尴尬而僵硬地把脸稍微朝边上转了一转。然后我眼角的余光里,简溪的脸也迅速地烧红了。
我依然假装非常见过世面的样子;假装镇定地匍匐在他腿上,内心却迅速思考该如何又自然又迅速地改变这个姿势………..
还没等我想好,简溪就先忍不住了,他咳嗽了两声,身体朝后面缩了一缩,对我说:“林萧,你这样,我……..”
“乱想什么呢你!”我脸像发烧一样,用力张口在他肿起来的膝盖上咬了一下。
简溪疼得“啊啊”乱叫。
在我还没作出反应的时候,瞬间就发生了这一辈子我都不愿意再回想起来的事情。其恶劣程度足以进入排行榜的前三名。
先闻其声后见其影,随着一声高亢嘹亮的“林箫我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破门而入的,正是肌肉嶙峋的唐宛如。
映入她眼帘的是裤子脱到膝盖下面的简溪,我正跪在他面前埋头趴在他的大腿上。而他正在“啊啊”地呻吟着。
她的那一声尖叫几乎响彻了云霄,险些把110招来。  
  
简溪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想要拉起裤子,结果我动作没那么迅捷,他的膝盖重重地撞在我的下巴上,我痛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差点昏死过去,感觉都可以看见一整幅星空图了。
简溪赶忙弯下腰来扶我,结果手上的裤子唰一声掉了下去。
于是他用正面,面对了正在意犹未尽惊声尖叫的唐宛如。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的人生里,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先是无遮无拦地观赏了卫海,接着又是切中要害地观赏了简溪。这个她人生中出现过的最帅的男人。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幸运的是,那天简溪穿的是四角内裤。
而不幸的是,是非常紧身的四角内裤。  
唐宛如尖叫了差不多一分钟我觉得她已经快要断气了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轻轻地抬起手按住胸口,郁结地说:“我受到了惊吓。”
那一刻,我是多么地想抽死她啊。 在之后的第三天,我和南湘在客厅里看书的时候,她忽然轻描淡写地对我说:“唐宛如对简溪某个部位的评价和简洁,只有三个字:很饱满。”
我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冲到唐宛如房间门口哐哐砸门,我发誓连消防队的人员都没我勇猛,“唐宛如我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
结果开门的是出来倒水喝的平静的顾里。她镇定地对我说:“唐宛如不在。”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用一种无比下流的目光上下打量我,对我说:“听说很饱满?”
我抄起一个沙发靠垫砸过去:“喝你的水吧!”  
但是在事故发生的当下,我只恨不得真的昏死过去。所谓的两腿一蹬,一了百了。
我实在难以面对一向怪力乱神并且离经叛道(其实就是神经病)的唐宛如。
于是我决定用顾源的事情转移她对我和简溪的关注。人在需要自我保护的时候,一定会丢出别的东西去牺牲,换取生存。  
而事情的整个过程,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详细地从简溪口里听到。
事实是他昨天在顾源家里玩游戏,下午走的时候把手机丢在了顾源家里。结果到了深夜才想起来。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是那个女人!”我控制不住地插嘴。)简溪问顾源呢?那个女的说:他在洗澡。
简溪问:你是谁?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简溪用家里另外一个手机给顾源发了条短消息问他怎么回事。
但是顾源却没有回复。  
“我并不肯定一定是顾源出轨,但是又不能完全不告诉你们,因为这总不正常吧?而且,”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我和唐宛如,“告诉你们两个完全没有任何正面的积极作用,所以我才打电话找南湘商量。”
我抬起头用非常抱歉而内疚的眼神看了看简溪。
他低头用充满怨恨和无奈的眼神回看了我,冲我耸了耸肩帮涂了吐舌头。像个17岁的少年。  
我突然开始忧郁起来,我问简溪:“现在怎么办?”
简溪拍拍我的头,说:“他们两个应该会好好谈一谈吧。总有办法的。别担心。顾源很爱顾里。这个我知道。”
我点点头。
身后传来唐宛如的深呼吸。
我回过头去,看见她用力地捧着自己的心口,像是林黛玉般无限虚弱的说:“我受到了惊吓。”
我恨恨地说:“总有一天你会受到恐吓!”  
南湘和顾里坐在花坛边上。
身边是陆陆续续上课下课的学生。有一些情侣牵着手走过去。有一些女生正在等自己的男朋友。等待的途中拿出小镜子照照自己的脸。还有更多单身的戴着深度近视眼镜像是要投身祖国的四化建设美好未来的人,他们背着双肩包,气宇轩昂的走在学习的宽阔的大道上,露出断了两寸的裤子下面的尼龙袜子。
等待他们的未来是光明的。
而顾里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南湘伸出手,放在顾里的手背上。她说:“你们一定要好好谈谈。”
顾里微笑着,说:“嗯。放心,没事。”
南湘看着眼前镇定的顾里,没有说话。
多少年来,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镇定的,冷静的,处变不惊的,有计划的,有规划的,有原则的,一个女人。
甚至有些时候可以用冷漠的,世俗的,刻薄的,丝毫不同情弱者的,拜金主义的,手腕强硬的,来形容。
她像是美国总统一样,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哪怕是市贸双子被炸平了,他也依然是镇定冷静的,她不会伤春悲秋,她只会思考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
顾里站起来,说:“顾源一定会找我的。我们等着就行了。”

又是这样漫长而灰蒙蒙的冬季——

我们的爱,恨,感动,伤怀。

我们的过去。我们的现在。我们无限遥远的未来。


我们呼朋引伴的草绿时代,我们促膝长谈的漫漫长夜。

都被灌录在固定长度的那一段胶片里。随着机器的读取,投影在黑暗中的幕布,持续放映。

我们都仅仅只是这个庞大时代的小小碎片,无论有多么起伏的剧烈剧情在我们身上上演。我们彼此聚拢,旋转,组成一个光芒死神的巨大玻璃球。

我们是微茫的存在。

唯一残留下来的模糊记忆,是我和南湘还团在温暖的被窝里,空调突突地往外送着温暖的热风,然后顾里就破门而入了。高声宣布着:“你们一定要和我一起去试一下新开的那家餐厅,我终于可以在学校吃西餐早点了!” 另外一个原因是门口的那个“早餐自助:每位68元“的招牌。

当我和南湘看见这个招牌的时候,我们迅速的就转身了。然后再听见顾里那句“我买单”之后,我们迅速而直接的走进去坐了下来。

面前热气腾腾的咖啡喝牛奶冒出的热气熏得我和南湘昏昏欲睡。

顾里的电话响起来,她正在撕面包,腾不出手,于是按了免提,接着唐宛如嘹亮的声音就像是广播一样播放了出来,唤醒了每一个还在梦里的人:“我!一个人68块!喝什么啊!金子吧!”

而且最最让我和南湘痛不欲生的地方在于,她上海人的口音,和金子是同样一个音。

我清楚地看见对面两个矜持而贵气的女生迅速的红了脸。

顾里老样子,非常的镇定,她轻轻瞄了瞄手机,说:“进来吧,我买单。喝!”
当唐宛如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和南湘,嗯,怎么说呢,受到了惊吓。

如果你能顶住第一眼的压力,而仔细辨认唐宛如的脸,你会发现其实它仅仅只是化了眼线,然后稍微有一点眼影,睫毛也微微刷过了。并且涂了唇蜜。这时几乎所有女孩子都会做的事情。但是如果你顶不住这样的压力去仔细辨认的话,那么,受到惊吓,是一定的了。

但是顾里的表现实在惊为天人,她瞄了瞄唐宛如,皱着眉头说:“你被打了?不是吧,一大清早,谁干的啊,那人吧!”

唐宛如彻底地受到了惊吓。

然后转身愤怒地离开了。



顾里疑惑地望着我和南湘,问:“她干嘛?报仇去了?”

我心很累,说:“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她化了妆。”

顾里挥挥手,“别搞笑了。”过了一会儿,猛然抬起头,“不是吧?真的假的?”

我和南湘同时严肃地点头。

顾里:“吓人。。。。。。”

我和南湘再次点头表示了同意。

顾里思考了一下,认真地问我们:“我靠,别不是被BY了吧?”

南湘难以掩饰地嗤笑了一声,“BY?姐姐我谢谢你,要也是BY我吧。”

顾里歪头想了一想,说:“那确实是。”

南湘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一口咖啡在喉咙里咳得快呛死过去。

这种“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下毒自己喝”的戏码,我在南湘和唐宛如身上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喝着自己的牛奶,眼睛环顾着周围的食物,心里想一定要把68块吃够本,并且努力吃到136块。

而这时顾里的电话又响了,顾里看了看屏幕,撕面包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我喝南湘都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来电人是顾源。我们都没有说话,装作没看见。过了一会儿顾里把电话接起来,她简单地“嗯”,“好的”之后,把电话挂了。

然后继续平静地撕着面包。

我和南湘什么都不敢说,低头喝着牛奶和咖啡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29

学校里依然很空旷冷清。这个时间实在太早太早了。
顾里走到男生宿舍小区门口时,看见了站在大门外的顾源。
他喘着纸钱和自己一起逛恒隆时被自己疯狂喜欢的那件黑色PRADA长毛毛衣,周杰伦在MV里穿过同样的一件。顾源头发染成了深咖啡色,和自己头发的颜色一样的。只是好像变长了很多,风吹得凌乱起来,看上去有点憔悴。
有多少天没见了?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似乎是太习惯和顾源的稳定关系,所以,一段时间不见,并没有让自己觉得有多么陌生。
她冲他挥挥手,让他看见了自己。
顾源咧开嘴笑了一笑,雪白的牙齿在冬日灰色的背景里,显得格外明亮。


顾源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顾里,张开口——

让我们先把时间停顿在这里。
然后让我们抬起手,把手腕上的钟表往回拨------一直拨到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顾源在家里打will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客人,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拜访他的老爸和老妈。准确的说是拜访他的老妈。所以他完全没有理睬,继续玩游戏。知道母亲在房间外面呼唤自己,才悻悻地放下手柄,光着脚走出房间。然后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一对中年夫妇,以及正和自己的父亲聊天的,一个同龄少女。
母亲亲热地拉着自己的说,走向那个女孩子,对她说:“这是我儿子,顾源”,然后转身对顾源说,“这是袁艺。”
那对中年夫妻非常热情地让处他们女儿身边的位置,招呼着顾源坐过去。顾源有点无所谓地坐下,准备应付客套一下,就继续回房间打will。
直到听到母亲说:“你们家的女儿谈朋友了吗?”
对方回答:“哈哈,还没呢。得有好的对象才行啊。”
母亲继续说:“我们家顾源也还没呢。”
对方回答:“这么巧啊!真是缘分!”
顾源冷冰冰地看着这一幕拙劣而滑稽的戏码,扯了扯嘴角,说:“我有女朋友拉。”
像是瞬间撒下的干冰一样,周围嗖嗖地开始冒出冷气来。
最为明显的就是母亲迅速拉扯下来的脸。然后迅速地。又换上了面具般的笑容,“小孩子家,乱说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哈哈哈哈听在顾源耳朵里,感觉像是吃下了一颗一颗圆滑的石头。
他站起来,提了提松垮的裤子,转身走进房间去了。


然后时间继续进行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的周末,顾源坐在客厅里翻时尚杂志,他妈坐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把他的杂志拿开,然后对他说:“袁艺哪点不好?人又漂亮,家里条件又好,更何况她父母是我们的一个重要合伙人。”
顾源有点不屑地笑了笑:“妈,你别演香港言情剧了,这什么年代了,别和我搞政治婚姻那一套,演连续剧呢你。”
当然,能生出顾源这样的儿子,顾源的母亲,叶传萍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依然微笑地说:“你之所以这么不在乎,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感受不到钱的地位和威胁,因为你从小就没有过过苦日子。妈什么没见过,别在和我闹小性子了。”温柔的口吻,安静的笑容,确是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顾源没理睬她,继续看杂志。
叶传萍站起来,转身离开了。走了两步想起什么来,转身说:“你好好想想吧。对了,在你想好前,我要提醒你,不要乱刷信用卡。”
顾源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重新把杂志拿起来。
叶传萍胸有成竹。


时间再进行一个星期。
顾源发现自己所有的信用卡都没办法使用,银行卡里也无法提出钱来。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在这之前,自己刚刚把4000块现金给了顾里,也不好意思去要回来。
他第一次连续两天没有吃饭,他在吃着顾里买给他的混沌的时候,掉了眼泪。
他甚至第一次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像一个男人。
他觉得自己在保护顾里。
在这个星期里,他问卫海借了第一次五百块。

时间再往前进行。他借了第二次五百块。
周末回家的时候,母亲依然优雅地喝茶。仿佛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顾源依然也像是没事一样,看杂志,打游戏。
但彼此的心里都在用力地拔河。
双手握紧着粗糙的绳索,掌心里渗出的黏糊糊的血。
没有加油的人群,没有队友。安静却激烈的拔河。  
时间进行到两天以前。
袁艺一家再一次来到顾源家里面。
而这一次,叶传萍无疑加强了火力,在不动声色之间,就成功地说服了袁艺父母让袁艺留宿,“我们顾源很懂事的,不会乱来。”
母亲特意在顾源的卧室里加了一张床。
“干吗不放到客厅去?”顾源的脸色很不好看。
“让客人睡客厅,多不礼貌。”叶传萍一脸正经。
“那我去睡客厅。”顾源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
“女孩子都不怕,你大男人一个,怕什么?“叶传萍讽刺地笑着。
顾源皱紧眉头,然后不屑地笑了笑,“最好她也不怕。“
然后转身走向浴室。“我洗澡了。”
而之后,简溪留在顾源卧室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当袁艺看见仅仅只是在腰上围了一条窄毛巾就走进来了的几乎赤着身子的顾源时,她还是烧红了脸。她不得不承认,在她从小到大看过的男孩子里,顾源是最英俊挺拔的一个。线条分明的身体上还有没有擦干的水珠,宽阔的胸膛以及明显的腹肌。这是以前从高中时代田径队就形成了的体型。顾源笑了笑,然后一把扯掉了毛巾。
袁艺面对着面前只穿着内裤的顾源,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空气里是他刚刚沐浴后的香味,以及四处弥漫的,剧烈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她红着脸,害羞地笑了。
顾源冷冰冰地问:“看够了么?”然后伸手关了灯。接着躺到自己的床上。不再说话。

如果黑暗里可以有夜视的能力,那么现在,你一定会看见满脸愤怒和屈辱的袁艺。她在黑暗里咬牙切齿。


让我们把时间再次拨回到正常的时刻。
冬天刚刚亮起来的早晨,风里卷裹着寒冷的水汽。把脸吹得发红。
顾里安全地站在顾源面前,依然是一贯的冷静和理智。
这让顾源有点害怕。其实顾源一直都有点怕顾里。
但是他还是打算对她说。毕竟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自己也想得很清楚了。
他抬起手放在顾里肩膀上,刚要开口,就听见汽车喇叭的声音
顾里和顾源都同时奇怪为什么会有车子可以开进学校来,这是明明不允许的。
不过当顾源看见那辆熟悉的凯迪拉克的时候,他就一点都不奇怪了。叶传萍总有办法把车开进她想开的地方去。
她打开车门,优雅的走下来。
他看了看站在顾源面前的顾里,高傲地微笑着。  

顾里有点疑惑并且有点反感地问:“这里学校规定不能开车进来,你凭什么开到这里来?”
叶传萍微笑着,“那是因为我们不同,你们家开不进来,我们家就可以开进来。”
顾里的怒火迅速被点燃了。在尖酸刻薄的话语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她听见顾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妈。”
顾里感觉像是一把刀从背后插向了自己。  

在彼此笑里藏刀的对话里,顾里终于明白了叶传萍来找顾源,或者直接点说,来找自己的原因。
顾里对此非常生气。
她生气的地方却并不是在于叶传萍不同意自己与顾源交往,而是因为叶传萍竟然看不起她的家世。这对于从小养尊处优,从16岁起就提着LV包包上学,洗澡会在浴缸里倒牛奶,并且从小就有司机接送的顾里来说,实在是莫大的耻辱。
如果不是顾源在身边的话,他甚至很想对叶传萍叫嚣:“你也不问问你儿子是否配得起我!”
叶传萍看着怒气冲天的顾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无论顾里多么地冷静,理智,从容,但是她面对的都是另外一个比自己年长20年的“顾里”。就算同样是狐狸,就算同样是白蛇,就算同样是蝎子。她也是年轻的那一只。
叶传萍打开车门,准备离开的时候,抬起眼看了看顾里,浑身打量了一遍,对着她的LV包包和GUCCI短靴,说:“看来我儿子帮你买了不少东西嘛。”
顾里破口大骂:“我身上没有一件事你儿子买给我的!”
不过黑色的凯迪拉克已经扬长而去了。她的声音被远远的抛在车后,喷上了肮脏的尾气。
顾里转过头来,冲顾源吼:“你脚上那双D&G的靴子,是我给你买的!”

顾里并没有发现,顾源眼睛里,是一层又一层,乌云一般黑压压的伤心。他的眼睛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上凝起一层雾。
他长长的呼吸在周围清早的空气里,听起来缓慢而悠长。
她慢慢地走前两步,把顾里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并不是因为你从小就有宝马车接送而喜欢你,我也不是因为你的LV包包而喜欢你,我更不是因为你送了我D&G的靴子而喜欢你。就算你没有一分钱,我也喜欢你。”

但是生活永远不是连续剧。它不会在应该浪漫的时候,就想起煽情的音乐。它不会在男主角深情告白的时候,就让女主角浓烈地回应。它不会在这样需要温柔和甜蜜的时刻,就打翻一杯浓浓的蜂蜜。
它永远有它猜不透的剧情。
和那个创造它的,残酷的编剧。


顾里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永远不能容忍的,就是对她尊严的践踏。无论这些尊严是否建立在荒唐可笑的物质和家世的基础上。
他在非常短暂的瞬间里面,竖起了自己全身的刺。
她冷冷地推开顾源,她说:“别幼稚了,不要把自己当作刚刚开始初恋的高中生一样。你和我都知道,我们都是冷静理智的人,我们会选择彼此,也是因为彼此都知道不应该浪费精力和心血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虚弱的幌子,被风一吹,甚至不用风吹,缓慢走动几步,也烟消云散。如果我今天是一个领着补助金的学生,你顾源会爱我?”
“那当然。”顾源的眼睛被风吹得通红。
顾里冷笑一声。
顾源低下头,牢牢地看着顾里的眼睛:“那如果我是个穷小子,我没有钱,你会爱我吗?”
顾里不回答。沉默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在顾里的沉默里越来越红。
过了一会,他像是终于松口气一般,无奈地轻轻笑了,他抬起手揉了揉眼,他说:“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顾里朝后退开一步,“你之所以能这样无所谓地说着类似‘钱不重要’,‘如果我没有钱你会不会爱我’之类冠冕堂皇的话,那是因为你并没有体会过没有钱的日子!你从小就活在不缺钱的世界里。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拿着10万透支限额的信用卡无所顾忌的刷下一两万只为了一个好看的包或者一件好看的礼服。所以,你并不知道!”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29

顾源看着面前的顾里,他突然觉得陌生起来。
一种从身体深处袭来的疲倦,就像是冬日巨大的寒流一样,瞬间包裹住了他。他也不想再去反驳她的话。因为自己在刚刚过去的两个月里,就是过着没有钱的生活。吃的是泡面,没有买一件新衣服,有时候连泡面也不买,饿得肚子痛,在吃到顾里买给自己的馄饨时感动得哭。偶尔还会在和顾里吃饭的时候为他买单。
但是在顾里的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拿着信用卡无所事事的少爷。
他说:我走了。
顾里咬着牙,不说话。眼眶发出剧烈的刺痛感。她控制得很好。正如她从小以来的样子。
顾源转过身,走了。然后他蹲下来,迅速解开了自己的鞋带,转身用力砸在顾里脚下。“还给你!”他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沙哑。
走了两步,他弯下腰来脱下袜子,“这也是你曾经给我买的。”
“都还给你。”

如果我们的生活是一部电影,或者说是一部高潮迭起的连续剧。那么,在这样的时刻,一定会有非常伤感的背景音乐缓慢地从画面上浮现出来。
那些伤感的钢琴曲,或者悲怆的大提琴,把我们的悲伤和难过,渲染放大知道称满一整个天地。
在这样持续不断的,敲打在人胸腔上的音乐中——
南向坐在空旷的楼顶天台上,她拿着安静的手机发呆。偶尔抬起手,用手机拍下灰蒙蒙的天空。风把她的头发吹乱贴在脸上。
唐宛如坐在球场边上,她从开始训练到现在,都一直在悄悄地打量卫海。看他跳跃起来杀球,看他低着头认真地听父亲训话。看见他撩起衣服下摆来擦汗,露出肌肉的腹部。她像是第一次恋爱的少女一样,浑身发烫。她甚至自己早上起来悄悄地在浴室里化了妆。她看着旁边放着卫海的包,敞开的包里有卫海的手机。她犹豫了很久,终于紧张地拿起来,拨了自己的号码。
宫洺揉了揉发痛的眼睛,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给凯蒂发了消息,让她一早买来两包咖啡。然后他站起身来,从高高的写字楼落地窗眺望出去,看见一整个缓慢苏醒过来的上海。
而我在清静的图书馆里,把欧洲文艺复兴时代的是个抄在纸上,准备寄给简溪,清晨的阳光从高大的窗户照耀进来,图书馆只有一两个零星的学生在看书。巨大的白色窗帘缓慢地摇动着,我有种幸福和悲伤交错伴随的感动。


而在悲剧的最强音节——
顾里站在门口,看着光脚的顾源沿着笔直的道路走回他的那幢宿舍。他的脚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迅速被风吹得通红。
顾里的眼眶里堆满了泪水。但是她不想哭。她控制着不要眨动眼睛,以免泪水掉落下来。顾里是不应该哭的,顾里是冷静而理智的。
她看着顾源慢慢走远。
他捡起顾源的鞋子,又走前几步把袜子也收拾起来,然后转过身,镇定而冷静地离开。她把鞋子用力地抱在胸口。鞋子上的灰尘在她的黑色外套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胸腔里翻腾的哽咽和刺痛,都被用力地压在身体的内部。像是月球上剧烈的陨石撞击,或者赤红色蘑菇云的爆炸,万籁俱寂,空洞无声。


而在她转过后的十几秒,顾源从远处慢慢地对过头来,他看见的是顾里冷静离开的背影。
他想,这就是我的爱
她冷静的朝远处走去。渐渐地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他张开嘴大哭。
冷风像是水银一样倒灌进温热的胸腔里,一瞬间攫紧心脏。


这才是悲剧的最强音节——
弥漫了整个空旷天地间的,低沉提琴的巨大悲鸣。


——我们永远都在崇拜着那些闪闪发亮的人。我们永远觉得他们都像是神氏一样存在着。
他们用强大而无可抗拒的美丽和力量征服着世界。
比如现在正在打电话的宫洺,比如刚刚离开的Kitty。
但是我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样的代价,去换来了闪亮的人生。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32

郭敬明最新连载——小时代(第五辑)
在我第三次被“大众传媒理论”课的老师高亢无比的音调吵醒的时候,我真的有点愤怒了。一直说教师是体谅关怀我们的园丁,但不让学生睡一个好觉是什么道理。
我摸出手机,看看还有十分钟下课,于是也就不再倒下。整理一下头发,摸出镜子看了看脸上被压出的睡痕,然后准备下课不去吃饭直接回寝室窝者。
对于最近在减肥的我来说,午饭是恶魔,一定要远离。Kitty前天的签名档深深地刺激了我,这个身高一米六九的女人非常不要脸地用MSN签名档刺激了她整个联络薄里的人,“天呐!我竟然88斤了!”那个时候,我义愤填膺地关掉了MSN。我刚想转过头告诉南湘这个女人的卑劣做法,结果看见南湘再吃一个奶油面包,手边还有一杯蜂蜜。我看了看南湘如同林志玲一样纤细的胳膊和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唯一比较瘦的地方就是胸(……),然后,我用尽全力扔了一个枕头,砸向这个睡前吃奶油蛋糕喝蜂蜜糖水的女人。我愤怒地打开房间的门,去隔壁找唐宛如去了。
几分钟后,我飞快地跑了回来死死地抵住房间的门,丝毫不理会唐宛如在外面发疯一样地嚎:“林萧我要把你浸猪笼!”
我的内心得到了平衡,也就不管唐宛如的死活了。
但是我一觉醒来,手机上没有任何人的短信。这稍微有点不正常。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我的手机上应该满满的都是另外三个妖孽的短信,彼此相约午饭的场所或者下午是否逃课。
走在路上的时候,简溪的电话来了。
我非常甜蜜满脸桃红地接起了电话,曾经南湘和唐宛如都对我接简溪电话的表情做过形容。
南湘说:“每次你接简溪电话的时候,感觉你整个人恨不得变成一块橡皮泥了,你能稍微挺拔起来不要那么像一条蛇么?”
而唐宛如的版本比较直截了当:“又发骚了。”、
只是当我在接通电话两分钟后,我脸上不再堆满了桃花,而是堆满了……随便吧,剪刀也行,锥子也行,斧头也行,电钻也(……)野性,所有满清十大酷刑的道具都可以往我脸上堆。
我默默地挂掉了电话,麻木地站在学校巨大的人工湖边上,虽然已经接近春天,但是风里蜷缩的寒冷依然可以把脸庞吹得失去知觉。
这个巨大的人工湖从学校建立那天起就存在了,耗费了无数的精力和人民币,湖中间的人工小岛上有高傲孔雀在散步,湖的正中间有巨大而复杂的音乐喷泉,喷泉下有配合音乐变化的彩色灯光设备,感觉差不多可以对外卖票参观了。湖里甚至还有黑色的珍惜天鹅游来游去,虽然唐宛如第一次看见它们的时候,脱口而出:“你看这鸭子大得!”
简溪在电话里轻轻地告诉我:“顾源和顾里分手了,你知道么?”
我并不知道。
这几天里,我所看见的鼓励,依然有着固定的作息时间,每天清早都会精神抖擞地在浴室里化出精致的淡妆,依然在没有课的下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时尚杂志,茶几上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上等蓝山咖啡,每一克差不多可以够我和南湘吃一顿午饭。她依然会在晚上收看第一财经,并且可以很冷漠地看待上海发疯一样猛涨的楼市和如同面包发酵般膨胀的物价,她刷刷地在她的MOLESKINE笔记本上写下相关的看法和分析。她依然面不改色地刷卡从IT里买回两千多一副的手套。她依然和唐宛如每天完撒谎能够斗嘴吵架,依然每天早上看着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我和南湘轻蔑地翻者白眼。
在我的眼里,顾里表现得非常正常。
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认为),我并没有发现她和顾源分手这件事情。
我擦了擦眼眶里莫名其妙渗出来的泪水,拨通了南湘的电话。我和南湘坐在学校图书馆门口巨大的台阶上,周围来往的人很多。他们分为两种,一种是戴着厚厚的眼镜镜片的书呆子,他们像是伴随着黄河大合唱的旋律一样朝图书馆踏着正步走去,他们是祖国八九点钟的 太阳,他们同时也是我们心中约会对象准则里的“生人勿近”。另一种是在大通天里也会穿着超短裙,披者长长的柔顺的秀发,拿着莎士比亚情诗去图书馆约会的美女们。比如我和南湘(……)
此时,两个美女 坐在如同布达拉宫前庭般高大的台阶上,非常惆怅。她们陷入了沉思。
“我刚看了看顾里的课表,她下午没课,应该在寝室。你回去安慰她。”我打破了沉默,心怀鬼胎的说。
“得了吧,让我去安慰失恋的顾里?我情愿去伏地魔床面前给他讲故事。”南湘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她翻者白眼看我,“你哪次不叫我去送死,要去你去。”
说实话,我也不敢去。我情愿去挖伏地魔的祖坟。
最后拉锯战术以我和南湘共同跳火坑,要死一起死作为结束。
在回寝室之前,我和南湘绕去学校后门,帮顾里买了她最爱吃的小笼包。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当然,必要的时候我也不排除用小笼包做武器自卫的可能。
但是,当我和南湘心惊胆战哆哆嗦嗦地用钥匙打开寝室的大门时,我们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
在顾里的ipod底座音箱播放出的《柏辽兹幻想曲》精致的旋律中,顾里在客厅的中央铺了一块白色的柔软毯子,此刻她正穿着紧身性感的两截式露腰运动装,固定着一个极其扭曲超越人体极限的姿势在做瑜珈,她听见声响,幽幽地转过头来,瞄了瞄提着小笼包穿着破牛仔裤的我和南湘,用一种很怪力怪神的气音和表情对我们说:“你们还不快来……”
那感觉,如同盘丝洞门口倒挂着的裸体蜘蛛精在无比妖媚地对唐僧四人说“你们还不快来”一样。
于是我和南湘迅速加入了她。
并且南湘还去房间里倒腾出了多年前我们去峨眉山时带回来的檀香。她点燃在旁边,于是,烟雾缭绕里,三个女人开始抬腿拧腰,挑战着种种人体柔韧的极限。
这对南湘和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年我和她,都是学过现代舞的,而且南湘比我专业多了,我游手好闲地学了三年,南湘坚持学了六年。南湘经常在夜店或者KTV里,无聊的时候,就活动活动筋骨,轻描淡写地就把腿举起来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去,我对此习以为常,并且偶尔还会加入她。但是周围的人往往受不了这个刺激。曾经有一个男的被南湘吓得目瞪口呆,然后把一颗龙眼连皮带壳地吃了下去,嚼地咔嚓咔嚓的。
瑜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中途休息。
顾里企图把她买回来那瓶大瓶装 的饮料打开来,但是死活拧不开那个瓶盖。我曾经喝国这种运动饮料,虽然它瓶身上的大串英文我不是全认识,但是对它那种能够瞬间击穿天灵盖的劲爽清凉和活力四射的口感记忆犹新,于是我守在边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但是,在经过我们三个人轮流用尽吃奶的力气后,依然没有打开那个瓶盖。我绝望地瘫倒在沙发上,顾里非常愤怒,她冷静地抄下瓶身上的厂商电话,准备打电话投诉。南湘受不了了,起身去饮水机放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去。
在她一边喝水的同时,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我。然后她就默默地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去了。这个骗子!又出卖了我!
我像是演八点档连续剧一样非常做作地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假装无所谓地提起:“这几天没看见顾源嘛。”说完后我看见南湘整个背都僵硬了,我也迅速摸过一个沙发靠垫放在自己的胸前,随时准备着,堤防顾里突然冲我扑过来戳瞎我的双眼。
顾里一边抄着瓶子上的电话,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顾源啊,我们分手了啊。”
我看见南湘转过脸来,张大了口闭也闭不上,纯净水顺着嘴巴流出来。
在下半场的瑜珈时间里,我和南湘不断地企图挑起关于顾源的话题,但是,顾里依然如同泰山一样巍然不动地维持着她的瑜珈姿势,四两拔千斤地回答着我们的各个问题。我和南湘如同鹅毛一样,被她轻轻地随手拂开。
后来我们都放弃了,专心地沉浸在优美的幻想曲里,幻想着自己正在完善的玲珑曲线和不断增长的浓郁女人气息。
而这是大门打开了,唐宛如又尖叫了一声。
“我靠吓死我了,我一进门看见烟雾缭绕的,还以为烧以起来了,而且面前还有看不清楚的三个玩意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说“三个玩意儿”的时候,抬起兰花指,对者我、顾里、南湘,指指点点。
唐宛如结束了我们的瑜珈时间,她一边抱怨着她父亲设计的魔鬼训练模式,一边去浴室把热水器打开,然后坐在沙发上等待水热起来。
她随后拿过那瓶我们没有打开的运动饮料,轻轻一拧,然后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我和南湘的心跳在那一瞬间都停止了。
顾里双眼发亮,迅速地行动起来,她走过去亲切地拉住唐宛如的手,温柔地手:“宛如,我和你讲哦。”
在顾里极尽词汇之能事地表达了我们三个对那瓶饮料的无可奈何,并且接和再一次极尽词汇之能事地描述了唐宛如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开瓶盖为我们解决了重大难题之后,唐宛如一言不发,黑着一张脸进去洗澡了。
整个过程里,浴室寂静无声,没有传出唐宛如往日嘹亮的歌声来。
南湘拱拳对顾里说:“佩服佩服。”
顾里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然儿第二天早上,我们遭到了报应。
南湘在半清醒状态下,起床去洗脸刷牙,我在被窝里躺着,默默地不断反复对自己说“最后睡五分钟”,然后突然听见了南湘尖锐的惊叫声,之后立刻唐宛如更加惊世骇俗的尖叫配合着响器,我下意识地觉得寝室一定闯进了变态,于是我也躲在被子里拼命地尖叫着附和她们。
我听见雇员从房间里走出来,镇定而平静地问:“着火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32

我披者被子哆嗦着走进客厅。
据南湘的形容,她打开房间的门,在昏暗的还没有亮起来的清晨光线下,一个满脸惨白毫无血色,没有下半身的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从地上抬起头,用两个空洞的没有眼珠的眼洞瞪她。
而唐宛如的形容是她正在净化心灵,用冥想来排除这个世界的一切纷扰的时候,突然一声刺耳的如同厉鬼惨叫般的女生从她天灵盖上破空而下。
而当顾里打开灯的时候,发现了正劈腿盘在地上、贴着面膜做瑜珈的唐宛如。
在我和南湘依然惊魂未定的时候,唐宛如和顾里已经收拾完毕,各自说了一声“有事先走了”之后,关上门扬长而去。
我和南湘依然懒洋洋披着被子毯子,窝在沙发上,等待着灵魂清醒过来。  
顾里走在清晨的宿舍园区里,人还不是很多。大部分的学生都还没有起床出门。每个寝室的窗口都亮着黄色的灯光,偶尔看得见站在窗户边上刷牙洗脸的剪影。
顾里提着手里的LV提包,转了几个弯,朝男生宿舍走去。
她走到顾源的寝室楼下,那个守寝室的老女人精神矍铄地端个凳子坐在大门口,看见顾里走过来,刚要张口,就被顾里迎面丢过来两张粉红色的一百块。于是她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嘴,把凳子朝边上挪了挪。
顾里在一群穿着棉衣绵裤,偶尔有一两个不怕冷的穿着内裤的男生目光下,平静地朝楼上走。
她站在顾源寝室门口,回忆了一下出发前心里想好的台词,然后抬起手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把牙刷塞在嘴里的陌生男的,他看见漂亮的顾里,混浊的眼神晃了一晃之后迅速发亮起来,他咕噜了一下吞了一大口牙膏泡沫。
“顾源呢?”顾里像是白素贞一样,端庄地笑了。
“跑步去了。”男生拿下牙刷,抹了抹嘴边的泡沫。
这下轮到顾里无语了。
在顾里的计划里,并没有想到顾源这么早也出去跑步。
她顿了顿,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包,把一叠用纸条扎好捆紧的4000元人民币用力丢在男生的胸口上,说:“给顾源。”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幸福有点太过突然。
被钱砸死是多少男人的梦想,更何况是被一个美女用钱砸死。  
三月的天气慢慢转暖。
虽然凌晨的天气里还是弥漫着尖锐的寒冷,但是随着天空云朵里的光线慢慢转强,温度会迅速地上升起来。
顾源的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停下来,在操场边上的水泥台阶上坐下来。
还没完全亮透的天空。空旷的足球场像一个巨大的剧院。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35

唐宛如经过几天的调查,发现了每天早上八点半的校队晨练,卫海都是第一个到的人。甚至很多时候他八点就到了。一个人在体育馆里练习着步法,或者挥拍做准备运动。对于刚刚进校队的新人来说,卫海的确非常努力。
学校的羽毛球队在整个上海 来说,也算非常厉害的。男生和女生都是各八名。
女单1号和2号,都曾经是国家一队退下来的。唐宛如是女单3号。再加上另外一个大一的女生,她们四个是校队的一队。另外四个实力更弱的女生是二队。平时参加全市甚至全国的比赛,差不多都是一队出马。
男队也是一样的,而卫海是男单8号。
唐宛如这几天一直心怀鬼胎地向父亲打探关于卫海的各种消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迅速得知了他的优点是“力量突出,体力充沛”,缺点是“技术不细腻,想法单一”。所以,唐宛如迅速在心里形成了一个做战方针。

果然,走进体育馆的时候,已经听见里面的跑步声,羽毛球鞋摩擦地板特有的“吱吱“的声响在空权的室内回响着。唐宛如走进去,就看见了正在独自练者步伐的卫海。
卫海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是唐宛如,整张脸迅速地红了起来。
他支吾着打招呼:”早……“
唐宛如笑颜如花(这个微笑已经对着镜子排练过无数次了),然后回了声”早啊“。
看见对方并没有一上来就发动”我的奶”啊之类的语言攻击,卫海显然松了口气,于是在听到唐宛如提出两个人对打练习练习的时候,卫海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唐宛如说:“你们男生力气大,不准杀球。”
卫海点点头,说:“恩,好。”

毕竟卫海是新人,而唐宛如在对方不能大力杀球的前提下,靠女生细腻的手法,把卫海搞得大汗淋漓。两个人打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然后坐到场边休息。因为也快八点半了,等下就会其他的人来。
唐宛如心怀鬼胎地从自己的羽毛球包里拿出一瓶蓝色的饮料,递给卫海。
“啊,不用了。“卫海摆摆手,显得很不好意思。
”没事,这饮料蛮好的,我爸爸说补充体力很好,你下次也喝这个。“唐宛如把自己的爸爸抬出来。“
”真的啊?“卫海拿毛巾擦了擦汗水,接了过去看饮料的名字。
唐宛如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摸进自己的包里,把另外一瓶粉红色的饮料拿出来。
这饮料就是前段时间电视里一直打广告的那个”他““她”的饮料,顺便拿余光偷瞄正在仰头喝“他”的饮料的卫海。但显然,木头木脑的卫海并没有发现饮料瓶子上包装的秘密。
灯光下卫海的喉结上下滚动,还混合着香皂气息的汗水味道在自己的身边浓郁地包裹着,唐宛如简直像一条端午节的蛇一样浑身燥热无比。
下一个画面,卫海起身把衣服一脱,“热死了。”

当卫海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唐宛如的时候,唐宛如已经差不多快要缺氧致死了。虽然曾经做梦也回味过很多次卫海的裸体,但是如此近距离地再一次看见他结实的胸膛,依然让唐宛如觉得五雷轰顶。
卫海慌张地把衣服套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挠头发。
唐宛如装作非常镇定地转开话题:”你的体力很好。“
卫海一瞬间更加尴尬了。
唐宛如警觉过来:”我不是说你床上的体力!你不要想歪了!“
卫海喉咙里的水都呛了出来。
唐宛如想 :”好了,又毁了。“

两个人尴尬地坐着。唐宛如在思考着如何改变眼前的冷场。
在唐宛如还没想好对策的时候,卫海站起来,指指唐宛如手上的饮料,说:”把你的饮料都喝啦,真不好意思呐。我去再买两瓶,等下还有两个小时的训练呢。“
唐宛如心里充满了甜蜜,低下头羞涩地笑了笑说:”谢谢你啊。“(这个动作,也在镜子前练习过了无数次)
卫海看着脸红的唐宛如,怔了一怔,然后笑着露出白色整齐的牙齿:”好,那我去买。“
唐宛如看着乖乖听话跑出去买饮料的卫海,不由得母性大发,她站起来从包里扯出一张毯子说:”外面冷呢,你要不要披一下啊?“
卫海回过头来,笑容满面地说:”不用,打完球正热呢。“
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唐宛如握者毯子,激动得快要哭了。
这一回,她是真的把自己套进去了。
周三的时候,简溪来学校找我,他今天只有两节课,用他的话来说,“我用我帅哥的美貌勾引了一个同教室的女生帮我签到,我就旷课出来找老婆来了。”
所以,我勉为其难地也逃了课。
其实简溪过来并不仅仅只是找我,在顾里将钱送给回给顾源之后,顾源彻底被激怒了。他在电话里告诉了简溪。
简溪觉得这样下去是要搞大了,我和他的看法一致,以顾里倔强的个性来说,这样的僵持搞到最后,很可能两个人就这么黄了。
我和简溪坐在学校的湖边草地上,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肩上,然后从后面抱着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手长腿长,我朝后靠着他,感觉自己像坐在一个大沙发里。旁边是简溪在学校门口买的我爱吃的话梅和软糖,还有他喜欢喝的绿茶。他总是这么细心。我闻着简溪身上和草地类似的清新味道,然后被春天的阳光照耀着眼皮,我觉得这日子真幸福。如果没有顾里顾源两口子那档子事儿,这生活完美得都快虚假了。
在消耗完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之后,我和简溪商量出了一个结果,我们要迅速地把顾里搞出病来,然后,在她身虚体弱的时候,在顾源去照顾她,然后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于是我和南湘迅速地行动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为了达到目的,我和南湘决定不择手段。
无论是顾里洗澡的时候从外面关掉热水器,还是在她刚刚起床的时候,关掉空调然后把窗户全部打开。
以及在她睡着之后,悄悄潜入她的房间把她的空调开成冷气。
甚至在我们的计划里,也包括不得已就在湖边上把她推下湖去的方案。

在这样疯狂的行动下,我和南湘成功地发烧感冒了。(……)。
在我们裹着毯子,彼此幽怨地注视着对方的同时,我们还要同时接受顾里的嫌弃,我们用过的被子或者吃过的东西,她总是迅速地推得很远。甚至不要我们使用客厅里的餐巾纸,没事也不准我们俩在客厅呆者。
甚至连唐宛如,也对我们表达了她的厌恶。当我们在客厅里的时候,她绝对不出房间。在学校碰见我们,她也捂着鼻子远远地就尖叫着逃开了。那阵仗弄得像我和南湘得了狂犬病一样。
南湘在唐宛如门口用像是被人捏着鼻子一样全翁声翁气的声音大吼:“唐宛如!就你那身板,就算把流感病毒直接放进汤里让你喝下去,你都不会倒下的!宛如金刚!胜似金刚!”
然后门开了,顾里戴着口罩,露出两只眼睛问我们:“学校超市有卖消毒液的么?”


一转眼周五了,我一口气吞了两倍用量的感冒药片,然后喝了三杯咖啡之后,看了看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转身抓起包,朝《M.E》杂志社走去。
轻伤不下火线。
虽然Kitty已经反复询问过我到底是否需要她代班。而我坚定地拒绝了她。
我看了看工作日程,最重要的是今天上午10点钟要陪宫洺和chanel公司的人谈这一季关于他们新推广的香水的广告合作。
而其他的还有他在干洗店需要取会的一件礼服。(我在送过去的时候,干洗店的人反复地询问我这真的是脏了的衣服吗?)
他养的狗需要做新一次的健康检查。(他的那条大白熊站起来比我高,我一直担心会不会被它强暴。)
他家里的加湿器坏了需要送修。(我从来没见过家里24小时空调不停的人。)
他看到了一种新型的羽毛球拍然后我要想办法在国内帮他买到。(这个我已经问他唐宛如了,确定了她爸爸可以帮忙从国外带回来。)
还有他指定的一些书目。(这个我已经在网上买好了,昨天公司的邮件管理人已经告诉我送到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脑们,我觉得还不是太发热,至少我还能清醒地回忆起这些事情来。


当我从收发室取出那一叠厚厚的书之后,我把它们整齐地码放了宫洺的办公桌上,顺便把取回来的那件礼服挂在了他办公室的衣柜里。
我一边往宫洺杯子里倒纯净水的时候,一边脑子里还是在担心顾里的事情。并且感冒的症状还是困扰着我。虽然鼻涕控制住了,但是整个人在药效的作用下显得昏昏沉沉的。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看了看时间,九点三刻了,我走到自己座位上,拿着自己的资料夹,朝会议室走去。
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宫洺已经坐在会议桌上了。
他穿着GUCCI的修身西装,浓郁的黑色。衬衣的领口上,那根白色的领带被一种巧妙的方法扎起来,我记得我在时尚杂志上看过,是今年流行的新的领带打法。
我小心地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来。
他轻轻地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我看着他像是动物一样狭长眼睛半闭着看我,浓郁的长睫毛把眼神都遮盖起来,我也无从得到任何眼神的讯息,不知道他是在和我打招呼,还是有话对我说。他修整得很干净浓眉毛皱起来,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于是尴尬地笑着点点头,“早。”
他放下手上的资料,用那张白纸一样的苍白的脸看着我,不耐烦地用冷冰冰的声音对我说:“我的杯子。”
我恍然大悟,迅速低下头出去拿水去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35

会议进行到了一半,我在感冒药的效果下有点想要打瞌睡。中途甚至不小心打了个哈欠。宫洺正在和对方那个四十岁的阴气沉沉的男的谈话,听见我的声音转过头来望向我,那个眼神足够让我清醒得如同回光返照一样。
过了几分钟,对方那个叫Ken的中年男人,问:“那你们这一期的广告别册,用什么纸张呢?”
宫洺回过头看我,我迅速翻开资料,核对了两遍之后,小声说:“是用唯美吵感E402,140克的纸?”
我被对方问得有点摸不清头脑,我转过去问宫洺,宫洺也在用同样疑惑的眼神问我。我突然想起来这个纸张是由印制部的人直接决定的,不是宫洺选的纸。
把一瞬间我脑海里迅速跑过很多的字幕,包括“怎么办,好紧张”,“没事,放松。你行的”,还有“死了”,甚至还有“恐龙为什么灭绝了呢”。我吞吞吐吐地,像是有人掐住我的舌头一样结巴地说:”嗯……表面光滑,但是又不太光滑。嗯,有粗糙的手感……但是……其实也不太粗糙……“ 我眼角的余光瞄到宫洺,他整张脸变得像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Ken把手上的资料一摊,双手抱在脑袋后面,身子靠向椅背:”你们杂志社到底有没有人能向我解释一下到底这个见鬼的E402是什么东西?“
宫洺把会议桌上的电话机拿过来,按了免提,然后按了”1“的快速拨号键。对方的电话刚刚响了一声,然后就被接起来了,声音非常镇定冷静,而且婉转动听。
”你好我是宫洺先生的助手。“
”Kitty,是我。我可不可以对先生解释一下我们广告别册的纸张?“
”OK,没问题。钟先生,您记得你们曾经和《VOGUE》杂志2007年合作的那一张你们2008春装广告内文折页么?“
Ken探过身子,说:”《VOGUE》第几月份的?“
”《VOGUE》2007年12月,那个折页的纸张就是唯美超感E402,但是那个是100克的,我们这次使用的是140克,克数更高,纸张会更硬挺,所以对图片的表现也会更细腻。这个纸张的质感比较高贵,不像是普通铜版纸张,而同时图片细节的表现比铜版也更细腻。“
”好的,知道了。谢谢你Kitty。“
”不客气,钟先生。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拿一份从制版部拿出来的别册打样给您看一下。“
”那最好了。“
”好的,那我十五分钟之内过来。您稍等。“Ken的脸色变得稍微好了一些,宫洺拿过资料夹,继续和他谈论之后的细节部分。


说实话,在整个对话的过程里,我听见Kitty镇定而优雅的声音,而且准确而得体的回答,我觉得非常地羞愧。一种耻辱感迅速地从心里漫上喉咙。对于从小到大都是领奖学金,在学校都是老师的宠儿的我来说,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浓厚的自卑。
但是这些都不能深深地刺痛到我,因为我觉得这些是不重要的,我还有别人比不上的地方。
但是,当我坐在会议桌上,被Kitty这样婉转轻松地击败的时候,我觉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而十二分钟后,当穿着简洁高雅套装、脚踩者10cm高跟鞋、妆容精致的Kitty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chanel公司所有的男人都对她投向了赞赏的目光。她淡定地从资料夹里拿出了本手工状订好的册子,轻轻地放在宫洺面前。
宫洺对她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竟然觉得那一瞬间宫洺对她发出了一个微笑。
宫洺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林萧你去买7杯星巴克上来。“
我站起来,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点点头,转身走出会议室。在轻轻地关上门的时候,我听见那个叫Ken的阴沉男人,用充满讥讽的语气对宫洺说:”你可以多发她一点钱,让她买双像样一点的鞋子么?“
我低下头看向自己脚上三叶草的运动球鞋,眼泪顺势掉了下来。
这是2006年的时候,简溪在淮海路上adidas旗舰店门口,排了三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限量款。他有一双男式的,我有一双女式的。他送给我的时候,满脸高兴,像是小时候拿到压岁钱一样。
但无论这个鞋子在全球的数量有多少,无论需要排多久的队才可以买到,但是,在上海时尚圈里,球鞋永远敌不过细高跟鞋。

我提着整整7杯咖啡,站在公司的楼下。我没有脸上去。
我在公司门口的绿化台阶上坐下来,摸出电话打个简溪。
我一边哭一边对他说着刚刚自己受的委屈,我说了宫洺冷漠的眼神和Kitty超越我10倍的能干,我没有提起宫洺对Kitty的那个微笑。
当我哭哭啼啼口吃不清地说到他们讽刺了我的鞋子的时候,简溪在电话那边生气地大骂起来。


我哭了一会儿就把电话挂了。
我得赶紧把咖啡送上去。虽然我没有Kitty能干,但是至少买咖啡的工作我还是可以的。我走到会议室的门口,Kitty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她看见我明显是哭过的红红的眼睛,没说什么,她指了指我手上的咖啡,问我:”我不得不提醒你,宫洺那杯咖啡有多加两包糖进去么?“
”啊!“我手一抖,差点把咖啡全部掉下去。她像是早就料到一样,镇定地走到她的工作台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包星巴克的糖包,撕开后迅速地放了进去。然后接过我手上其他的咖啡,对我摇了摇头,然后推开会议室的门,轻轻地把咖啡放在会议桌上。
我看见Kitty安静地坐在宫洺旁边,她低着头迅速地记着笔记,偶尔在宫洺转头对她询问的时候,她低声地提醒着宫洺。并且对方的其中一个外国人发言的时候,她也用了口流利的英文回答着对方。
我站在边上,不知道应该坐过去,还是应该退出去。
而这个时候宫洺抬起头看见了站在玻璃门外的我,他用他苍白而英俊的脸看了我一会,然后没有任何感情地对我挥了挥手。
掌心向地,手背冲我,然后朝外轻轻地挥了两下。
我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我其实情愿宫洺对我发火的,而不是对我做出这样的手势。我甚至觉得他像是隔着空气对我挥了两个耳光般的难受。


我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趴在电脑键盘上哭,眼泪滴到键盘的缝隙里。
哭了一会我打开电脑,在启动的时候,我看见了留在我桌面上的一个资料文件夹。上面写着”林萧收“,标题是”会议相关资料备忘“,落款是Kitty。
我翻开来,里面是所有相关的讯息,包括纸张。
”如果对方问起具体的纸张,就告诉他们是和他们曾经与《VOGUE》杂志合作过的2007年12月的春装广告折页同样的纸张。“
”但是克数增加到了140克。“
”保险起见,你可以问制版部门要一些打印好的样张,装订出一个册子来。“
而这个时候,我的电脑屏幕上MSN自动登陆完成了,对话框跳出来,是Kitty给我的留言:”林萧,桌子上我给你发了备忘的文件。你记得看。“
我差不多想要杀了自己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36

差不多12点的时候,他们结束了会议。我看见chanel公司的人带着满意的微笑离开了。
宫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忙他的事情。
Kitty走到我的面前,她看了看我,对我说:”我不是来安慰你的。我觉得今天是你自找的。“
我点点。我心里也这么认为。
”不过,我也想和你说,我在你这个位置的时候,我刚进公司犯的错误,比你多多了。我那个时候每天都在哭。“
我抬起头,有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在我印象里无所不能的女超人一样的Kitty。她冲我挤了挤眼。
她转身走了,她说:”剩下的就交给你啦。我还得赶回我爸爸的生日宴会去呢,今天他60大寿。“
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内心涌动起得很多很多的感慨,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们永远都在崇拜着那些闪闪发亮的人。我们永远觉得他们都像是神氏一样存在着。
他们用强大而无可抗拒的魅力和力量征服着世界。
比如现在正在打电话的宫洺,比如刚刚离开的Kitty。
但是我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样的代价,去换来了闪亮的人生。
我所看见的宫洺,被PRADA和DIOR装点得发亮,被宝马车每天接送着,一双脚几乎不沾染俗世的地面尘埃。他挥霍着物质,享受着人生,用别人一个月的工资买一个杯子。他对别人冷漠,他不近人情。
我所看见的Kitty,沉迷在美丽的衣服和奢侈的鞋子里,追求庸俗的外在美貌,阿谀奉承机关算尽,拼命想要升职。
但我没有看见的他们的部分,却在黑夜里闪闪发亮。
当我沉睡在被窝里的时候,当我为我的爱情心花怒放的时候,当我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里的肥皂剧的时候,他们喝光了新的一杯咖啡,揉揉眼睛,继续新的事情。他们握者手机在沙发上稍微闭眼休息一个小时。
旋转着的,五彩缤纷的物质世界。
等价交换的,最残酷也最公平的寒冷人间。

宫洺在MSN上面告诉我他要出去了,让司机在楼下接他。
我赶紧打了电话。
之后他对我说,你也可以下班了。
我提者自己的包,非常沮丧地走出公司。
在走出大堂的时候,我看见站在公司门口的简溪。他斜挎着一个DISEL的包站在路边,像所有青春蓬勃的男生一样好看。
我望向他,眼里充满了泪水。他冲我眨了眨眼睛,温暖的笑容在眼泪里折射出光彩来,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
我走向他,他把我手里的包接过去,然后伸手把我揽进怀抱里。
他用脸颊轻轻地贴着我的耳朵摩擦着。他安慰我说:”别沮丧了。我陪你回家。“
我点点头,然后又听见他问我:”那个就是你的变态上司?“
我赶紧脱开他的怀抱,回过头去,宫洺站在路边上,正在看着我。他身后,那辆宝马车正缓慢地朝他开过来。
他的那身GUCCI西装让他显得更修长,他手上那个提包我曾经看见过,摆在LV橱窗的新款非卖品柜台里面,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我,也没有说话。像是一个正站在街边等待被镜头捕捉的外国模特。他冷漠的深情和他像是黑夜般漆黑的头发将他装点得像一个精致的机器假人。我回过头偷偷看了看简溪,他也在用同样一张冷漠而微微带有敌意的脸庞望着宫洺。
他们对峙的时候,我感觉简溪的身体渐渐僵硬起来。
司机伸手伸手恭敬地帮宫洺拉开车门,宫洺转身坐进了后座。
窗户玻璃缓慢地摇上去,宫洺那张完美的侧脸消失在玻璃的倒影背后。
简溪揽过我,低沉着声音说:”走吧,回去了。“


淮海路上迅速奔流的高级黑色轿车,街边巨大的法国梧桐把阳光过滤后投影下来。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奢侈品橱窗里,模特展示着下一季的流行。他们和宫洺一样,有着阴郁而邪气的五官,却也英俊逼人。
很多年轻的女孩子化着精致的妆容,一边踩着高跟鞋飞快赶路一边用英文讲电话,她们转身消失在淮海路沿路的高档 写字楼里。
还有更多年轻的女孩子,她们素面朝天,她们踩着球鞋,穿着青春可爱的衣服挽着身边染者金黄头发的年轻男生幸福地微笑着。
我是这些女孩子中间的一个。
我们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流,交错旋转着,从世界的南北两极而来,汇聚在上海的空气里。
青春的炽热,和强力的寒流。


而在大学与世无争像是伊甸园一样的环境里,唐宛如怀着如同初恋一样的心情,反复地看着自己包里做好的便当。
她在等待男队训练结束。
而当卫海换好衣服,穿着一身帅气的休闲服走出体育馆的时候,她快步地走了上去,她甚至为他穿上了难得的裙子。
她从包里拿出便当盒,告诉他里面是她做的饭团,很好吃的。
卫海有些惊讶,随即开心地笑了。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有些高兴。他摸了摸头,说,谢谢你啦,正好要去图书馆,来不及吃饭了。他摸摸肚子,像是肚子饿了的样子。
她目送他拿着她的饭盒离开,心里像是胜满了一碗温热的蜂蜜水。
卫海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微笑着,依然是那个露出整齐洁白牙齿的微笑,他说:”我可以给我女朋友吃吗,她特别喜欢吃饭团呢。“
唐宛如愣了一愣,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茫然地点了点头,说:”哦,好啊。“
卫海笑了笑,朝图书馆去了。
绿树掩映下,这个奔跑的挺拔的背影,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唐宛如的梦境里。


唐宛如呆呆地站在那里,几分钟前还沉浸在美好而甜蜜的喜悦中,而几分钟后,她却像是被拔掉电线的电视机一样,没了声音。
而过了很久,她终于哭了起来。眼泪弄花了她早上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化好的妆。


而校园的另外一边,顾里一个人在寝室里,她站在客厅里动也不动。
因为刚刚宿舍的阿姨说有人给她一个包裹。她下楼取上来一个很大的纸箱。
她打开来,连绵都是她曾经给顾源的礼物。
有D&G限量的球鞋,一个有范志毅亲笔签名的足球,一件KENZO的毛衣,一个和自己现在正在用的笔记本一样的MOLESKINE,一副LV的手套,一条LV的围巾。
她站在敞开的纸箱面前,然后慢慢蹲了下来,她把头埋金膝盖里。
她忘记了顾源其实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冷静的,理智的,略微显得残忍的。这样的顾源。


回带家之后,我就去浴室洗澡了。我觉得像是整整工作了24小时一样疲惫。
简溪和我爸妈都很熟悉,他们在客厅里聊天。在我放水找衣服的时候,简溪帮妈妈削好了一个苹果。简溪回过头来眯者眼睛微笑着问我,“林萧你要吃吗,我帮你削一个。“
我摆摆手,无力地走进浴室。
我把花洒开得很大。呆呆地站在莲蓬头下,任水从头发上流到脸上。
其实我有很多眼泪没有流,现在要一起把它们排出眼眶。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简溪在门外叫我,他说:”林萧我先回家啦。“
我问他:”怎么急着走呢,不是说好了等下陪我吗?我马上就洗好了。“
他笑笑说:”妈妈在家还等我吃饭呢。要不是你在电话里哭了,我才不出来找你呢。“
我冲他说:”嗯,好吧。“
然后我听见他对我爸妈说再见。


而我所并不知道的事情,是他躺在我房间的床上,看见我的包敞开着,里面乱七八糟的各类文件和各种化妆品,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帮我整理起来。直到他看见宫洺送我的砖石戒指。
那颗砖石发出的光芒像是在他眼里撒下的一把针。
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把戒指塞回进我的包包。
然后他就走到浴室门前来,温柔地和我说话。

我在热水下,眼泪顺着脖子、肩膀,然后流到脚底。
门外是简溪离开时的关门声,他的动作总是那么温柔。关门声很轻,像一声短促的叹息。(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38

从差不多三年前,顾里上高三的时候,她就养成了类似美国上流社会的那种生活方式和作息时间,周末的早上,起得和工作日一样早。对于大部分中国人来说,周末定义里一定要包含“睡到自然醒”这样一条注解,否则就难以称其为周末。
但是,美国那些忙忙碌碌的职业经理人和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往往在周末进行各种聚会或者早餐会。他们在太阳刚刚照耀大地的时候,就谈成了一个项目,然后起身去化妆间的时候会打电话叫助手准备好合同,趁热打铁一锤定音。

在顾里和我与南湘厮混在一起的高中年代,她和我们一样,还并没有成为现在类似计算器的一样的女人,她那个时候和我们一起挥霍着青葱岁月,穿着各种蕾丝的裙子,色彩鲜艳的衣服,包包上挂着丁零当啷的各种玩意儿,手拉手一起在街边摆着各种做作的表情拍大头贴——唯一不同的是她的书包是LV的帆布挎包(南湘曾经因为撒了汤在上面导致差点被顾里殴打)。后来我和南湘都恨不得用一个玻璃罩子把她的书包装在里面供奉起来,每次烧香叩拜,免得那天一不小心玷污了它,被顾里灭口。

但是当顾里度过了那一段懵懂的岁月之后,随着家里越来越溺爱她,那个帆布的LV包包从此没有在我们眼前出现过。到了高三的时候,她经常走到操场边上,把一个新的包包往水泥台阶上一丢,然后就坐下来,并且把外卖的咖啡在我和南湘面前递来递去,当咖啡穿过那些名牌包包的上空的时候,我和南湘都很是惊心动魄。

所以,顾里在周日早上差不多八点的时候,就已经起来在浴室涂涂抹抹了。当她把最后一道工序(一种50ml的液体,在久光百货一楼被标价到1800的东西)涂抹完成后,就穿着MUJI柔软的白色浴袍,坐在她家的客厅里喝咖啡了。
她在餐桌上的笔记本上敲敲打打了一会儿之后,点了“打印”那个按钮,合上盖子,她把电脑放到一边,书房的打印机开始吭哧吭哧的打印文件。
顾里的爸爸在看当天的报纸,她的母亲在阳台上看风景。
顾里拿过桌子上的时尚杂志随便翻阅起来。
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控制力。她需要对自己的生活有百分百精准的控制力。任何超出她控制范围的事情,都会让她抓狂。任何所谓的惊喜,意外,突然,临时,变故,插曲,更改,取消……这一类型的词语,都是顾里的死敌。任何精准的数字,都会瞬间点燃顾里的激情。到后来我们已经习惯了和顾里约会的时候,都以“下午六点十七分”之类的时间作为我们碰面的时间点。因为类似“六点左右吧”之类的对话,会让顾里进一步把我们的生活方式定义为“懒散”和“太过随意”——但其实私底下,我和南湘都认为顾里对我们的定义非常精准……
我记得在高三的时候,那个时候顾源和顾里刚开始交往,他还不了解顾里,他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准确的说是2月12号的下午,鬼鬼祟祟和简溪两个人,吧我和南湘拉到学校后面的仓库,说实话,如果对方不是简溪和顾源的话,我会觉得我们即将被强暴。当时我脑子里甚至还格外诗意地闪现出无数《关于莉莉周的一切》的镜头,包括那个被按倒在一堆泡沫垫子里被强奸的女高中生在夕阳的光线里显得很美.(……)
当我和南湘顾源在2月14号为顾里准备的一个惊喜的时候,我和南湘差不多一口气说了我们一辈子最多的“不不不不不……”字。
在我们的劝说下,顾源半信半疑地发了消息告诉顾里,说他帮她买了情人节的礼物,一双三叶草的限量球球。
很快,顾里的消息传了回来,她说:“嗯,三叶草不错。如果是白色的话,it will be good!”
顾源和简溪对这条消息简直傻眼。
我和南湘一副“我早就告诉你们”的表情。当天下午,顾源逃课去把他买的蓝色球鞋换成了白色。
而现在,这双白色的限量版三叶草球鞋正好被列在打印出来的那张单子上。
咋看上去,像是一份shopping list。但其实,这份单子的题目,应该是“顾源曾经送的礼物清单”。
当顾里把那一大盒自己曾经送给顾源的东西从学校带回来的时候,她深深地被激怒了。但她心里却隐隐的有些说不清楚的兴奋。她很久没有看见顾源这样理性而又冷酷的样子了,不得不说最近的顾源,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并且软弱。鼓励非常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她所喜欢的男人,是绝对理智的,类似一台高性能的精密运转的机器。而类似激情,浪漫,忧郁这样的字眼,在顾里眼里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行为。曾经我和南湘在听学校的一场文学社举行的诗人朗诵会的时候顾里中途跑来找我们,在坐下来十分钟后,就受不了了。台上那个带着眼镜面容扭曲而涨红的男生刚说完一句“我漂泊在秋风里,不知道方向,也不想知道方向,迷茫的生活给我带来一丝颓废的快慰”,顾里就愤然而起,离开了会场。她表情严肃地对我和南湘说:“我生气了。”

顾里拿起打印好的清单,核对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和重复的东西——那感觉就像是机器人在迅速查找自己的记忆体,感觉眼睛都在闪一行一行的绿色符号和数字——之后,就把这张纸交给了她家的保姆,“Lucy,帮我把这些东西都找出来。”
Lucy其实并不叫这个名字。她是顾里爸爸请的一个菲律宾的佣人。其实她也不完全是菲律宾人,她小时后就来中国了。所以会看中文,也会讲一口不算太流利的中国话。当Lucy第一天来到顾里家的时候,她告诉了顾里她的名字,但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发音彻底困扰了顾里。顾里低头思考了两分钟,然后她抬起头微笑地说“这样吧,你叫Lucy。”说完转身洗澡去了。
在解决问题方面,顾里总能迅速找到一条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顾里端着咖啡回到客厅餐桌旁,继续翻阅杂志。Lucy开始在顾里的房间翻箱倒柜。
母亲微笑着瞄了瞄动作敏捷的Lucy,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当初放着上海廉价的家政阿姨不请,非要请一个中文不流利,不会做上海菜(不过顾里家几乎不在家里开火)的菲律宾人,也是母亲的意思。因为对于有生活品质的顾家来说,有一个菲佣绝对比有一个家政阿姨来的有面子。
不过在请回来的当天,顾里就毫不留情地刺痛了她的母亲她轻轻地把一份报纸丢到客厅的茶几上,指着上面的一个专题,然后对她妈说:“菲律宾佣人早就不流行了。现在真正的上流社会,留下的是英国的老管家。花园的植物永远会在最适当的季节得到修剪,并且一定会选择在主人出门的时候进行,当主人回家的时候,面对的是崭新的花园。当主人决定出游的时候,会有一份详细的出游路线,包括所有安排好的航班、酒店、汽车租赁、并且会考虑好交通的高峰时间和人流强度所造成的影响,并且,会有一份备用的出行路线。当你早上起床的时候,餐桌上会有一份当日的用熨斗熨烫平整的报纸……”顾里慢条斯理地一边修指甲一边刺激她妈,当她妈满脸放光地说:“哎呀!这多好呀!哪儿可以请到这样的管家啊?”的时候,顾里丢出致命一击——“我可以帮你找到联系方式,不过年薪是一百万。”顾里抬起头,瞄了瞄她母亲像是被揍了一拳的脸。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拿回报纸,把那篇介绍英国管家的报道剪了下来,粘贴到自己的剪贴簿上,因为她对其中英国管家对财物的支配方式和报销方式,一集管家下面的家政团队的人事管理系统非常感兴趣。
后来母亲也就再没有提过英国管家的事情。只是日后不断地对自己自我催眠:“哎呀菲佣就是比一般阿姨好,看,多能干”。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38

十五分钟之后,当顾里喝完了那杯咖啡,Lucy也把所有清单上的东西整理到一个巨大的纸袋里。顾里用目光点了点里面的东西,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顾源的号码。
她知道这个时候顾源早就起床了,他的生活方式和作息时间和顾里如出一辙,他们曾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在这个周日里,同样早起的除了孤雁和顾里,还有一个倒霉透顶的就是我。在我的工作计划上,我应该是在周六早上的时候就把崇光——一个最近红得发紫的时尚男性专栏作家的文章交到公司里去,然后让加班的文字编辑在三小时内完成三次校对,之后在下班之前同样让加班的美术编辑排版制作完成,准备周日送到菲林公司制版然后印刷。但是周五晚上我并没有拿到稿子。
当周六早上我怀着荆轲刺秦王的心情走进宫洺的办公室,哆嗦着讲完“我没有拿到稿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之后,宫洺用那张纸一样的面容,告诉我最后的期限是周日早上。我感觉像被大赦天下一样。
整个周六我以每一小时一个电话的频率和崇光通话,最后确定了晚上七点交稿给我。崇光的声音懒懒散散,不过电话那边还是告诉我:“放心啦,没问题的,一个小专栏嘛”。
但是在我在周六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查看我的E-mail,我发现没有任何来自崇光的邮件。一阵寒意从心底直冲到天灵盖。我哆嗦着反复检查了我的MSN、QQ、,以及手机短信,确定崇光没有给我任何的留言或者信息。——当我拨打崇光的手机的时候,我听到的声音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情况在三分钟之后发生了:当我从Kitty那里搞到崇光家里的座机电话之后,我打过去,电话里的声音是:“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望着我写字台上摊开的笔记本,有种想要写下遗书的冲动。

我握着手机躺在床上,我在考虑要不要打电话向Kitty求助。但是我最终的自尊还是让我拉不下脸面去求别人完成自己的工作。我握着电话,隔一会儿就打一个电话,但听到的声音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又睡不深沉。整个人在很浅很浅的梦境里挣扎着。
一直折腾到天亮,上海的天空在六点多七点的时候被光线照穿。
我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怀着侥幸的心情再一次拨打了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们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眼圈浮肿的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拿起手机,颤抖着给宫洺发了个短消息。我不知道这么早他起来了没有。
当消息发送成功后几秒钟,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宫洺的名字现实在我的屏幕上。我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一段不知道为什么总发不上来 说是有广告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就是说唐宛如接到卫海电话.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南湘身上。
她周六晚上熬夜画画,搞到四点多才睡下去。身上的旧衣服上还有颜料,她也困得懒得去洗澡换衣服,直接倒在沙发上睡了。当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有点迷糊。但是在几秒钟内,她迅速地清醒过来。
她望着丢在画架边地板上,那个兀自震动着的手机发呆。她不用接听,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这个铃声在南湘的手机设定里,只有席城的来电,才会响起这个声音。
她趴在沙发上,裹着被子,没有动。

在黄浦江的边上,雾气低低地淹没了沿江楼盘的低区的楼层。剩下的高层的部分,伫立在清晨越来越亮的光线里。
顾源坐在靠窗的餐桌位置上,他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在看一本关于一个顶级CEO的自传。手边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他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老婆婆”,也就是顾里,他镇定地接起了电话,说:“早。有事么?”
他的声音冷静而平稳。像是窗外泛着粼粼波光的安静的江面。
他说完“OK”之后就挂掉了电话,抬起头,对正坐在他对面的袁艺笑了笑,说:“我不要果酱。”
袁艺轻轻地“哦”了一声,放下手中涂果酱的小刀,把吐司递给顾源。她望着被窗外光线照得神采奕奕的孤雁的侧脸,托着下巴有点出了神。顾源望着窗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嚼着吐司。
叶传萍从卧室走出来,拉开她的GUCCI包包,把一张新的信用卡放在顾源面前,她说:“这卡是新的,透支额度和你以前那张白金卡是一样的,也是五万。”然后转身走了,快出门的时候,她回过头来微笑着补充:“对了,里面我预存了10万。你可以去买个新的包或者手表。”
顾源回过头来,眯起眼睛笑了笑,完美而得体地点了点头。“谢谢妈。”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从高层望出去,整个巨大而繁华的黄浦区,缓慢地在清晨里苏醒过来。一声低沉的汽笛冲上天空。
平静地穿梭于世界上空的电波。磁流。讯号。
它们从不同的地方漫延而来,越过无数陌生人的头顶,越过无数块荒凉或者繁华的土地,然后传递进我们的手机里。
这块小小的冰冷的机器,像是我们裸露在身体之外的脆弱的心脏。电波还原成各种各样的语气和词汇,将它重重包裹。温暖而甜蜜的糖水,或者苦涩而冰冷的汁液。
它们像温柔的风一样抚摸过去,或者又如巨大的铁锤重重砸下。各种各样的人以电波为介质,通过这个我们暴露在身体之外的心脏,寻找到我们,连接是那个我们,轻易摇撼着我们原本平静的世界。
唐宛如接起电话的时候感觉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了出来。她有点不知所措地在电话里“喂”了一声。
“呃……我……我是卫海……”那边卫海的声音听起来也挺紧张。
唐宛如本来被自己死命说服掉的少女情怀,在听见电话里卫海低沉而又单纯的声音时又全面苏醒了。她激动地握着电话,说:“嗯!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呃……你可以帮我个忙么?”电话那边危害的声音听上去吞吞吐吐的。
“怎么了?”
"我……我想请一天假,今天训练不去了,你可以帮你爸爸说一声么?我……生病了,我要去医院。”
“啊?你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我去看你?”唐宛如脱口而出这句话之后,有点后悔了。好像表达得太过直接。她的心情突然又变得很低落。
但是低落的却不是现在,而是在接下来卫海的那句话之后。
电话里,卫海说:“我其实没有生病啦,今天我女朋友生日,我想悄悄给她个惊喜……你能帮我么?”

我站在公司写字楼的门口,抬起头望着大楼外立面的玻璃外墙,阳光照射在上面,发出强烈到让人无法逼视的光芒来。虽然是周日,但是还是有很多很多加班的人,不断地进进出出。
我在心里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之后,我鼓起勇气走进了电梯。
当我走进公司的时候,我发现今天远比任何一个星期日都要热闹。加班的编辑空前的多,我明白这是因为今天晚上那个马上就要出杂志的菲林,而现在却还缺少整整4页的图文内容。那些编辑们用一种“她快死了”的目光看着我,我的脚都快软了。
我用被顾里这么多年来训练出来的无坚不摧的强大精神力,支撑着自己,走进了宫洺的办公室。
我看见Kitty低着头站在宫洺面前,没有说话。
我开门的声音让他们回过头来看我,Kitty的眼睛湿漉漉的,而宫洺,在我眼里他的一张脸就像是哈根达斯附送的干冰一样,冒着寒冷的白气。
他抿了抿他刀片一样薄薄的嘴唇,然后说:“菲林公司六点下班,排版校对加起来需要两个小时。所以从现在开始计算,林萧你有七个小时,在四点前无论如何要给我崇光的专栏内容,我无论你用什么方法,make it happen。”
然后他转过头对Kitty说:“你现在去从所有崇光发表过的文章里,摘抄各种段落,拼凑成一篇新的文章,要保留崇光的行文风格,同时要让人看不出来是崇光的旧文。”
他停了一停,然后说:“如果在下班前你们两个都没有OK,那么下周一就别来上班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平静而又姿势优雅,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语气如同“给我一杯咖啡”一般简单直接。
我看见Kitty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地回答宫洺说:“OK。”
宫洺对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出去,在我转身的时候,他对我说:“给我一杯咖啡。”
我在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听见Kitty在外面用一种快哭的声音打的电话给编辑:“我要崇光发表在《M.E》上的所有文章,随便试电子档还是杂志,现在!现在!”然后她又打电话给一个编辑助理,用一种像是被火烧到眉毛的高音催促道:“我要他从出道到现在所有的文章!我不管你是百度也好google也好!真是你搞个木马黑进他的电脑里去偷去抢!你都要给我!”

我哆嗦着往咖啡里加糖,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崇光吊起来然后五马分尸。正当我咬牙切齿地幻想着如何折磨这个带给我巨大工作失误的男人的时候,Kitty清脆而急促的高跟鞋声朝我这边走来。她丢给我一张纸:“只是我刚刚问财务部要来的崇光的地址,这个是他们邮寄样书和稿费时的地址,我不保证他是否住在这个地方。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亲自去一趟,而不是仅仅等在办公室听电话里"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说完她转身走了。刚走出茶水间,我又听见她的声音从走廊里传过来:“把出菲林的公司的电话给我!他们今天值班的人是谁?你别管了你告诉我电话我有办法搞定!
看着Kitty像个飞快运转的机器人一样,我又岂能苟且偷生。我把咖啡迅速地放到宫洺桌子上,然后再次check了一下我的邮箱,把MSN自动回复设定了一下之后,我抓起手机和包,冲出了写字楼。
翻江倒海掘地三尺,老娘一定要把你挖出来,杀千刀的周崇光!
半个小时之后,我跳下出租车,按照地址找到了那栋苏州河边上的高档酒店式公寓。我在楼下和保安软磨硬泡了二十分钟,那个保安才同意让我进去。我一边说着“谢谢”的时候一边在心里骂,滚你丫的,看我也不想要怎么样的人啊,我一弱女子,我能进去杀个人还是放个火啊我靠!
我站在1902的门口,按了一下门铃,里面一片死寂。我又按了一声,然后等待着,当我按了七八声之后,我绝望地想从19楼飞身而下,直接跳进苏州河里。正当我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听见了里面一声冲马桶的声音。我瞬间被激怒了!我抬起手哐当哐当地死命砸门."周崇光!周崇光!”
我觉得我的动静都快把报警器给引爆了的时候,门开了。一个蓬乱着头发,脸色苍白的男孩子打开了门。他那张脸就是每一期都出现在杂志专栏上的那张脸,那张吸引了无数女孩疯狂迷恋的脸,和宫洺是一个类型,阴柔的,带点邪气的。只是比宫洺稍微真实一点——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宫洺的脸不太真实,完全不像一个生活中应该出现的真人,他应该被做成电影海报,然后装裱进相框里挂起来,不要在凡间走动。
他只穿着短裤,光着脚,裸着上身,是年轻男生清瘦但结实的身材。但是,这具半裸着的被无数女人每天晚上梦里拥抱YY的躯体在我面前,却并不代表着“性感”二字,在我眼里,这就是三个大号黑体加粗的字:“活稿子”!
我激动地快要呕了,当我刚想开口说话,对方用狭长的眼睛眯起来看了看我,冷冰冰地说:“你谁啊你?”然后用力地把门关上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39

在我第二次死命的把门砸开之后,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答应了他各种各样的条件作为取得稿件的代价,包括帮他收拾房间(他的房间乱的让我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地板上到处丢着他各种各样名牌的衣服,吃过的东西剩一半,到处乱放,床上有篮球有直排轮,电脑面前是各种DVD和图书,厕所里有更多的脏衣服,男生的内裤和臭袜子!我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年轻男孩子的房间,只有简溪的,而简溪是一个非常干净整洁的人,所以当我面对崇光的房间的时候,我快要昏死过去了。我甚至特别搞笑地想如果让顾里看见这样的环境,她应该会忍不住报警)。
也包括带他的那只金毛猎犬去散步(但实际的情况是我被狗拖着在小区溜了两圈,如果不是我坚强的意志力,我觉得我最后会像是古代被捆着拖在马后的那些人一样,在地面被拖死)。
甚至我还需要陪他打一会儿游戏(他说他需要打一会儿游戏来放松,然后才能写得出来)
我看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心里像在流血一样。
当我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他依然懒洋洋地躺在他的床上,挥着手说:“不想写,写不出”。
我在一瞬间红了眼睛。我忍着没有哭。说实话,如果可以拿刀剖开他的肚子,然后取一份稿子出来的话,说不定我就去厨房拿刀了。
我压抑喉咙里的哽咽,说:“周崇光,我知道你有名,很多杂志都求着你写稿子。但既然你接了这个工作就要完成它。就像我们一样,我们也是在完成我们的工作。你知道你一句简单的“不想写”可以让多少人睡不安宁么?你不想写无所谓,大不了等你想写的时候你又去别的杂志开一个专栏就行了,你不会缺钱。但是我们有好多人,可能一直努力付出的工作和理想就这么被你毁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眯着眼睛看我,过了会儿,笑了笑,说:“省省吧,你以为你在演人民教师啊?”
我杂和你在崇光的门外,整条走廊铺着奢侈的地毯。黄色的灯光把走廊照得更加富丽堂皇。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在门边坐下来,从包里找出纸巾来擦眼泪。
擦完之后摸出电话来打给简溪。我觉得一直以来,简溪都扮演着一个温暖的魔法师,当我受伤的时候,当我生病的时候,当我沮丧的时候,当我痛苦的时候,他总是可以用他温柔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让我变得快乐和安静起来。
电话响了四无声之后才接起来,我握着电话没有说话。简溪在那边轻轻地问我:“怎么了你?”我咬着嘴唇用力摇头,后来发现我摇头他也看不见,于是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哽咽,说:“没事,我很想你。”
简溪在那边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说:“我这里正好有点事,先挂了,等下我打给你。”
我点点头,挂掉了电话。
我站在崇光的门外,整条走廊铺着奢侈的地毯。黄色的灯光把走廊照得更加富丽堂皇。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在门边坐下来,从包里找出纸巾来擦眼泪。
擦完之后摸出电话来打给简溪。我觉得一直以来,简溪都扮演着一个温暖的魔法师,当我受伤的时候,当我生病的时候,当我沮丧的时候,当我痛苦的时候,他总是可以用他温柔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让我变得快乐和安静起来。
电话响了四无声之后才接起来,我握着电话没有说话。简溪在那边轻轻地问我:“怎么了你?”我咬着嘴唇用力摇头,后来发现我摇头他也看不见,于是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哽咽,说:“没事,我很想你。”
简溪在那边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说:“我这里正好有点事,先挂了,等下我打给你。”
我点点头,挂掉了电话。
我坐在走廊外面的地上发呆,从走廊高高的窗户上透进来的光线一点一点地变暗,很快就要超过六点了。就算我能在六点前拿到稿子发到公司去,那边也来不及排版校对了。我把身体缩起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手机屏幕一直暗着,简溪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我正在寻思着怎么打电话告诉Kitty我没有拿到稿子,并且已经打算好和宫洺说我辞职了的时候,Kitty的电话来了,刚接起来,就听见她压抑不住兴奋的声音,她告诉我她搞定了制版公司,答应今天可以最迟等到我们晚上九点钟。我被她再次振奋了。既然她能搞定出版公司,我就能搞定崇光。
我也想通了,我现在在就冲进去,拿刀抵在他脖子上,还是不写老子就把刀捅进去!反正横竖是个死!我得拉个人垫背!
我正要准备翻身起来,门突然开了。
崇光站在门口,像是要出去的样子。他看见我依然坐在门外面,有点惊讶。我站起来,我本来想控制好自己语气和情绪好好和他再做最后的一次沟通,沟通失败之后我就要犯罪了,但是我刚刚要开口,喉咙又哽咽了起来。
他看着眼圈发红没有说话的我,过了会儿,他对我说:“你等着。”然后转身走进了房间。几分钟后他出来了,递给我一个笔记本,“上面有我写的一篇文章,手写的,你们如果想用,就拿去发成专栏。”
我像是突然中了liu he cai人一样激动地从他手里把笔记本抢过来,然后转身朝电梯跑,我刚按了电梯的按钮,就听见他在我身后轻轻地笑了。
我回过头去,他冲我招招手,说:“带我转达宫洺,下个月开始,专栏我不写了。”
我的喜悦在瞬间消失殆尽,我目瞪口呆地站在电梯面前,电梯叮咚一声打开来,我都没有反应。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为什么?”
他苍白的脸在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有点悲伤的样子,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了笑说:“我得了胃癌,医生叫我休息了。”
他微笑的表情像是任何一个帅气的年轻男生的笑容一样温柔,但是,我不知道是我眼睛上的泪水让我模糊了视线,还是走廊里黄色的灯光让人伤感,我觉得他像是在悲伤地哭泣着。
电梯门轰然关上,然后朝楼下沉下去。
唐宛如坐在更衣室里发呆。
透顶的白炽灯把她的影子孤单地印在地板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难过还是什么。
只是当她看着卫海依然早早地来参加了训练。但是一整天都没有露出过笑容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针来回地扎着。她在想自己早上拒绝卫海,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所有童话故事里那个邪恶的巫婆,或者所有青春言情剧中那个该死的第三者一样。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39

中途好几次休息的时候,卫海都坐在球场边是那个沉默地发短信。汗水从他额前的头发上滴下来,有几滴掉在手机屏幕上,他掀起衣服的下摆轻轻擦掉。唐宛如看得特别仔细,所以,她也同样看见了后来卫海一直等待手机短信的样子,他不断的看向屏幕,但是他的屏幕却一直都没有再亮起来过。
唐宛如换完衣服走出体育馆的时候,看见了正准备去取车的卫海。
他在夜幕下的轮廓,被阴影吞掉一半,剩下一半暴露在光线里,显得格外低落。他望着唐宛如,勉强地笑了笑打个招呼。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看见体育馆门口正在等他的女孩子。
“卫海!”那个女生大声地喊他的名字。远远地看不清楚那个女生的样子,但是却看得见长发飘飘,身材娇小的样子。穿着漂亮的裙子,格外温柔。
唐宛如看见卫海把车子丢在一边,然后大步地朝她跑过去,然后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卫海低沉的嗓音,在说“对不起”,“你别怪我了”。
唐宛如站在离他们20米外的路灯下,灯光把她的影子缩成了一个黑色的点。
她望着卫海挺拔的身影,还有他环着她的双臂。她像是在看一部浪漫的爱情电影一样,她被感动了。她流下了眼泪,但是她却觉得这并不是因为伤心。
她看着卫海和那个女生离开,路灯下卫海伸出长长的手臂,揽过女生的肩膀。唐宛如甚至会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女生,她就像看电影一样,总是幻想自己是里面的主角。她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卫海肩膀传来的那种清新的沐浴后的汗水气味。
她站在卫海留下来的自行车边上,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
顾里让司机吧车停在外滩六号DOLCE&GABBANA旗舰店的门口,她下车走进里面,在女装部挑好了一条白色的丝巾,然后让店员包了起来。当店员微笑着把纸袋递给顾里的时候,顾里接过来,然后拨通了顾源的电话。
“你到了吗?”
“我到了。不过不太想吃饭,就在江边吹会儿风吧。你来找我好了。顾源的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有些沙哑。
“好。”顾里挂了电话,就把丝巾放到自己带的那个巨大的纸袋里,朝马路对面的外滩江边走去。
远远地看见顾源,他站在外滩边上,望着对岸陆家嘴林立的摩天大楼群发呆。从这里也可以看见他的家,那一个小小的窗口透露出来的黄色的灯光在庞大的陆家嘴楼群里变成一个微小的光点。
顾里提着纸袋走过去。她看见他的头发被江风吹得蓬乱在头顶上。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衣和一件黑色礼服背心,在四月的天气里显得格外单薄。
顾里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你气色挺好呢。”顾源低下头,微笑着望着面前的顾里。
“最近用了新的护肤品。”顾里也笑着回答。和顾源心里预想的一样,她永远是可以嘴理性而理智地寻找到所有事情的起因,就像气色很好一样,绝对不会是因为心情好坏而影响。只会是因为 使用了好的护肤品。
顾源把手插进口袋里,望着眼前的顾里,也不再说话。天色渐渐暗下来,外滩的景观灯全部亮了起来,车流的灯光和沿江的水波,让整条外滩变成一条金黄色的巨大银河。顾源望着眼前的顾里,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抱抱她。
他刚要开口,顾里就把一个纸袋提到了他的面前,说:“这个给你。”
顾源接过来,蛮沉的,他问;"这什么啊?”
顾里笑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夹到耳朵后面说:“你以前送给我的东西,现在都还你。”
顾源的手愣在两个人的中间没有动,他还维持着刚刚的笑容。他僵硬了几十秒之后,轻轻地把手一抬,将纸袋扔到了栏杆外面的江里。
顾里转过头去,看见水浪翻滚了两下,就把纸袋卷到江里面去了。顾里回过头来,对顾源笑了笑,没说什么。她像是又看见了自己熟悉的顾源,那个自己迷恋着的冷静、理性、残酷的顾源。
顾源盯着面前的顾里,两个人是如此的类似。身后一个环卫工人吹着哨子跑过来,一边大声说着:“怎么随便丢东西到江里!”顾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的,转身什么都没说,塞到了那个吹着哨子的人的胸口的口袋里。那个立刻不吹哨子,转身小跑走了。顾里看在眼里。心脏上像被撒了盐,一边跳动着,以便留下咸咸的液体。
顾源转过身对顾里笑着点了点头,眯起眼睛,什么都没说,转身朝马路边上拦车。
顾里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眶在浑浊的江风里迅速被吹得发红。
顾源站在马路边上叫车,他的表情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喜悦。麻木的,冷漠的,像是面具一样的脸。他轻轻转过头的时候,看见顾里红着眼眶朝自己走来。他的心像是被撕扯般地痛起来。他看见朝自己走来的这个外表坚强但是内心却非常细腻的,自己爱了快六年的女孩子,他感觉自己快要丢盔弃甲般地投降了。他擦了擦发红的眼眶,轻轻地张开怀抱。
顾里从她身边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然后迅速地坐上了停在路边等待她的宝马黑色轿车。顾源僵硬着身体,看着她不动声色地把车窗摇起来,然后她消失在车窗玻璃的背后,黑色玻璃上倒影出头发凌乱的自己。

顾里上车后对四级说:“开车。“
司机回过头来问:“顾小姐去哪?”
顾里平静地说:“你先开车。”
当顾源的身影消失在车窗的背后,顾里把头仰靠在座位上。她咬紧了嘴唇,面容扭曲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淌在脸上。
他们两个各自消失在这条金黄色的发光的银河里。

当我坐上出租车飞快地往公司冲的时候,我刚要打个电话告诉Kitty我拿到稿子了,结果拨号拨到一半,手机突然没电了,我心急火燎地借司机的手机,却发现我自己记不住Kitty或者宫洺或者公司任何一个号码。我再一次为自己的不专业而深深地羞耻。
当我赶回公司的时候,我发疯一样地往办公室冲。当我站到宫洺面前,挥舞着手上的笔记本告诉他我终于拿到了崇光的稿子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休克了。我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大口地喘气。宫洺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我,平静地说:“不用了。Kitty已经拿她写好的那份去制版公司了。”然后他继续低下头,看者他手上的文件。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宫洺,傻站在他面前。他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一样再次抬起头看我,他的眼神有点疑惑:“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我的眼泪突然滚出来一大颗,我把笔记本抱在胸前:“没事。那我先出去了。”

我趴在自己的电脑前面,额头搁在键盘上。眼泪一行一行地流进键盘的缝隙里。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感觉像一个废气的轮胎一样被丢在路边。我并没有被责备,也没有被羞辱,我们完成了工作,度过了难关,我应该庆幸的,我应该开心的。我甚至应该跑到楼下罗森便利店里买一支红酒去菲林公司找Kitty的她干杯。但是我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源源不绝的泪水混合着无法排遣的沮丧心情,不断地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座超过水位线的巨大水库。整个身体里都是满满的泪水。
我抬起头,翻开崇光的笔记本。在泪光里看见他用漂亮的笔记写的一段话。我一边读,一边流着眼泪。

我擦干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发现不知道宫洺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边上了。
他手上提着一个白色的纸袋,里面是一双价格不菲的高跟鞋。他朝我点了点头,低沉着声音说:“送你。”
我坐着,忘记了站起来,也忘记了接过礼物。我望着他的那张冷漠而英俊得有些邪气的脸,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表情好像比平时温暖一些,但是也可能是我在黄色的灯光下的错觉。

他把纸袋轻轻地放到我的桌子上,说:“等下把我的桌子收拾一下,下班吧。”
然后他转身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感觉自己听见了他一声小小的叹息。
我看着他的背影小时在走廊里,然后起身去他的办公桌。
在收拾的时候,我范县了他自己做好的一个填补那个专栏空缺的版本,他自己写的文章,自己选择的图,在我和Kitty都失败的情况下,他会是最后的底线。
我回过头去,已经看不见他了。

宫洺从电梯了里走出来,他站在楼下,回过头望向自己的办公室。灯光把林萧的身影投射到窗帘上。他轻轻地皱器眉毛,露出微微悲伤的表情。像是油画里冷漠的人物突然活了过来,脸上的情绪像晃动着的温暖河水。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站了一会儿,只到司机把车子开过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他像是又重新恢复了冰雪贵族般的漠然表情,跨上车,小时在灯火辉煌的上海夜色里。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反复地想起崇光的那段话。他说—
“我们活在浩瀚的宇宙里,漫天漂浮的宇宙尘埃和星河的光尘,我们是比在些还要渺小的存在。你并不知道生活在什么时候就突然改变方向,陷入墨水一般浓稠的黑暗里去。你被失望拖进深远,你被疾病拉进坟墓,你被挫折践踏得体无完肤,你被嘲笑,被讽刺,被讨厌,被怨恨,被放弃。但是我们却总是在内心里保留着希望,保留着不甘心放弃的跳动的心。我们依然在大大的绝望里小小地努力着。这种不想放弃的心情,它们变成无边黑暗里的小小星辰。我们都是小小的星辰。”

当我打开寝室的门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她们都还没有回来。
我把包放在沙发上,抬手拧亮了灯。当光线把房间照亮的时候,我才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顾里和唐宛如。
顾里蜷着腿,在发呆。唐宛如抱着沙发垫子,眼睛红红的,肿了起来。
我轻轻地靠到顾里身边,躺下来,头放到她的膝盖上。她摸着我的头发,也没有说话。
我望着天花板,眼睛里有有想流泪的感觉。我知道顾里和唐宛如一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问了。我偶像要睡一觉,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是那些活在灿烂阳光里的年轻人,在这个盛世的时代里,被宠幸的一群人。

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听见了南湘开门的声音。
她看了看我们三个,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到唐宛如身边,她看了看顾里,又看了看我,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顾里回答她:“没事。别担心。”刚说完,顾里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我被她差点掀到地上去。
他看着南湘的脸,问:“你的脸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南湘,她摸着自己右边红红的脸说:“没什么,刚刚被席城打了一耳光。”
她抬起头,像是在恳求一样,对顾里说:“你先别骂我了。冰箱有冰么?脸烧得疼。”

顾里站起来,望着南湘,两分钟没有说话。我们都不敢说话。唐宛如和我低头看者地面,我们都害怕顾里爆发起来。过了会,顾里说:“有。”然后她起身走到冰箱前面,拿了个塑料袋装了几块冰,用毛巾裹着,拿过来,坐在南湘变上,贴上她的脸。
南湘闭起眼睛,滚烫的眼泪流下来滴在顾里的手背上。

我受不了房间里这种感伤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气氛,起身走进厕所。我趴在厕所的窗户上往外面看。
天空里悬着一轮巨大的月亮,冷漠的光辉把人间照得像一出悲惨的话剧。明明只是过去了短短的一天,却像是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我拿出在公司充好点的手机,给简溪打电话。简溪周一没有课,我好想见他。
电话响了两声接了起来,简溪温柔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

“明天你过来看我吧,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我蹲下来,蹲在马桶边上小声对他说。
“那个”,简溪顿了顿,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过了会儿,才接着说:“明天不行,今天明天都有事。我忙完了去看你。好吗?”
我点点头,然后挂了电话。


巨大的月亮像是一个精美的布景,整个上海都被笼罩在这个布景下面。
简溪在学校的活动室里,他曲着长长的腿,坐在地上。他面前的女生正跪在一张巨幅的画布面前用画笔完成着一张海报。她清秀的侧脸上,几缕头发一直掉下来,她手上因为有颜料,所以几次用手背,都不能撩到耳朵背后。

简溪在侧面看者她,心里像是被蚂蚁啃噬一般痒痒的,想要伸出手去帮她把头发夹到耳朵背后。最后终于简溪咳了咳喉咙,然后把身子挪过去,伸出手,帮她把头发撩了起来。
她回过头来,点头笑笑表示感谢,但是迅速地红了脸。
黄色的灯光下,简溪的脸也迅速地红起来。


夜晚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把温度从皮肤上迅速带走。简溪看着面前瘦小的女生(最小说里小时代的原文打出来的是“女声”- -小四居然打错.夏至著,谨防假冒)的背影。还有她单薄的衬衣,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想了很久,终于咬了咬牙,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女孩子:“林泉,给你。”
女孩子回过头来,看见灯光下穿着背心的简溪,他结实的胸膛和肩膀,在灯光下看起来泛着柔软的昏黄光泽。她看见自己面前这个一直笑容灿烂的男孩子,微微地红了脸。他的表情在夜晚里,显出一种认真的温柔来。
她擦了擦手上的颜料,轻轻地把他的外套拿过来披在身上。

胸膛上青草味的气息。还有弥漫着这样气息的我们年轻的折纸时代。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41

Tiny Time Season01.chapter7

五月的上海渐渐地进入夏天.
早上五点多,天就亮了起来.为应付这种恶劣的天气情况(......),我和南湘偷偷摸摸从网上买了两个丝绸的眼罩,准备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戴上,这样,哪怕睡到中午12点,都不会受到窗外光线的任何影响.更何况早在一年前,我和南湘就把我们卧室的窗帘换成了密不透光的厚重型.所以,我和南湘的房间,必要的时候审问犯人都没问题.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但是,在我们收到那个眼罩的第1天,还是被顾里发现了,她一边喝着从家里带来的瑞典红茶(并不是我和南湘在超市买的那种袋装的茶叶包,而是装在一个古典的铁盒里的红茶叶,然后一套专门的滤压壶来泡,每次顾里为了喝两杯茶,就要折腾半个小时,我和南湘都觉得,这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生活方式),一边对这个东西进行了严重的批判,她实在不能忍受中午12点都依然在睡觉这个事情。

“这个东西简直影响中国经济的发展。”她最后认真总结了她的看法。我和南湘默默地把眼罩放进口袋里。
就在今天早上,当顾里走进我们的房间,企图拖我们起来去吃早餐的时候,她看见我们两个带着墨镜一样的眼罩`死死昏睡无法醒来的女人时,她彻底的愤怒了。我在迷迷糊糊中感觉似乎遭到了殴打。

当我们坐在顾里新发现的西餐厅里吃煎蛋喝咖啡的时候,是早上六点零七分。天才刚刚亮。
而此时唐宛如正在寝室里沉睡。
顾里并没有拖上她。自从大家被她奔放的行径和赤裸的修辞搞得灰头土脸之后,对于和唐宛如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这件事情,我们都显得比较谨慎和保守。
特别是顾里,她很难接受在一边用刀叉切割牛排的时候,一边听一个女人在旁边聊她的奶。所以,顾里拉着我和南湘悄悄地离开了寝室。出门的时候我探过头往唐宛如床上瞄了一眼,她四仰八叉并且勇敢翻出白眼的熟睡程度让我有点焦虑,南湘一边穿鞋,一边侧过头来小声问我:“我靠,唐宛如该不是被顾里下了药吧……”)


顾里一边吃饭,一边翻着餐厅刚刚送来的晨报。我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她在看财经版。
南湘和我一样,差不多也是闭着眼睛,拿着叉子往嘴里送煎蛋。在半梦半醒间,我甚至觉得南湘说了几句梦话。

最近的这几天,我`南湘`还有唐宛如,我们都还没有从上个月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我和南湘总是窝在沙发里,耳鬓厮磨`窃窃私语。偶尔她帮我撩撩头发,抚摩我的后背,后者我拿纸巾帮她擦眼泪,顾里经过客厅倒水的时候,会翻个白眼对我们说“get a room”。
而唐宛如的表现让人有点难以评价。特边是有一天我打开门,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泪眼朦胧地看一本三岛纪夫的《金阁寺》。
但事实证明那本书不是她的,当天晚上南湘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一个小时后问我:“你有看见我的一本《金阁寺》么?”

但是顾里是不允许自己沉浸在这样消极而有低落的生活状态里的。她的人生就应该是一台每天定时杀毒,保证高速运转的电脑。她看见我郁郁寡欢的脸,总是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你是准备酝酿出一本小说来是吧?”南湘从小就怕顾里,所以,每次出现在顾里面前她都满脸放光,看上去和新闻联播里那些跳秧歌的大妈一样精神,所以顾里的炮火一般都是针对我来的。但是顾里一走南湘就虚弱下来,和我互相梳头发,分享女孩子的酸涩心事。必要的时候也会倒在我的怀里哭哭啼啼。这场景要是被顾里看到的话,不排除我和南湘被她谋杀的可能。

顾里抬起手看了看表,对我说六点半了。
我惊醒般地睁开眼睛。我身边的南湘依然镇定地切着煎蛋,双眼微闭,感觉梦境很甜美。在那一刻我很痛恨她们。
学校的晨跑制度,绝对可以列入所有学生最讨厌的事情排行榜前三名。南湘凭借自己动人的美貌成功地勾引了体育部的一个负责敲章的学弟,得以每日高枕无忧。而顾里,连续做了三年的人民币战士,她再一次证明了她的理论:钱是万能的。而唐宛如,半来就是体育生所以当然不用晨跑。
我伤心欲绝地丢下我的煎蛋,说了句:“我恨你们”,然后起身准备晨跑去了。
在我起身的时候,顾里也站了起来,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南湘突然惊醒过来,她瞬间睁开了眼睛,醍醐灌顶般地说:“谁买单?”
顾里翻了个白眼,“我已经买好了。”
南湘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闭上眼睛继续吃她的煎蛋。


在我绕着学校的人工湖跑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后,我的脑子终于渐渐清醒了起来,我也明白了顾里为什么要来陪我晨跑。毛主席说不打没把握的仗,顾里从来就不做没意义的事儿。她是为了从我口里打探口风的,关于南湘和席城。
“我不知道呀,这几天我都睡的很早,而且下载了几张新的专辑,一直在听,晚上也没怎么和南湘聊天,你知道的呀,她也上网到很晚``````”我一边跑,一边镇定地说。
顾里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她用四分之一的眼角余光瞄了瞄我,说:“林萧,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把所有的细枝末节编得淋漓尽致,一句’我不知道’就行了的事情,你可以说出三百字的小论文来。”
我望着顾里精致的脸(她妈的早上五点多也可以化完一整套妆,你怎么不去拍电视剧啊你),无语,我觉得在这条白素贞面前,我就是一根蚯蚓。
我深呼吸了一口,扶住我的胸口说:“告诉你可以,但是你保证不对我或者南湘动手。”
顾里轻蔑地说:“我从来不打人。”
“滚吧你,上次不知道是哪个贱人扯断我十几根头发。”
“是唐宛如。”顾里非常镇定地看这我撒谎,目不转睛的。

在跑到终点的时候,我在所有负责敲章的学生会成员里挑了一个满脸青春痘‘油光满面的男生,因为我打算学习南湘,用美色出击。
我像是林志玲一样嗲声嗲气地对他说了很多话,总而言之就是“你可不可以一次就把里面所有的章给我敲完”。那个男生抬起头看了我很久,我也在他面前不断地换着各种娇羞的姿势,就差直接把腿盘到他腰上去了,最后,他一言不发地转头走了。
我觉得他伤害了我。

顾里哗啦啦地翻着手里的报纸,然后问我:“你等下有课么?”
我翻了翻课程,今天第一节课是十二点十五分的。顾里非常满意,刷地抽出那一叠报纸中的一张,指着上面一个广告对我说:“你不觉得这家新开的SPA水疗会所,看上去很有诱惑力么?而且就在学校的后门外。”
我迅速地振奋了精神:“谁买单?”
顾里:“我。”
于是我迅速地拨通了南湘的电话。我叫她赶紧来汇合,她和我问了同样的问题:“谁买单?”

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后门——最近我们摆脱唐宛如单独行动的次数越来越多。当我们刚跨出校门的时候,我赫然看见了提着一袋小笼汤包披头散发的唐宛如站在我们面前。

唐宛如迅速地加如了我们SPA的队伍。
一路上我看见顾里和南湘都心事重重。
不过唐宛如好像心情还不错,虽然昨天晚上还在客厅里一边敷面膜,一边哭诉卫海没有感受到她粉红色暗恋的心情。但是看目前的状态,好象已经恢复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回光返照。说实话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能理解唐宛如的很多行经,那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

这家新开的SPA美容会所里到处都是粉红色的灯光和家具,弥漫着无比少女的浪漫气息。随处可见的粉红色窗帘和粉红色的蜡烛,甚至连马桶都是粉红色的。唐宛如用一种怪力乱神的姿势斜躺在沙发上——老实说我有点弄不清楚她是躺着还是站着,她的姿势非常违反人体工学——抱着那个粉红色的心型靠垫非常娇羞地说:“这个超可爱的~人家喜欢~”顾里在我旁边捂着胸口干呕了一声……
南湘直接进去换衣服沐浴去了,装做不认识我们。
我和顾里也迅速地丢下了唐宛如,进去换衣服洗澡。

洗好出来,穿得像护士一样的小姐热情地拉着我们,介绍各种项目。我和顾里的目光都被一个叫做“乳腺及胸部精油按摩”的项目吸引了。特别是下面那行“可以使胸部紧实,充满弹性,并且防止乳腺堵塞等等年轻女性所易患的疾病。同时可以促进乳房的再次发育。”
说实话,我和顾里都被最后一句打动了。因为我们曾经听见过简溪和顾源对关于胸部的讨论。他们的结论曾经让我和顾里两个星期没有搭理他们。
我和顾里迅速对了一个目光,然后把脸别向墙壁,羞涩地伸出手指,指着项目表上的“乳腺及胸部精油按摩”说:“就这个了。”

当我和顾里面面相觑地彼此对视,看着对方被一个女人用手把胸部抓来抓去(……)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这个场景有点TMTH。(too much to handle)。我面对着顾里被上下左右搓揉的胸部和她计算机一样的脸,有点缺氧……
按摩小姐估计也受不了这样无声的压力,于是和顾里搭讪,她问:“小姐你们是第一次来吧,要不要办一张会员卡啊,免费的,可以打折呢。”
顾里毫不犹豫地说:“当然。”
按摩小姐灿若桃花地笑着问:“小姐你怎么称呼啊?”
顾里面不改色地说:“唐宛如。”
我迅速地加入了她的阵营:“我叫南湘,南方的南,湘就是湖南的简称那个湘,我妈给我起名字的时候……”我本来还打算说,被顾里一个白眼吓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清晰地看见顾里突然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感觉眼珠都快翻进天灵盖里去了。
因为大门突然被推了开来,然后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哎呀,顾里,我找了你们好久!林萧,南湘呢”!
我有点呼吸不过来,刚想说话,就听见了唐宛如的下一句:“哎呀,你们挤奶干嘛?”
我两眼一黑。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41

我们在蒸汽房里找到了南湘。
说实话,我没敢认她。她全身包括脸,都涂着一种绿色的海藻泥一样的东西,感觉像一具腐烂的尸体。但是她的表情却非常地超然尘世,一副快要到达彼岸的样子。
我们在她身边坐下来,完全不想去理会唐宛如。
雾气里,南湘幽幽的声音穿来:“林萧,你们去哪了?”
我还没回答,唐宛如气壮山河的声音就从蒸汽里翻滚而出:“挤奶!”
我胸闷,刚要反驳,唐宛如又补了一句:“顾里也挤了!”
我隔着雾气看见我身边面容扭曲的顾里,感觉她快死了。
但是我凭借顾里的智商,她轻易地找到了还击的时机。唐宛如把围在胸口的毛巾一扯,“热死我了,我觉得我就是一只大闸蟹!”顾里迅速补充:“你一定是阳澄湖的,你看这肉,又结实又粗壮。”
南湘不顾满身的绿泥,迅速扑向唐宛如抱住她。
谁都不想看见裸体的女人在蒸汽房里打起来。我悄悄地离顾里远了点,怕她动手殃及到我。
换衣服的时候,我和顾里先换好,我们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彼此说着唐宛如的坏话。这个时候,南湘的手机响了。她的手机正好放在毛巾上,我和顾里的目光同时看过去,然后看见了那条信息:“我到学校门口了。”
发件人是席城。
顾里面无表情地丢了一叠钱给我(我数了下大概2000块,我有点被吓住了)叫我去买单,然后她穿好衣服直接提着包就冲出去了。
我还楞在原地,看见南湘穿衣服出来。她擦着还有点湿漉漉的头发,问我:“顾里呢?”我伸出我还在发抖的手,指了指她的手机,南湘弯下身子去看了看屏幕,然后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一直到南湘也冲了出去,我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我甚至在潜意识里拒绝承认自己认识“席城”这两个汉字。只到唐宛如也出来了,看见我一个人在更衣室里,她拍拍我的脑袋,问我:“你挤奶挤傻了啊?”
我抬起头来,对她说:“顾里和南湘去校门口找席城去了``````”
唐宛如身子一软倒在我边上,娇弱地扶着她的胸口(或者胸肌),说:“林萧!我真的受到了惊吓!”
我的眼角余光看见她肌肉结实的大腿,忍不住和顾里一样干呕了一声。
当我和唐宛如哆哆嗦嗦地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顾里和南湘已经站在席城的面前了。顾里的背影像是散发着一圈冰冷的寒气,难感觉像是她随时都会打出一记钻石星尘拳一样。南湘尴尬地隔在她们中间。
我有点不敢靠过去。我对身边的唐宛如说:“宛如,关键的时刻你可要保护我!”
唐完日再依次扶住胸口:“林萧!对方可是男的!”
我有点不耐烦地吼她:“那你就和他一决雌雄!”
唐宛如对着我的耳朵嘶吼回来:“老娘决不决,都是雌的!!”

我抬起眼睛看着站在逆光处的席城,这是我在这么多年后,第一次看见他。记忆里他还是高中学生,而现在站在面前的,却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样子了。被水洗得发旧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T恤。是实话,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一个多么不要脸的人渣的话,我觉得他挺吸引人的。就像那些摇滚明星一样,他身上弥漫着一种又危险又让人着迷的气质。讲不清楚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但是就觉得很让人迷恋他。
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因为什么而半眯着,嘴角扬起一半。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像极了那种黑白照片里的英伦摇滚歌手。
他用手把头发拢到后面,张开口笑眯眯地对顾里说:“你怎么那么贱啊?关你屁事啊?”
南湘走过去一耳光打到他脸上,“你再骂顾里试试看!”
席城有点不屑地揉着他的脸,把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南湘走到顾里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刚要开口,顾里就冷冰冰地说:“南湘,有一天你被他弄死了,你也别打电话来让我给你收尸。”说完转过身就走了。留下低着头的南湘。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我和唐宛如也转身走了。
正午剧烈的太阳把我的眼睛刺的发痛,我在包里找了半谈,没有找到墨镜。

南湘看着面前的席城。他的侧脸一半暴露在正午的光线下另一半浸没在黑暗里。他高高的鼻梁在脸上投下狭长的阴影。他的眉尾处有一块小小的疤痕。那是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南湘从围墙上摔下来,席城去接她,被她的项链划伤的。那个时候席城满脸的血,把南湘吓哭了。席城把血擦干净,笑着揉南湘的头发,“哭什么啦,这点血没事的。”
南湘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他,心里像撒了一把咖啡末。
她想了一会,走过去拉了拉他的T恤下摆,席城回过头来,他低头看着面前眼圈发红的南湘,然后伸开手把她抱向自己的胸膛。
南湘贴着他厚实的胸口,T恤下是他有力的心跳声。南湘闭上眼睛,平静地说:“席城,你以后再也别来找我了。我永远都不想见你了。”
过了一会,南湘觉得像是下起了雨,后背上掉下了几颗雨点来。温热的,浸湿了她的后背。

南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外滚滚的人流里。
他沉默的影子在剧烈的光线下漆黑一片。
她想,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了。

她打开手上的那个袋子,这是席城刚刚给她的。里面是一袋糖炒栗子。初中的时候南湘特别爱吃。
“好像有点冷了。不想吃就丢掉吧。”
他行走在逆光巨大的阴影里。宽阔的肩膀像是可以撑开头顶夏日辽远的蓝天。

她走到垃圾桶面前,轻轻四把纸袋丢了进去。

她把少女整个的青春岁月都给了他。
像是在自己生命的锦缎上,裁剪下最美好的一段岁月,然后亲手缝进他生命里。她少女的无数个第一次。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被人打了耳光。第一次怀孕。第一次离家出走。这些事情都和他的生命轨迹重叠到一起。
酸胀的青春,叛逆的岁月,发酵成一碗亲绿色的草汁,倒进心脏里。
在过去了这么多的岁月之后,依然次同她,但是也温暖她。他的背影像是相框里的黑白照片,如同一棵沉默的树。
她咬咬牙告诉自己,在未来漫长的生命里,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了。

她在路边的草地边上坐下来,把脸埋进膝盖里,过了一会,她干脆从旁边倒下去。她静静地侧躺在草地上,像是安睡了一样,阳光照着她湿润的脸颊,有种滚烫的温暖。抽动着的胸腔,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剧烈的光线下,路人来来往往。他们冷漠的眼睛只看得见前方的道路。他们麻木地用手机打着电话。
白光四下流淌,逐渐炎热起来的空旷街道像是一步黑白默片。
无限膨胀开来的寂静。
小时了所有声音的‘蜷缩抽动着的小小身影。

——我多想和他在一起。
——我多想和他像从前一样,在一起。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42

我一整个下去心绪不宁。也许是南湘的事情影响了我。我长时间地沉浸在一种对爱情的巨大失望里。整整一个下午,我都趴在教室的课桌上,把脸贴着桌面,噼里啪啦地发着短信。简溪的短信一条一条地冲进我的手机,我也不知道我说了多少,反正到最后我不得不把收件箱清空一次,信息多到满。
快要下课的时候,我发消息给简溪:“我下课了。回寝室再给你发吧。”
我直起身子收拾书包,手机响起来,是简溪的短信。
“你终于下课了,我在外面脚都快站麻了。”
我猛地回过头去,然后看见了站在窗外,戴着棒球帽对我招手微笑的简溪。
他的脸被窗外的阳光照得一片金黄色,像油画里那些年轻的贵族一样好看。他把白衬衣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修长的小手臂,显得特别干净利落。他的ipod耳机线软软地搭在他的胸口上。
我看着这样在窗外等侯了我一个下午的,和我发消息的简溪,突然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我承认我把简溪吓住了。他匆忙地从教室后门跑进来,也没管刚刚下课的学生和老师都没离开教室。他走到我的桌子面前,轻轻一跳,坐到我的桌子上。他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问我:“林同学,你怎么啦?”
我说:“林同学心情持续低落,需要温暖。”
简溪拍了拍胸口,说:“我简神医行走江湖多年,包治百病``````”
我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也跟着我笑,呵呵的,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齿,像在播放高露洁的广告一样。
我前面几个女生一直在回头,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他。
我也已经习惯了。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到大学,他就像一块大磁铁一样一直吸引着各种妖蛾子往他身上扑。我曾经非常吃醋地说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味道,值得她们这样前仆后继的,简溪低头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说:“我觉得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我看书上说,那类似一种薄荷的香味。”

我开始收拾我的书和笔记,简溪突然把他的提包拿过来,“给你看个东西。”然后他掏出一个八音盒。
“你从我寝室偷的啊?”
“林萧你真是什么嘴里吐不出什么啊。我刚路过你们学校门口那个小店看见的。你寝室床头不是放着一个一样的么。我就想,我也买一个,放我的床头。”他笑呵呵地拧着发条,过了会儿“叮叮咚咚”的钢琴音就传了出来。

我望着他安静而美好的侧脸,再也忍不住了。我趴到他的大腿上,又开始嗡嗡地哭。八音盒里的悠扬的音乐让我觉得自己像是浪漫爱情电影里的女主角。他拍拍我的头,说:“你还真会挑地方啊,你这哭完别人肯定觉得我撒尿滴到裤子上了。”
我猛地直起身子,结果撞到了简溪的下巴,他龇牙咧嘴地怪叫。
他揉着下巴对我说:“林萧,我发现你最近对我这个地方很感兴趣啊。”他斜着嘴角,有点得意。看上去就像老套八点档电视剧里的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
“屁!”我轻蔑地回答。
“没事呀,我给你看,我不收你钱。”简溪摊开手,把两条长腿伸开,很大方的样子。我有点没忍住,往他牛仔裤的拉链那个地方瞄了一下。瞄完之后我就有点后悔,因为抬起头就看见简溪“啧啧啧啧”一副“林萧原来你也有今天”的样子。
我竭尽毕生力气,对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尽管翻完之后我觉得有点头晕。

我和简溪从学校走出来,朝学校宿舍区马路对面新开的商业广场走去。
简溪还是像在冬天时一样,把我的手握着,插到他牛仔裤口袋里。不过放进去了之后他认真地对我说:“林萧,警告你,大街上不准乱摸。”
我用力地在他口袋里朝他的大腿上掐了下去。他痛的大叫一声。
但他的那一声“啊”实在是太过微妙,介于痛苦和享受中间,很难让人分辨,并且很容易让人遐想。我周围的几个女生回过头来,正好看见他弯着腰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皱着眉毛“啊”着……而我的手正插在他的牛仔裤口袋里……
我有种直接冲到马路上两腿一蹬的感觉。
简溪把帽檐往下死命地拉,想要遮住他的脸。
我们在广场里挑了一家新开的全聚德烤鸭店,
整个吃饭的过程里,我都在对简溪讲诉南湘和席城的事情。途中简溪一边听我讲诉,一边不断地用薄饼好烤鸭的肉片,塞进我的嘴里。我想可能是他怕我饿坏了,或者是实在受不了我的婆妈想要用食物制止我。我觉得两者都有。
讲到动情处,我忍不住又微微红了眼睛。我问简溪:“如果哪天真把你惹毛了,你会动手打我吗?”
简溪听了一脸鄙视地看着我:“得了吧,去年你和顾里在我生日的时候用蜡烛把我的头发烧了,我当时没给你好脸色看,你一个星期没有理我。我要是敢打你,指不定你和顾里怎么对付我。我就是天生被你欺负的命,”顿了顿,他低下头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不过也挺好。”
我听了别提多感动了,站起来朝他探过身子,抱着他的脸在他嘴上重重地亲了以下。亲完后,我擦擦嘴说:“鸭子的味道。”
简溪也探过身子来亲我,亲完后,他说:“鸡的味道。”
我抬起腿用力地在桌子下面朝他踢过去,结果踢到了桌子腿,痛得我龇牙咧嘴的。

吃完饭简溪说去看电影。我想明天早上反正也没有课,就去了。他排队买票的时候,我给南湘和顾里都发了信息,结果谁都没有回我。
电影是《功夫之王》,李连杰和成龙的对打让我提心吊胆。里面的李冰冰真是太帅了。我从小就崇拜白发魔女。有好几次惊险的时刻,我都忍不住抬起手扶住自己的胸口,但是我立刻就觉得自己太像唐宛如,于是赶紧把手放下来。
中途简溪的电话响了好多次,他拿出来看了看屏幕,就挂断了。连续好多次之后,他就关机了。我问他是否要紧,要不要去外面打。他摇摇头,说没事,学校排球队的,烦。
看完电影出来,我去上厕所,简溪在路边的长椅上等我。
当我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在低着头发短信,好象发了很多字的样子。我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刚要叫他,就看见他把手机再次关机了,然后放进口袋里。
我朝他走过去。

我们一路散步回宿舍。我和简溪在宿舍楼下拥抱了一会儿才分开。
他搂着我的肩膀,问我:“周末你来我家吃饭吧。好久没一起过周末了。”
我刚点头,突然想起周末公司有一个重要的SHOW。于是猛摇头,“这周末我不能请假,下周末吧。”
简溪低低地叹了口气,把挎包往肩上一挂,说:“好吧。那我先走了。”
昏黄的路灯下,简溪的身影看上去有点孤单。
长长的路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影子被拉得又瘦又长。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叫他的名字。
中间他回过头看了我两三次,我对他笑着挥挥手,隔了很远,他反正看不见我在哭。他也对我挥挥手,夜色里他温柔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你快上楼吧。”

我回到房间,客厅漆黑一片,我小声地推开我们的房间。没有灯,窗外的灯光漏进来,隐约地可以看见南湘躺在床上。她听见我的声音坐了起来。“你回来啦。”她的嗓子哑哑的。
我转身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回来在她身边坐下来,把热水递给她。
她轻轻地靠着我的肩膀,长头发垂在我的大腿上。我伸出手在她脸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温热。

周六的早上,简溪还在蒙头大睡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他第一反应是“林萧?”,然后随即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像一个恋爱中的高中生一样。于是他继续蒙在被子里,说:“妈,我今天没事,我要多睡一会,你先``````”
还没说完,被子就被人一把掀掉了。
简溪抬起头,揉了揉眼,面前是衣冠楚楚的顾源。“简溪,快起来了,出门逛逛。”
简溪继续躺下来,闭着眼睛继续睡,“你就是想看我穿内裤的样子是吧,直接说嘛,别害羞。”
顾源被简溪激了一下,来了兴致:“你再睡我就保证你内裤都没得穿。”简溪四平八稳一动不动。
顾源走过去在他身边趴下来,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句什么,简溪刷得以下翻起身来,三秒钟就穿上了牛仔裤。然后顶着一头爆炸的头发,非常鄙视地看着摊在床上笑得七荤八素的顾源。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42

十五分钟之后,简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被顾源拖进了他家的那辆奥迪A8里。
顾源对司机说:“恒隆。”
简溪低声说:“败家子。”
顾源斜眼瞪他:“我没看错的话你身上这件白T恤是KENZO的吧。”
简溪说:“我五折买的。”
顾源哼了一声:“五折也是KENZO。”


周六的上午,上海人满为患。唯一可以避难的地方就是类似恒隆,波特曼或者世茂皇家酒店这种地方。以价格来过滤人群。
和其他的商场相比,恒隆无论什么时候,都冷清得像要倒闭一样。顾源个顾里都喜欢这种气氛。特别是顾里,她非常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算是吃火锅,她也会挑一家私房菜的火锅店。尽管这些高级餐厅的味道让我和南湘作呕——唐宛如是永远吃不出味道来的,对她来说,东西只分可食用与不可食用两种。
顾源在Dior店里看中了挂在最外面的那件礼服。不过让人意外的事,店员小姐脸上露出了难色。她小声地对我们说这件礼服早上已经被人预定了。
顾源的脸有点阴沉下来。他说:“那可以电话对方,让他转给我么?”
店员小姐有点呼吸困难,抬起头望向简溪,希望寻找到帮助。不过简溪也摊摊手,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正僵着,门口一阵高跟鞋的咔嗒咔嗒的声音。一个穿着黑色连身小礼服的女生走了进来。取下刚刚顾源看中的那件礼服,然后径直走到里面让另外一个男店员包了起来。
顾源来了兴致,走到那个女的面前,对她说:“美女,帮男朋友买的啊?可以让给我吗?拜托啦。”顾源露出标准的一张贵族帅哥脸,企图使用美色。
女孩子转过头来,是一张非常精致而好看的脸,睫毛刷得又浓又密,黑色的烟熏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动人。她看了看顾源,笑了:“小弟弟,别搞的像拍台湾偶像剧一样啊,这套把戏留着去表演给你学校的小妹妹们看吧,姐姐忙呢,乖。”
顾源的表情像吞了个鸡蛋一样。
她提好店员包好的礼服袋,转身离开了。身后店员恭敬地说:“Kitty小姐,代问宫铭先生好。”
顾源和简溪的脸色同时边得很难看。
Kitty把礼服小心地平放进黑色轿车宽大的后备箱里,然后拉开门坐了进去。她翻开手上的工作记录,看了可,然后对司机说:“现在送我去外滩16号,我去拿鞋子。之后送我去香格里拉,我在那里把晚宴的菜单拿回来之后,你送我去新天地,然后你再把我送回会展中心的彩排现场。务必十二点半之前把我送回去。” 司机在前面轻蔑地说:“小姐,你以为我开的是飞机啊。”
Kitty拿出手机发短信,头都没有抬,非常无所谓地对他说:“随便你,反正送不到的话我就会被fire,但是在我被fire之前,我一定会把你搞到比我还要惨。”
司机一脚油门刷地窜了出去。

任何事物的好坏标准,都是建立在对比之上的。
相比较我现在的状况,我真的觉得Kitty的工作比我轻松很多。因为我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呆在彩排现场手忙脚乱,感觉整个人像是踩着高跷,弹簧一样跳来跳去。
明天的一场秀是美国的一档设计师真人秀的前四名的设计作品展示,有大量的媒体和厂商参加。《M.E》作为承办方,几乎调动了所有的工作人员过来。整个空旷的秀场里,无论是T型台上,还是周围的座椅上`走廊上,到处挤满了要么穿着内裤,要么穿着价值连城的高级成衣走来走去的男女模特们,
而我忙着采集每个人的身材尺寸,核对服装的修改细节,帮他们调整衣服的大小,并且安排他们中午的正餐。我从早上八点钟踏进大门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机会上一趟厕所。整个上午绊倒椅子三次,从T台上摔下来一次,踩到女模特的拖地裙摆两次(说实话,那裙摆几乎需要四个结婚的花童才可以展开来),用大头针扎到一个男模的屁股一次(被他大声地吼了一句“shit”)``````所以,当我看见和那些模特同样化着烟熏的Kitty走进来的时候,简直像是看见了救星,我一把抓着她的手,我都快哭了。
接着一整个下午,我和Kitty在会场忙着各种事情。有一次我还在厕所听见Kitty在我隔间打电话的声音,“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死活都要把那个雕塑从门口扛进来,门没那么大?你把门砸了也要扛进来!”听的我都尿不出来了。
那些模特们对Kitty也格外地亲热,对于英文不好的我来说,我几乎和其中那些金发碧眼的妖孽们(又瘦又高又漂亮,脸还那么小,不是妖孽是什么?怎么不去死!)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我看见Kitty在用英文流畅地和他们交流的时候,特别是我还看见她和一个法国的男模简单地用法语对话了两句之后,我有种想要下跪参拜她的感觉。

终于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们的任务差不多告一段落。剩下的部分就交给秀导了。秀导是个台湾女人,个子高高瘦瘦的,却剪了个板刷头,应该以前也是个模特。我和Kitty坐在场边休息,耳边是那个女人对着T台上那些模特的怒吼:“我要的是‘严肃,高贵’的表情,不是‘我妈昨天查出有肺癌’的表情!”
我看着身边的Kitty,黑色的连衣群,精制的妆容,看上去和身边这个灰头土脸穿着牛仔裤和白色套头衫的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实话,我从心里很羡慕她。虽然我也希望自己永远出现在别人面前都是精致的`专业的`,但是,每当我早上想到我需要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挑衣服`化妆,我就什么力气都没有了。“算了算了,牛仔裤和大T恤也不错。”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我记得我曾经问过Kitty为什么她和宫名,他们总是穿着黑色的,看上去又严肃又冷漠的衣服。Kitty的回答是:当你在商业的任何谈判或者沟通的场合,你所需要的气质就是严肃`理智和一点点的冷酷。而黑色的衣服,就是以这种不尽人情的特点,赋予或者增强你的这种气质。当这样冷酷而理性的你,稍微表现出一点点的温和或者让步的时候,对方都会觉得你做出了非常大的妥协。反之,当你穿得浪漫如同粉红的少女,又或者大红大绿像要无过除夕的话,对方绝对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以前有一个厂商的企划部经理,约宫名谈事情,结果对方穿得像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少女,宫名坐下来,喝了一口咖啡,什么话都没说,就站起来走了。
我记得当时Kitty对我说:“我并不是歧视你的穿着,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如果在工作上,尽量穿得着装稳重些。别怕黑色显得人老,你看宫名那张脸,你就算把他丢到墨水里去,他那张苍白的脸还是嫩得像20岁的人。”
我觉得当时Kitty说得太对了,因为当时我看着一身黑色的她,觉得她真是个大好人。因为她并没有歧视我。
我还没有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就被Kitty的电话声打断了思路。她对着手机用一种让人听了恨不得把鞋子扔到她脸上去的声音说:“我看了你交给我的背板设计,没有创意,也没有细节,更别谈人格表现厂商品牌诉求的地方了,没有任何的商业价值,我丢到大街上,也没有人会对它多看一眼,更别说拣回家去。你重新做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我感觉一阵森然的冷气从背上爬起来。我觉得她是个好人这个定论,我有点下得太早了。
她刚喝了一口水,又把电话拿了起来:“我说的是重做。不是修改,是重做。”
我看着她气定神闲的脸,胃都快绞起来了。
她拿着笔在彩排流程上圈圈画画,远出有人叫她的名字。
我和Kitty同时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朝我们走过来,如果不是因为她只有1米6不到的身高的话,我从她的穿着我会觉得她是个模特。
Kitty和她寒暄了一阵,然后这个女的就走了。
我问Kitty说:“你朋友啊?”
Kitty说:“宫名的助手。”我刚要“啊”的一声,她就补充到:“之前的。”
“她和我是同时成为宫名的助手的,不过两个月后她就被fire了。因为她竟然在宫名的办公室里吃瓜子。我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跪在宫名的长毛地毯上把那些掉在地上的瓜子壳全部拣起来。但是第二天,当宫名赤着脚在地毯上踩来踩去的时候,还是有一片坚硬的瓜子壳,深深地扎进了宫名的脚掌心里。”
“然后她现在就在会展中心工作?”我问Kitty。
“对啊。”Kitty抬起眼看了看我,接着说:“你是不是觉得在这里工作也挺不错的啊?”
我发现我任何小想法都瞒不过她。我只能点点头。
Kitty冷笑一声,说:“你在外面,对别人说你在《M.E》上班,就算你是扫厕所的,别人也会对你立正敬礼。但是你说你是在会展中心上班,就算你是会展中心主任,别人也觉得你是扫厕所的。”
我有点佩服Kitty的比喻能力。她应该去出书。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我才拖着麻袋一样的身子,回到家。
我把闹钟设定成早上五点半。定完之后,我发出了一声悲惨的嚎叫,任何事物的好坏标准,都是建立在对比之上的。
当我觉得周六是人类忙碌的极限之后,我才发现,如果和周日发布会当天相比,周六简直就是一个躺在沙发上看小说喝冰茶的悠闲假期。
整个上午我的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并且一大早宫名就到场了。
他穿着昨天Kitty帮他取回来的黑色礼服,脖子上一条黑色的蚕丝方巾。他刚从化妆间出来,整张脸立体得像是被放在阴影里。说实话我第一次看见他化完妆的样子。有点像我在杜莎夫人蜡像馆里看见的那些精致的假人``````
宫名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看了看那目瞪口呆的我,对我说:“你是不是很闲?”
我赶紧逃得远远的。
后台到处都是模特走来走去,我好不容易找到Kitty,她正在修改宫名等下的发言稿。她仔细核对了两遍之后,就用一张淡灰色的特种纸打印了出来。然后折好放在了包里。
我问她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她看了看我,说:“你跟我来,多得很。”整个过程我都是一种缺氧的状态。身边戴这各种对讲机的人走来走去,英文`中文`上海话和台湾腔彼此交错。我听得都快耳鸣了。
但是,在快要三点的时候,我才是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抓狂。因为三点半正式开始的秀,现在还有一个房间的模特没有拿到衣服。而昨天晚上连夜送去修改的服装,正堵在来的路上。
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身边是十几个化着夸张妆容,头发梳得像刚刚在头上引爆了一颗原子弹一样的模特们,他们现在只穿着内裤内衣,光着身子,所有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我。我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其中一个很活泼的英国年轻男孩子,对着焦躁不安的我说:“Hey,relax.What’s your problem?”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I am looking for a gun to shoot myself.”


当我在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我哆嗦着告诉了Kitty关于一屋子模特没有衣服穿的问题。Kitty看着我,她对我说:“林萧,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现在一定枪杀你。”
“怎么办?”我都快哭了。
Kitty抓起她的手机,对我说:“你去后台我的包里拿演讲稿,在宫名上台之前交给他,我去把衣服从高架上弄到会场里来。”
我问:“能弄来么?刚司机和我说现在堵成一片。”
Kitty像一个女特务一样踩着高跟鞋飞快的地跑了出去,“交给我,没问题。”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看着宫名在和其他的高层们交谈,微笑着,不时摆出完美的姿势被记者们捕捉。我都不敢去告诉他现在还有一车衣服被困在高架上。
人群开始渐渐入座了。在隆重的音乐里,宫名缓缓地站起来,我把演讲稿递给他。而后躲在门口,不停地朝外面张望Kitty的身影。我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了。她的手机都没人接。我甚至做好了等下就直接自尽的准备。

当所有人开始鼓掌的时候,我看见了披头散发的Kitty冲了进来。她满头的汗水,黑色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眼妆晕开一大块。我从来没看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操那个司机,贱人。要老子自己把那么两大袋衣服扛过来!”
我看着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我此刻内心翻涌的情绪。
“哭什么啊!你把稿子给宫名了没?有什么问题没?”
我擦了眼泪,赶紧摇头。
我看见Kitty长舒了一口气。
我和她悄悄走到助手区域。看着舞台上被聚光灯笼罩的宫洺。Kitty在我耳边小声说:“宫洺化妆后真好看。”我猛点头。
但是,我们两个同时却发现,宫洺摊开稿子之后,并没有开始致辞,而是转过头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和Kitty两个人。我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异常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Kitty猛然抓着我的手,我甚至感觉到她在发抖。“出什么事了?”她紧张地问我。但是我完全不知道。
我抬起头看宫洺,我从来没看见过他的表情那么森然,像是刚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锋利的冰块一样。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两个,眉毛在头顶的灯光下投射出狭长的阴影,把双眼完全掩藏在了黑暗里。时间分秒流逝。空气像是从某一个洞口唰唰地被吸进去。我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了。
台下闪光灯一片乱闪。


我和Kitty都不知道,当宫名摊开他手上的发言稿的时候,纸上一片空白。
——除了一行大号字,加粗打印出来的:
Kitty is a bitch!
作者: [绿。]    时间: 2008-6-9 16:44

忽~~~
时光论坛里应该出了第八了!!小四提前剧透的!!~
最小说也快出了!!!`
大家买书看吧!!~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6-9 18:37

OH.
竹子、
I   LOVE  YOU。(表误会)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6-9 19:48

看不过瘾。
作者: 我爱HOT    时间: 2008-6-12 23:59

谢谢你们帮我更新啊,因为我在外面读书,很少上网。哈
作者: [绿。]    时间: 2008-6-13 20:06

OHOHOHOHOH!~
这贴子从此由我接手吧!!!
作者: 我爱HOT    时间: 2008-6-13 21:46

好好好..哈哈.,..加你分
作者: [绿。]    时间: 2008-6-13 21:47     标题: 回复 33# 我爱HOT 的帖子

呵呵!~
不过其实我很想大家去买书啦。
这样很不好。
作者: 蠢人    时间: 2008-6-13 21:52







第6期的结尾让我等最小说等得烦死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6-13 22:05

你去》》刻下来的幸福时光》》这个论坛。
里面有剧透哦!!

小四提前揭晓的。
作者: §Angel§    时间: 2008-6-18 00:57

继续!!!!
不过瘾...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4:54

那种紧张而让人窒息的气氛,随着宫转洺过头去不再看向我和Kitty而消散。我和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悄悄松了口气。


宫洺低沉而优雅的声音,通过话筒和那套顶级的音响设备,扩音在布置得非常具有工作设计感的秀场里。他轻松地用着各种优雅而又得体的措辞,不时配上他那美好得接近虚假的笑容(说实话,他的牙齿白得像陶瓷的,我真的觉得他应该是把所有牙齿都换成了烤瓷,但是我鼓不起勇气问kitty,更不敢问他---这和自杀差不多),感觉他几乎就是夏洛蒂•勃朗特小说里浪漫的欧洲古典男主角。而且他在念完中文发言之后,又简短的致了几句英文辞。我回过头去望向kitty,我实在太佩服她写的演讲稿了,极其优雅!---虽然英文部分我并没有完全听懂。。。。。
但是我并没有看到预想中kitty满脸得意或者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满脸苍白地望着我,嘴唇都有点发紫了,像是要休克过去的样子。我不由得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kitty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她咬牙切齿的问我:“这稿子是你递给宫洺的么?”
我点点头:“怎么了?”
kitty说:“他刚刚念得,没一句是我写的。”
我一下子呼吸不过来,感觉要休克的人应该是我。


在一片掌声里,我和kitty面如死灰地站在角落里,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宫洺顶着一张冰山的脸朝我们走过来,那感觉比中学的时候看见贞子从电视机里朝我和顾里爬过来更怕。
宫洺走到我们面前,拿着手里的稿子扬了扬,对我说:“thanks for your help。”
说完宫洺转身走了。
我转过脸,当我看见kitty手上摊开的那张纸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脖子像被人掐住了一样。那句粗加黑的“kitty is a bitch”像是一把匕首朝我的太阳穴一下子捅过来。
“这是你给宫洺的?”kitty转过头望着我,她眼睛里的眼泪都快要满出来了。不过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kitty没有看我,也没再说任何一句话。她从我身边无声无息地走过去。她走到门外的宫洺面前,把那张纸递给了宫洺,然后说了些什么。
我隔得太远,听不见。只是我从宫洺转过头看我的眼神里读不出任何讯息。他的目光是理智的,冷漠的,呆着别人永远不敢靠近的居高临下感。他的眼睛像是隔着冬天里厚重而寒冷的雾气,遥远的藏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而kitty站在他的旁边,她也回过头来看向我。他们都穿着黑色的礼服,身后的那两黑色凯迪拉克把他们两个衬托的像时尚杂志上的模特一样。
我站在离他们遥远的地方。脚上踩着宫洺送给我的那双高跟鞋。
这是我第一次穿高跟鞋。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拉开车门。kitty也坐了进去。然后车子就开走了。
我茫然的站在会场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kitty的短信。
“我等会儿东西收拾了一下,也可以走了。”
我赶紧回了消息,说:“好的。”

转身走回后台的时候,我看见面前站着的女人非常眼熟。我想了一下,记起来了,是昨天kitty对我提过的,宫洺的前助手。她微笑着对我打招呼:“你是宫洺的新助手吧,刚看见你和kitty在一起。我是doris。”
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因为谁都可以看得到我刚刚哭完的一张脸。
doris看看我,叹了口气。她对我说:“是不是搞砸了?”
我点点头,告诉她演讲稿弄错的事情。但是我没告诉她那张纸上的那句脏话,只是大略地说了下演讲稿搞错了的事情。但其实我也想不明白,kitty的包放在我们《M.E》内部工作人员的区域,然后也是我亲自拿出来的,都没有开封过,怎么会弄错。
她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虽然很好奇她这样的表情。但是我没有追问她。过了会儿,她有点同情的看了看我,低声说:“你怎么斗得过kitty。当初我就是这么被她赶出《M.E》的。她在宫洺的地毯上撒了整地的瓜子壳,然后假惺惺的捡了一夜。”
我一瞬间抓紧了裙角。

她看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她走的时候对我说:“这个圈子不适合你。这个圈子里发光的那些人,他们都是踩着尸体和刀尖没有痛觉,没有愧疚,甚至没有灵魂地一步一步走向巅峰的人。你受不了的。”
我发个消息给kitty,我说:“我想辞职。”过了三秒钟,kitty的短信回了过来,只有简单的两个英文字母:OK。
我看着屏幕发了一会呆。简溪还是没有回我的消息。我起身准备走了,走到门口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4:57

对不起啊!!~
这个月的只有这些了。
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很辛苦的!!

我发图好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5:01

......................................

[ 本帖最后由 [绿。] 于 2008-6-20 15:07 编辑 ]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5:08

貌似看不到。。

[ 本帖最后由 [绿。] 于 2008-6-20 15:10 编辑 ]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5:11

3。。。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5:12

4。。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5:13

5。。。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5:14

6。。。。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5:15

7。。。。

[ 本帖最后由 [绿。] 于 2008-6-20 15:17 编辑 ]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5:18

11。12。13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0 15:19

我累了。心累。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6-20 20:02

看起来蛮痛苦的。
加上我眼睛有点近视。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6-20 20:23     标题: 回复 48# [绿。] 的帖子


累了就休息。
等着你回来。
作者: §Angel§    时间: 2008-6-20 23:17

好恐怖。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1 20:37     标题: 回复 51# §Angel§ 的帖子

恐怖什么?
又不是我拍的.

话说我看到扉页有几个死蚊子.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6-21 20:48

又得等咯。
哎。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1 21:10

耐心点..
等一个月而已马!~

话说小四说要连载五年.那我不是要苦命地在这里待五年.
那时候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唉!!~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6-21 21:11

命苦吖。
等那么久喔。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1 21:58

唉~
连载就是那么不干脆的啦.
作者: 瓶子鱼    时间: 2008-6-24 01:14

5年,,MD,,我都大学毕业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6-28 21:03     标题: 回复 57# 瓶子鱼 的帖子

不好么。这样就可以陪着《小时代》成长啊。
多激动人心啊!!
作者: 当当    时间: 2008-6-29 11:02

我想看着岛长大,强大。
但是不能了。
作者: §Angel§    时间: 2008-6-29 14:35

原帖由 [绿。] 于 2008-6-21 20:37 发表
恐怖什么?
又不是我拍的.

话说我看到扉页有几个死蚊子.



剧情。
作者: [绿。]    时间: 2008-7-2 13:42     标题: 回复 59# 当当 的帖子

岛他说都只有20本咯.
怎么长大嘛.
自从hansey走了,美术都比较不好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7-2 13:43     标题: 回复 60# §Angel§ 的帖子

我很害怕看到下一期的内容,
我怕心脏衰竭啊!!!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7-4 21:13     标题: 回复 62# [绿。] 的帖子

我想快点看到吖。
我想心脏衰竭。
作者: 静静的游走    时间: 2008-7-5 16:47

等出完在看
作者: [绿。]    时间: 2008-7-6 12:28     标题: 回复 64# 静静的游走 的帖子

那时候你都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了。
作者: 喵蕾    时间: 2008-7-6 14:26

好也。
是小四的我都喜欢、
作者: 蠢人    时间: 2008-7-8 13:01

岛是小四和hansey的.

hansey走了,,, 岛就感觉不一样了

小四最近头发剪了

据说小时代要连载5年

那时候我都....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1 21:27     标题: 7月号!!!!!!!!!!!!!!!!!!!!!!!!!!!!连载.

你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去了解上海——这个在中国巨大的版图上最最耀眼的城市之一。或者,去掉“之一”。
你可以选择翻看各种时尚杂志上那些Only in shanghai的商品,或者你可以在家里握着遥控器,紧盯着SMG旗下的各个落地卫星频道,也可以被各种电影、电视里不断出现的外滩金黄色的灿烂光河以及陆家嘴让人窒息的摩天楼群强行剥夺视线。
但是,你永远都没法彻底了解“当下的”上海。当你刚刚站稳脚跟,它已经“轰”的一声像艘航母一样飞速地驶向了远方。当月刊和半月刊都不能满足于上海的速度时,于是《上海一周》和《上海星期三》甚至“Shanghai daily”摇旗呐喊招摇过街,无数的照片和版面,向人们展示着当下的上海都在发生些什么。
你很可能两三个月没有上街,于是就发现人民广场突然耸立起来一座超过曾经浦西最高建筑恒隆的新地标“世茂”。并且人民广场中央绿地的下面变成了一个八条地铁交错的地下迷宫。
而新天地边上,也突然崛起了两座有着白色蜂巢外观的准七星酒店,它以平均每日四百美元的房价将上海其他一百九十美元均价的五星酒店远远甩在了身后,而它的管理运营者,是Jumeirah——这个单词出现的时候往往会有一个前缀作为注释:迪拜集团。
又或者,当你还在沾沾自喜向别人传递着“上海第一高楼已经不是金茂而是环球金融中心了哦”的时候,也许,你应该去翻阅一下最新的房地产杂志,世界第一的Shanghai Center已经确定了龙型方案,并将迅速地矗立在寸土寸金的陆家嘴,和金茂、环球三足鼎立。
而且外滩源和南外滩开始翻天覆地,整个外滩将变成之前的四倍。
而唯一不会变化的是浦东陆家嘴金融城里每天拿着咖啡走进摩天大楼里的正装精英们,他们在证券市场挥舞着手势,或者在电话、电脑上用语言或者文字,分秒间决定着数千亿的资金流向。而浦西恒隆广场LV和HERMES的店员永远都冰冷着一张脸,直到橱窗外的街边停下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他们才会弯腰曲身,用最恭敬的姿态在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打开车门的同时打开店门。
而这中间,隔着一条宽阔的黄浦江。江上的游轮里,永远都是吵吵嚷嚷的各地游客,他们惊喜地举着相机拍下如此突兀对峙的江面两岸。
所以,对于我现在坐在学校图书馆下的咖啡厅里和顾里、Neil一起悠闲地喝着拿铁这件事情,我完全不会吃惊,尽管十几个小时之前,顾里和我在新天地的广场上失魂落魄地望着对方,并且我用一杯二十几块的星巴克毁了顾里四千多块的MiuMiu小礼服裙子。
而我亲爱的顾里,在十几个小时之前还狼狈地坐在地上,满脸苍白,直到被Neil送上她家司机开来接她的车时都还在发抖;而现在,她摆着一脸酷睿2的欠揍表情坐在我对面,用她新买的OQO上网看财经新闻。——如果不知道OQO的话,那么,简单地来说,那是一台和《最小说》差不多大小的电脑,但是性能却比我寝室那台重达3.7公斤的笔记本优秀很多。当我看见她轻轻地推上滑盖设计的键盘,并且轻轻地丢进她刚刚换的LV水印印花袋里时,我内心非常冲动地想要把没喝完的咖啡带回寝室,然后泼在我那台笨重得像是286的笔记本上!事实上,我也曾经怀疑过正因为我以前干过类似这样的事情,不是咖啡就是奶茶,才导致了它变得越来越286.
当然,顺便还想把我在茂名路上买的那个包扔下阳台。Neil看着气定神闲的顾里,歪着头想了会儿,然后挑着一边眉毛,像一个电影里的英国纨绔贵族般地问:“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件类似恐怖片的匪夷所思事件现在转变成了第三者插足的狗血闹剧?”

顾里点点头,“You got the point.”
我面前的这个外国人在说中文而这个中国人却在说英文,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搞一句火星文出来讲一讲才可以赢过他们.
但无论如何,知道了出现在简溪身边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在高中时被我们逼得跳楼的林汀,而是她的孪生妹妹林泉之后,我内心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了。但是,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却依然残留着一小块玻璃碎渣一样的东西,它微微刺痛在我的心上,让我隐隐觉得似乎这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顾里的安慰非常有作用。“你们家简溪历来就招人喜欢,这次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众多喜欢简溪的荡妇们(某夏惊- -~防伪!)中的一个。当年她的姐姐得不到简溪,那么现在她的妹妹也得不到简溪。”
我看着面前冷静而漂亮的顾里,如果我是法海,就会毫不犹豫地用我的紫金钵朝她的脸上砸过去。于是我瞪大了眼睛对说:“你说得太对了!我爱你!"
"Don't love her,shi is mine!”Neil夸张地伸出手把顾里揽向怀里。
“You don’t own Lily,you just own Lucy。”顾里伸出一只手撑开嬉皮笑脸粘过来的这个金发小崽子。
“Who‘s Lucy?”Neil显然很怀疑。
“She is my nanny。”顾里轻轻甩开Neil的手,结果Neil手上那块昨天刚刚买的表,咣当一声敲在茶几上。
我尖叫一声捂住了胸口。然后当我意识到自己极其神似唐宛如的时候,我迅速地把手放下来闭紧了嘴。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1 21:28

走出咖啡馆的门,顾里转身走上图书馆巨大的台阶。她要去查2007年的一本写有外滩放弃金融中心而转型成为顶级商业区规划的《当月时经》。而Neil小跑两步,去开他的跑车去了。他现在正式成为顾里的贴身司机——或者说顾里顺利地再一次变成了他的贴身保姆,自从他上个星期开着跑车在学校里四处轰着油门,在各大教学楼之间穿梭了几趟之后,学校BBS上充满了无数个“Neil is back!”的标题。
Neil把车停在我面前,招手问我要去哪儿,他可以送我。我迅速地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非常诱人的邀请。因为我还不想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里被疯狂的女人用菜汤泼我的脸。——大二的时候我就曾经看过这样的场景发生在食堂吃饭的两个女人身上,并且她们争夺的那个男人,用南湘的话来说就是“长得像一个茜色的消防栓”。南湘的国画非常漂亮,所以,她非常娴熟地使用着“茜色”这样只在国华颜色名里会使用到的生僻字眼。


   Neil扬长而去,留下我走在学校宽阔的水泥道上。说实话,学校有点太过奢侈,这条通往各大教学楼和图书馆的大道修的简直可以和外滩的八车道相媲美。我孤零零地走在上面,觉得分外萧条。

而这一场闹剧,在隔了多年之后,再一次爆发。
它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戏剧化起来。“孪生妹妹出卖肉体为姐报仇”,“当年情敌还魂寻仇家”,我们的生活可以变成这样的标题,出现在《知音》杂志的封面上。



所以,了解到这一切之后,我们三个人都显然松了一口气,于是懒洋洋地坐在图书馆下面的咖啡馆里喝咖啡。对于顾里而言,林泉的存在完全不是问题,她并不害怕第三者,相反,她觉得那是一种对爱情的挑战,并且,她清楚的知道她会赢得每一次战争的胜利,把鲜红的胜利旗帜插在对方倒下的尸体上。她害怕的仅仅是鬼。仅仅是“操,老娘还以为当年她跳楼死了现在来找我”。
但是,放下心中的巨石之后,我内心却隐隐地觉得不安。我并不能准确地说出哪里不对,这也不是我第一次遇见有人和我竞争简溪,相反,我遇见的太多了。和顾里一样,我到目前为止,都是常胜将军。但是,却有一种隐约的直觉,让我觉得像是光脚走在一片长满水草的潜水湖湖泊里,不知道哪一步,就会突然沉进深水湖潭里面去,被冷水灌进喉咙,被水草缠住脚腕,拉向黑暗的水底。
这样的直觉,就是所有蹩脚的爱情剧里所称呼的“爱情第六感”。


我在长椅上大概坐了一个小时,像个坐在安静庄园里的老妇人一样度过这样安静的午间时光。陆陆续续的,周围的学生开始躲起来,他们下课走出教学楼,前往食堂或者其他更高级一点的餐厅吃饭。
我摸出手机,约好了南湘和顾源,出于人道主义,我叫上了唐宛如。



我到达餐厅三楼的包间时(顾源死活不肯在挤满人的餐厅底楼吃饭,他说他不想在吃饭的时候,周围有一群人围着他,发出巨大的喝汤的声音来),顾源已经到了。他穿着意见HUGO BOSS的窄身棉T恤,下面是一条灰色的短裤,露出修长而又肌肉紧实的腿,他正在翻菜单。我看着他们男生浓密的腿毛觉得真是羞涩。脑海里又翻涌处之前趴在简溪大腿上的场景,如果没有唐宛如最后那声惊世骇俗的尖叫的话,那真是一个perfect moment。
我和顾源打好招呼,刚坐下来两分钟,南湘就提着巨大的画箱,抱着两个颜料板冲了进来,她像是虚脱一样瘫倒在桌子上,拿起杯子猛喝一口。顾源抬起头,刚要张口,南湘就伸出守制止了他:“你给我闭嘴。我知道你除了‘油漆工’之外还有很多可以羞辱我的词汇,但是!你给我闭嘴。”南湘知道,在毒舌方面,顾源和顾里是一个级别的。
顾源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低下头去,继续研究手上的菜单。
我冲着南湘抬了抬眉毛,她冲我神秘地点了点头。我们都心领神会地笑了。
以我和她多年的默契,她当然可以从我简单的抬眉毛动作中解读出“你约好顾里了么?”这样的讯息。
同样,我也绝对可以从她轻轻的点头,而知道“放心,我搞定了”。
我和南湘期待着顾里的到来。
但两分钟后推开门的,除了我们期待的顾里之外,还额外带来了一份惊喜,Neil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件紧身的背心,结实的胸肌显得格外诱人。他拉开椅子坐下来,目光看见对面低头看菜单的顾源,歪头想了想,恍然大悟的样子:“Hey,I konw you,you are my sister‘s boyfriend!”
“Ex!”顾里拉开椅子,异常镇定地坐下来,“Boyfriend。”
顾源抬起手,伸出手:“Neil,nice to meet you。”
我和南湘都忍不住翻白眼,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凭借自己的默契迅速地用脑电波交换了对话:
“装个屁啊,死撑什么!”
“就是!以为自己是超女啊!假惺惺地抱头痛苦,惺惺相惜,背地里恨不得掐死对方。”
顾里迅速地拿过菜单,迅速地点了几样菜,然后把菜单地给我们。非常地具有顾氏风范,她和顾源都是一样的,去餐厅的时候,永远只点自己的菜,拒绝让别人给自己点菜,并且也绝对不会帮别人点菜。几分钟前,顾源完成了同样的动作。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1 21:29

Neil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顾源,好像对他很感兴趣,过了会儿,他碰碰顾源的肩膀,说:“喂,你怎么和我姐姐分手啦?”
顾里在顾源开口之前,就接过话来:“他妈妈觉得他现在需要一个保姆,而不是一个女朋友。因为在他妈妈眼里,他还只是一个没有断奶的婴儿,一切都要听妈妈的,乖孩子。”
顾源抬起头望着顾里:“我不需要一个保姆来喂我奶,也不需要他来打我的屁股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二十三岁,我没有你那么幼稚。”
顾里像是没听见一样,低头若无其事地看自己的手机。顾源盯了她一会儿,皱着眉头把脸转开。
Neil把双手往后脑勺一放,“I wanna a nanny!If sounds so exciting that the nanny does!”
“I can be your nanny!”我和南湘异口同声。
“小贱人。”顾里在旁边喝水,冲我们鄙视地讥笑。
“荡妇!”我和南湘奋起还击。
“淫娃。”顾里翻个白眼,非常镇定。
“娼妓!”我和南湘不甘示弱。
“婊子。”顾里格外从容。
“……”我和南湘一时找不到词语败下阵来,顾里露出一张算盘一样得意的脸,让人想要朝他吐口水。
“骚货。”对面喝水的顾源突然冷静地说了一句,顾里显然措手不及,她长大了口,无言以对。
“哦耶!”我和南湘欢呼起来。顾源从对面抬起头,耸了耸肩膀,一脸仿佛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无辜表情。

唐宛如非常响亮地逮着人家问:“这是鸡ba?” 但是她的语气太过肯定,活生生把那个问号念成了句号的口气。
年轻的服务生迅速地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差点盘子都拿不稳……
我们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了窗外。我们并不认识她。她应该是过来拼桌的。



我们刚刚开始吃饭没多久,顾里和顾源的电话都响了起来。于是,我们共同观看了两个机器人,用一模一样的程式设计表演了一出整齐划一的舞台剧。
“OK。”“没有问题。”“我十分钟后到。”
两个人在同样的时间说了三句一模一样的话。简直让人怀疑他们是约好了的。
“我要到学院去一下,院长找我。”顾里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起身拉开椅子。
“我也是。”顾源慢悠悠地站起来,伸手拿过旁边他的GUCCI的白色大包,那个包大得我简直怀疑他装了一辆自行车进去。
Neil埋头吃饭,同事从口袋里掏出车要是,“走过去要超过十分钟了吧,开我的车去咯。”
顾里想了想也对,转过身想要伸出手去接钥匙,结果,Neil轻轻地把钥匙朝顾源扔。顾里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车刚停靠在经济学院门口,顾里就迅速打开车门扬长而去,留下顾源脸色发黑地去找停车的位子。总有一个人需要扮演司机,而这个人,往往拿着关键的“钥匙”。
顾源把车停好,匆忙赶到九楼的办公室的时候,院长亲切地问候了他:“哟,小伙子怎么动作比小姑娘还慢啊。呵呵。”顾源尴尬地点点头表示抱歉,同时咬牙切齿地瞪了顾里一眼。
院长扬了扬手中的资料,说:“《当月时经》的主编、著名的经济学家赖光信来我们学院做讲座的消息你们都知道的了,我想让你们推荐下我们学院里比较适合的人选,来对他做一个面对面的谈话访问。”
“我可以做这个。”顾源和顾里异口同声,并且,都同样是一张极其冷静的脸……像极了Windows的自带蓝色桌面。
院长显然被难住了,他想了想,凭借着经济学院院长的智慧,做出了决定:“我们就抽签好了。”
顾源和顾里两个人同时轻轻地翻了个白眼。
“院长,您不觉得用抽签的形式太不专业了么……?顾里摆出一副白素贞的样子。
但很明显,院长沉浸在制作纸条的乐趣里面无法自拔。顾源在旁边拿着一个纸杯喝水,饶有趣味地看着顾里。他当然知道,如果顾里因为抽签的关系没有得到这次机会,那一定会让她抓狂到回去殴打唐宛如的地步。顾里的脸迅速黑了起来。

“既然这样,”顾里迅速换了一张脸,就像川剧里唱戏的一样,“院长,虽然我觉得赖光信一定乐于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掏心掏肺,毕竟哪个男人愿意对另一个男人倾诉内心呢?但是,我觉得要么还是让顾源同学去吧,也许赖先生并不喜欢和漂亮的女孩子聊天。不过,也请顾源帮我个忙,访问的时候,一定要问一下他关于他们杂志上刚刚发表的专题上强调上海比北京更有优势成为顶级的国际金融中心,但是他们是如何解释北京拥有的强大的信息不对称优势呢?在上海没办法获取‘第三套报表’和仅仅拥有证券三大功能中最次要的交易平台功能的情况下,上海也没有完全的优势吧?并且,他们的杂志在2006年强调外滩金融中心的地位,和目前上海对外滩的改造地位完全背道而驰,对于这样的结果是杂志社的判断失误还是government另有打算?这真是我的个人问题。哦,by the way 我这里有《当月时经》从2004年到2008年的简报整理和笔记,如果顾源需要,我都可以提供给他

顾里像是新闻联播的播报员一样,看着摄影机镜头下面的提字器,噼里啪啦完成了自己的演讲,然后幽幽地起身倒了一杯水,表情优雅地喝了起来。
院长抬起头看了看顾里,笑了笑说:“确实用抽签决定太不专业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1 21:29

走出学院大楼的时候,顾源恶狠狠地对顾里说:“你学你的会计,和我们金融系凑什么热闹。
顾里径直走到车子边上,回过头来,对顾源说:“非常不幸的是,我在四年里面修完了双学士,更不幸的是,我的另外一个专业是国际金融学,最最不幸的是,其中金融地理学科,我的成绩是A++。”她顿了顿,说:“过来开车啊,你愣什么愣。”
顾源黑着脸,拉开车门坐进去,恶狠狠地说;“2004年到2005年的剪报都是我帮你剪的!”
顾里回答他:“送我去学校后门。”
顾源显然被顾里的镇定打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Bitch!”
“Whore!”顾里从包里摸出墨镜戴上,冷静地还击。
顾源一脚猛踩油门,在车飞窜出去的同时,顾里的头嘭的一声撞到后座椅的靠背上。



然后几天之后,当赖光信正式出现在我们学校的时候,顾里同学却完全丧失了她的理智和冷静。她在等待上台访问的候场时间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反复上厕所,不停喝水,一会儿抓我的手,一会儿扯南湘的头发,就差没有脱了衣服倒立在茶几上尖叫了。在上场前的最后一分钟,我和南湘真的担心以她现在的状况,等下搞不好真的会在台上大小便失禁。于是南湘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顾里,西方最伟大的经济史学家威尔说话,当你在刀尖上看见远处的黎明,那是你羽化前的一次斯坦克里式的跳跃!所以!勇敢地去吧!”
顾里激动地回过头来,两眼放光:“南湘!你说的太好了!艺术家就是不一样!”说万分激动地冲上了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在说“艺术家就是不一样”的时候格外地瞥了我一眼。
我酸溜溜地望着洋洋得意的南湘,问她:“威尔是谁?什么是斯坦克里式的跳跃?”
“我怎么知道。随口说说而已,她不是就爱听这种么。”南湘冲我翻了个白眼。
我被激怒了,于是我迅速地在人群里找到唐宛如,朝她走了过去。



访问非常的成功,整个学院的那群对数学有强迫症的疯子掌声雷动。当然,其中包括我、南湘和唐宛如三个鱼目混珠的。
访问结束后,赖光信亲切地握着顾里的守,表达了他的无限欣赏,同事也对顾里发出了“来我们杂志社”的邀请。
顾里端庄地微笑着:“我一定认真考虑。不过之前给你们杂志社写过稿子,但你们那个编辑却因为我给算错了稿费而迁怒在我头上,从此都不再发我的稿子了,让我有点受挫呢。”
“哦?我回去查一下。放心,以后你的稿子来了不用审也可以发。”赖光信笑得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我和南湘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南湘抬起兰花指,指着顾里:“她就是一只蝎子。”
“没错。”我认真地表示了认同。
“她是蜘蛛。”突然从我们身后冒出来的顾源冷冰冰地说,“总是把雄性蜘蛛吃下肚子。”显然,他对自己丢掉了这个访问的机会记恨在心。
不过我和南湘都会心一笑,谁都可以看得出他眼里熊熊燃烧的爱的火焰。我们都很高兴可以看见他们俩重新回到当初热恋期时“打是亲骂是爱羞辱是关怀”的阶段。
“我走了。”顾源冲我们摆摆手。
“去哪儿啊你,等下一起吃饭咯。”我挽留她。
“和Neil约了打网球,这个崽子竟然说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好歹是我们学校的前四名。”顾源挥着手,飞快地消失在人群里。
“让他来和我打羽毛球呀!”一直躲在我们身后,被无数经济术语搞的头昏脑胀的唐宛如终于找到了自信。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的所有生活中心,都被一个叫做“期末考试”的东西所取代。
学校的咖啡卖的特别好。学校附近甚至有咖啡外卖店开启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外送业务。
无论是走到厕所,还是客厅,还是学校的图书馆,鼻子里永远是浓郁的咖啡味道。只是廉价和高级的区别而已。当然,最高级的香味是在顾里的房间里。但是,比起我们的手忙脚乱,她依然雷打不动她的日程表。依然在固定的时间做瑜伽,依然早上六点起来吃早餐,依然花大量的时间看财务杂志和财经频道。——当然,如果我也是每门科目都保持着A++的不败战绩,我也可以现在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贴面膜咬黄瓜。但问题是,我并没有。
我和南湘每天晚上都在头上扎一个冲天的马尾,然后在头上绑一个白头巾(就差没写“必胜”了),坐在台灯下咬牙切齿地看书。用鼓励的话来说,就是“我丝毫不怀疑你们两个随时都会抽一把曰本刀出来剖腹自尽”。而唐宛如,她就是一个彻底的破罐子,摔都不用摔。我每天纠缠在古往今来国内国外的死去多年尸骨以寒的作家里面,背诵他们的生平传记和他们的伟大著作,背到后来恨不得把雨果从坟里挖出来和他同归于尽。而南湘,每天都是油漆工的打扮回来,甚至到最后搬运了一大堆泥土到客厅里来做雕塑,顾里彻底被惹毛了。还好南湘迅速完成了她的作品并运出了寝室,否则我丝毫不怀疑顾里会把她撵出去。



理所当然,我也停止了《M.E》的实习工作。等待期末考试结束后,暑假开始全日制的上班实习。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离宫洺、Kitty和崇光他们格外遥远。他们像是活在另外一个光芒万丈的世界里,我不小心进去游览了一阵子,而现在又回来了我原来的世界。像是梦一样。有多次梦里我梦见自己忘记了帮宫洺买咖啡,取错了他干洗的衣服,把一杯蛋白粉打翻在他的地毯上,醒来后却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一种失落的心情。
我的手机里再也没有想起过《M.E》的人打给我的电话或者简讯。我常常想起当初每一个手机震动个不停的周末。那个时候我总是要在身上带好三块电池板。



端。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1 21:30

午的时候,我悄悄地买了点粽子,准备送到宫洺家去。我压根送不起他什么贵重的礼物。能够让他留在身边使用的东西,差不多是以我的月薪的两到三倍来计算的。
去之前,我悄悄打了他家里的电话,确定没有人在家之后,我才提着粽子出发了。我准备悄悄地放到他的冰箱,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不留下一片云彩”。
但是,当我用备用钥匙打开宫洺公寓大门的时候,我透过他家墙上那面巨大的镜子,看见了卧室里正在换衣服的,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男性裸体。他宽阔的肩膀下面是紧实的小腹,再下面是我拒绝描述的东西。
而且,这个人是崇光。
我收到了惊吓。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1 21:30

我虚弱地爬去厨房,打开冰箱把我买的那些可怜的小粽子放了进去。我回过头的时候双脚一软,看见崇光已经从衣帽间里拿了一件宫洺的白T恤换上了。我无力地扶着胸口,“宫洺有洁癖,他会杀你的。”
崇光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他敢。”
说完他把脸凑到我的面前,装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说:“你刚刚偷窥我换衣服。”
“我没有!”我迅速朝上举起双手发誓,但是我立刻发现我的姿势就像一只板鸭。
我迅速逃离了宫洺的公寓。逃之夭夭就是形容我的。而且,和上次一样,我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端午节你会在宫洺家。



但是,我在公寓的大堂,却看见了我永远都不指望可以看见的宫洺。
他穿着一条D&G的运动短裤,一件半袖的棉制带兜帽的灰色套头衫,头上还扎着一个白色的头带。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大学生。
而更要命的,是他受伤提着刚刚从超市买来的各种蔬菜和肉。他看见我,面无表情地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在家做饭,你要来吃么?”
宫洺穿运动装?宫洺去超市?宫洺要做菜?
“不了!!”我飞快地一边冲出大堂,一边在内心里用海豚音尖叫着。我此刻满脑子都是巨大的粉红色的感叹号!!!

走了几分钟,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但是,我非常急切地想要和别人分享我的激动。南湘是最佳人选,但是她却在学校太远。
我看了看,正好我在淮海路上,离Neil家华府天地非常近。于是我打了Neil的电话,约他到新天地喝一杯咖啡。他在电话里爽快地答应了,从他的Rich-Gate里出来找我——顶级楼盘就是不一样,连英文名字都取得如此赤裸直白。不过能住进这个Rich-Gate的人不多,每平方十二万的单价和面积四百平方的大户豪宅,几乎拦截了整个上海99.9%的人。曾经有一次和顾里一起去Neil家的时候,我就被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他家的客厅,给结实地震撼了一下。
但让我惊讶的事情却是,十分钟后,坐在我咖啡馆对面的,确实两个人,Neil和顾源。
“你们两个怎么也搞在一起?”我再一次地被激动了。
“我没有搞他。”Neil的中文并不好,他过分理解我那个“搞”字了。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我去他家打PS3。”顾源翻着小半个白脸,“而且,你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是在抱怨我之前和你们家简溪一直‘搞’在一起是吧?”
“你们男生!都废了!”我恶狠狠地瞪他们两个。
“呵呵,你和南湘、顾里、唐宛如,你们手拉手去厕所,晚上只穿内衣挤在一床被子里聊天,互相梳头发……你们比我们厉害多了。我和简溪至少还没挤在一个被子里过吧……”顾源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歪起头想了一想,似乎不太确定地语气弱了下来。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1 21:30

“啊!你们有过!我就知道!”我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So waht?”顾源挑衅地看着我。
我被噎得无语,我恨顾里不在我身边,否则就凭你顾源,那还不是乖乖等着被羞辱死。
我坐下来,不再搭理他,默默地喝着咖啡。
过了一会儿,顾源像是若无其事地对我说:“你最近没去看简溪吧,有空去看看他。”
我“哦”了一声之后,觉得气氛有一点微妙,我隐约觉得顾源那张镇定轻松的脸上藏着他不肯对我说的秘密。我甚至有错觉他和Neil还悄悄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感觉像是Neil也知道的样子。
我当下决定了,“我等下就去简溪的学校。”
“嗯,我们等下回学校去了。”顾源喝着咖啡,点点头。



当我到了简溪的学校,七拐八弯地找到他寝室的时候,他却没在寝室里。他的室友告诉我他在学校画室里。我谢过了他的同学,转身开始再一次询问去画室的路。
当我终于站在美术教室门口的时候,我在窗外看见教室里孤零零的简溪。
他坐在地上,面前的地上摊着一张巨大的排球比赛的宣传海报,他用画笔涂抹着。过了会儿就坐在一边休息。
教室的光线黄黄的,让人心里发暖。简溪的后背宽阔而结实,在白色T恤的衬托下,洋溢着青春男生特有的力量和吸引力。我趴在窗台上,幻想着我是趴在他的后背上。我想起之前他在我教室外面等了我一个下午的事情,于是我也决定做点甜蜜的小花招。
我在窗外打了一条“你在干吗呢?”的消息给他,发送完毕之后,他丢在旁边地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他看了看,露出了好看的笑容。他开始回复短信。
我在窗外,甜蜜地等待着。但是,在简溪还没有发完消息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是清晰地看见长得和林汀一模一样的那个女人(我就知道她就是林泉),提着两杯咖啡,轻轻地走了进来。她在简溪身边坐下来,把咖啡递给他,轻声地说着:“当心,有一点烫的。”简溪笑着接了过来,抬起手揉了揉林泉的头发。

就像是曾经无数次揉我的头发那样。那双温暖的,骨节修长的手。散发着年轻好闻的类似阳光味道的手。
我的心突然像是高空弹跳地下坠下去。
而简溪刚刚打完发送给我的消息,突然让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嘀嘀的声音,让教室里里的简溪和林泉,同时转过头来看向我。
在目光对上了我的瞬间,简溪匆忙地站了起来。



我慌张地逃离了这个让我异常尴尬的局面。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大脑里在想些什么。身后是简溪追过来的声音。他走过来拉住我。他低着头,没有看我。他的守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我只能看见他低垂在眼睛前面的刘海。我却看不见那双一直温柔地看着我眯起来微笑的眼睛。
我抬起手摸摸他的头发,我心里几乎想要呐喊般的告诉他,这个女的是当年我和顾里搞死的林汀的妹妹,你不要让她接近你。可是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简溪站在我的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一直低着头,身上的白色T恤在傍晚的空气里散发出干净的洗涤香味来。
我在他开口之前,抱住了他。我对他说:“没有关系,不用解释的。”
然后我转身快步地跑开了。留下在我身后,眼眶红红的简溪。
但是,当我除了校门,拿起手机看到刚刚简溪在教室里发给我的讯息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样沉默地站在我的面前。
他的简讯显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
“我一个人在寝室看书呢。想你。”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1 21:31

夏天的夜晚很快降临了。
四下里迅速地黑成一片。我坐在回学校的公车的最后一排,无声无息滴答滴答地往下掉眼泪。我甚至没有哭出声音,肩膀也没有颤抖,我就像一个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一样,滴答滴答。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我,觉得我是一个疯子。
走回寝室的时候,我顺便去了男生宿舍。我想找顾源。
我觉得顾源一定知道些什么。那是简溪告诉了他,而没有告诉我的。
当我失魂落魄地走向顾源寝室的时候,我在半路停了下来。在那一瞬间,我丢掉了自己最后残留的一股魂魄。
我看见Neil伸手放在顾源脑后,把他拉向自己。我也看见Neil和顾源的嘴唇咬在一起。
但是我的大脑拒绝接受这些讯息,我难以反应出,他们是在接吻。
当他们两个分开的时候,顾源有点站不稳的样子往后推了推,他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望着Neil,皱着眉头,满脸悲伤地低声问他:“顾里怎么办?”
而隔着他们十米开外距离的我,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我把他们两个留在了我的身后。就像我刚刚把简溪留在了我的身后一样。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上海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洞穴。无数的黑暗气流刷刷地朝地底深渊里卷去。我在洞穴边上摇摇欲坠。



我打开宿舍的门,顾里刚好从她的房间出来。
我盯着她的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她说刚刚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
我像是被人突然抽空了大脑,我甚至下意识地想到要去睡觉,然后醒来一切都只是梦。
顾里看着脸色苍白的我,抓着我的胳膊,她问我:“你怎么了?”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滚滚地从眼睛里流出眼泪来。她被我吓住了。
我轻轻把她抓着我的手放下来。我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锁起来。
南湘不在,整个房间是一片黑压压的死寂。
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停地流眼泪。



顾里站在客厅里。她完全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
她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客厅里也没有灯。我房间也没有灯,没有一点声音。
她静静地站在黑暗里。
过了一会儿,她推开她房间的门,压低声音说:“你快点走吧。”
席城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看了看她,然后沉默地轻轻关上门,离开了寝室。



三天之后,上海开始了一场大规模的降雨。
气象预报里说,这是最近几年夏季里,最大规模的一次降雨。
无数磅礴的大雨击打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外墙上。整个城市像是被大水包围的遗迹一样,灰蒙蒙一片。
所有的心跳变得慢慢微弱起来。


大雨结束之后,一场罕见的冰雹,在6月里,席卷了浦东。乒乓球般大小的冰球,从天空上飞速而剧烈地砸了下来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7-11 21:33

终于等到了。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7-11 22:02

没有啦?
额。我心脏快要衰竭。
作者: §Angel§    时间: 2008-7-12 01:48

天.我想哭了.
作者: jun_we    时间: 2008-7-12 02:31

以后幫我寫本自傳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2 12:56     标题: 回复 77# 狠黑 的帖子

我被吓到了(扶住胸口)
是那种不惊喜地吓。
因为我以为林萧和顾里杀过人咧。
原来不是。
竟然是孪生妹妹。

不过啊,我坚信,这个妹妹一定是来报仇的!!一定。(再次扶住胸口)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2 12:59     标题: 回复 78# §Angel§ 的帖子

哭吧哭吧。。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2 13:00     标题: 回复 79# jun_we 的帖子

啥意思??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7-12 20:04     标题: 回复 80# [绿。] 的帖子

啊。
“我受到了惊吓”。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3 18:29

我胸口起伏咧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7-13 20:27

又得等了。

好不爽。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5 13:49

奥运会听说会停吧。。。
不知道。
7月号很快就出了。
作者: 狠黑    时间: 2008-7-16 19:34     标题: 回复 86# [绿。] 的帖子

出了你快发。
作者: [绿。]    时间: 2008-7-17 14:38     标题: 回复 87# 狠黑 的帖子

那些久是7月的啊。我说7月号的很快发了。
现在等8号。
作者: yip    时间: 2008-8-9 16:47

thx...................太紧张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8-9 17:11     标题: 回复 89# yip 的帖子

紧张什么》》、
作者: [绿。]    时间: 2008-8-15 21:15

小时代第十辑将在近期推出
敬请期待。
作者: !.尛滾    时间: 2008-8-20 00:28

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是不怎么喜欢郭敬明``
作者: 林夕    时间: 2008-8-20 14:34

最小说到现在还没出,
惹杀...
作者: [绿。]    时间: 2008-8-24 14:12     标题: 小时代第十话!!!看到我一阵恶心啊!!!!

上海在八月进入了一年里最酷热的季节。  
        四下泛滥的白光几乎要把所有的水泥地面烤的冒烟,走在路上耳朵里都是地面裂开来的声音,像一面沸腾作响的油锅。  
        然后再从百货公司的地铁口里钻进大厦,通过空中连廊,走向一座又一座写字楼。人们穿行再冷其建筑起来的狭窄管道里,继续征服着这个贪恋的城市。又或者,被这个贪婪的城市继续榨取着最后一滴生命的汁液。我们称之为劳动力聚集  
        而稍微高级一点的白领们浑身涂满了厚厚的防晒霜,带着巨大的墨镜(可能她们自己内心也曾经幻想过自己也许带上这个瞎子一样的大黑超之后,别人会觉得她们也许是维多利亚。但是她们忽略了,维多利亚永远不会这样在马路上疯狂地和另一个穿12cm高跟鞋的女人抢出租车,带着这种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而在大街上来回晃动的,除了她们,也就只剩下些拄着拐杖的瞎子),已几乎要撞上去的姿态,抢夺着来往的TAXI。  
       而那些金字塔顶端的贵族们,坐着奔驰S 600L或者凯迪拉克SLS穿行在任何他们想要踏足的地方,他们把冷气开的足了有足,哪怕是在全球油价疯狂飙升的今天,他们也很不得可以把自己的车子笼罩上一层寒霜,这样他们可以轻蔑的透过车窗玻璃,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个城市里生活在他们脚下的庞大人群。  
       而这些金字塔底部的人,每天都在自我安慰的期望油价暴涨或者房价大跌,让富人们的财富缩水,让穷人们称霸这个世界,虽然他们内心也非常明白,无论油价疯狂地飙升成什么样子,用不起油的,也只会是那些开着奇瑞QQ的小白领们,而那些开着劳斯莱斯的司机们,依然肆无忌惮的轰着油门。  
        这些肥皂泡般泛滥着彩虹光的白日梦,每天都笼罩在这个城市的上空,成为最美好也最肮脏的海市蜃楼。  
        恒隆背后刚刚开盘的高端酒店服务公寓的外墙上,耀武扬威的贴着“世界在这,你在哪里?”以此挑衅所有的年轻贵族们。  
         在全国房价疯狂缩水的今天,上海的核心区域肆无忌惮的疯狂涨价,并且日益飞扬跋扈。静安紫苑六方多一平的露台房和翠湖天地德新天地湖景千万豪宅,,  
        它们像是炸蛋一样,频繁的轰炸着人们心里对物质的承受底线。
      天空里巨大的海市蜃楼。  
         夜晚沉睡的大陆,无数的肮脏秘密和扭曲的欲望,从潮湿的地面破土而出,它们把湿淋淋的黑色触手甩向天空,抓紧后,用力把天幕拉跨。  
        我闭上眼睛,眼泪留在脸颊上,被开的很足的冷气吹的像要冻成冰一样。  
        我对面的南湘把被子蒙在头上。但是我还是可以看见他被子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亮起来的   
手机光线。  
         我的大脑像是突然过电一样,瞬间一片空白。
作者: [绿。]    时间: 2008-8-24 14:12

我知道他还在发短信。只是我也没什么力气再去过问别人的事情。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堆发臭了的,腐兰了的,猪大肠。  
          我躺在床上,想,就这样什么也不用管,然后腐烂成一滩水,也不错。   
          学校图书馆下面的咖啡厅,在气温日益难以抵挡的夏季,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拥挤危机。学校巨大食堂里的冷气显然不足以应付庞大人群产生的热浪,以及玻璃窗外直白的光线,所以,无数的学生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学校里的各种提供冷气的场所。这家在学校图书馆下面的我们最喜欢光顾的咖啡厅也不例外,每天人满为患,门口排着长队,里面挤满了人,完全失去了他应有的高贵和懒散气质,并且很多人只是点五块钱一辈的最便宜的奶茶,便瘫坐在沙发里一个下午。于是,这个周一的时候,这家咖啡厅把所有饮料的价格提高了50%,并且取消了所有廉价的饮料供应,最便宜的饮料变成了32块的冰拿铁——这种超越星巴克的价格迅速过滤了大批拥挤来乘凉的人群。为此,老板娘深深地握住了顾里的手,并且承诺顾里,外带我们另外三个女生:无论什么时候,我们来都可以有位子而不用等排位。  
       当然,这也是因为上周的时候,不堪忍受一直以来我们聚集的窝点突然变成了超级市场的顾里同学,笑眯眯的地上了一份关于“致贵CAFÉ关于夏季特殊时节的几点建议”的打印纸给老板娘的缘故。里面的内容包括“大量的廉价消费力群体占据了本来具有高端消费能力人群的消费时段,并且造成了CAFÉ品牌质感的下降,慵懒和精致的诉求被急速扩张的人群所打破”,以及“大幅提高价格,并不会导致高端消费群体的流逝,反倒让他们更加忠于这个消费环境,以满足他们企图与低端消费群体隔离开来的虚荣心理,同时,高价格所带来的巨大利润空间,弥补了商品销量下降带来的损失,并且降低了员工的工作强度,在利益不下降的情况下,对CAFÉ的夏季特殊时段的经营效果非常有建设性的参考意义”。  
       当我看着顾里在她的笔记本电脑上飞快的舞动着水晶指甲,一些论文的形式来写这个给学校咖啡厅老板娘的建议书时,我和南湘一直认为,这个女人,是整个上海城区里,某一个族群中最登峰造极的人。这个族群叫做“疯婆子”。  
       所以,一周以后,顾里幽幽的坐在咖啡厅清净而慵懒的环境里,瘫倒在沙发上,她用一种花木兰刚刚砍死了对方军队的五个猛男大将胜利凯旋的眼神,及其蔑视的看着我和南湘。而旁边的老板娘笑开了花。  
       唯独唐宛如忧心忡忡,过了会儿他悄悄的走到吧台后面,我这老板娘的手,非常感慨:“哎,你最近肯定日子不好过吧,顾客这么少,你看你这脸苍老的像一条丝瓜瓤……”   
       而现在,坐在这样冷清却赚的盆满钵满的咖啡厅里的,是穿着白色修身T恤的简溪,T恤领口的两条红绿装饰非常简约。前段时间和顾源一起新办的健身卡,让他的胸膛显得解释了很多。宽阔的将帮把他那张本来过分清秀的脸,修饰的稍微野性了些。落地窗外不多走过去的大一女生,一个一个,一群一群的忍不住往里面偷看他。简溪穿着卡其色的短裤,其中几个彪悍的女人甚至在窗外讨论起了“不知道弯腰下去能不能看到他裤子走光,我看他裤腿蛮宽的,又短”,“他腿超结实的啊,又长”,“我丢一把钥匙你假装去捡咯,看他内裤!”……  
       简溪从《外滩画报》里抬起头,冲着窗外的几个还没脱离高中生气质的大一女生礼貌的笑了笑,白色的牙齿就像是电视里模特们的招牌一样。 果然,外面的一群女生尖叫着跑走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晚上一定会梦见自己和简溪上床。
       简溪刚刚翻了两页报纸,顾源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简溪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是汗,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的顾源,皱紧了眉头,“你刚蒸桑拿去了啊?”  
         顾源拿过简溪面前的柠檬水,猛喝了几大口。顾源刚刚剪了个清爽的头发,本来打理打理,就是时尚杂志上最近几期流行的young boy 造型,结果现在被他用毛巾擦干了之后像一堆乱草一样顶在头上,要不是他还剩下一张迷人的脸,那他和修楼房的民工没什么区别。
作者: [绿。]    时间: 2008-8-24 14:13

“你来找林萧啊?”顾源一边回头对老板娘打了个招呼,一边问简溪。  
        “嗯是啊,”简溪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电话里不是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你了么。”  
        顾源没答话,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反正你自己想清楚,我是外人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嗯。”简溪狭长的眼睛笼罩在眉毛投下的阴影里。  
       顾源拿过老板娘装好的两杯外带冰咖啡,站起身来对简溪说:“我不陪你啦,反正等下林萧也到了。我得去接Neil,他到门口了,我约了他打网球。”  
       简溪回过头看看门外停着的那辆奔驰小跑,斜了斜眉毛,问:“他的车啊?”  
       顾源点点头。  
       简溪咧着一边的嘴角坏笑:“呦,过不得也不陪我了,有了新欢了啊。这个Neil是谁啊,顾源少爷还要亲自去接。”  
       顾源抬腿用力踢了简溪的沙发一下,说:“新欢个屁。是顾里的弟弟,刚从美国回来。”  
       简溪歪着头想了下,“哦,那个混血的金发小崽子?我记得当初特闹腾啊,搞得顾里快疯了。”  
       顾源点了点头,脸上是无可奈何的,带着一点点宠溺的苦笑表情,“现在也一点都不省油。”  
       “等下再联系”,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坐上车之后对简溪比画了一个“祝你好运”的手势,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在咖啡厅的转角,深深吸了大概三分钟之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坐在沙发上的简溪看到我就站了起来。他看上去还是高高瘦瘦的,尽管贴身的T恤里看起来肌肉结实了很多。他的眉毛微微地皱在一起,冲我挥手。暖黄色的灯光把他的人笼罩进一片日暮般的氛围里去。

       我朝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

       他望着我,也不说话,眼睛里像是起了雾一样,看不清楚。后来我看见了,是一层薄薄的泪水。他的眼睛在光线下像是被大雨冲刷过一样发亮。他刚要张口的时候,我就轻轻地扑到他的肩膀上,用力的抱紧他的后背。我闻着他头发里干净的香味,对他说:“不用和我解释。我知道,你们只是在一起画社团的海报,仅此而已,你们没有发生过什么。而且你发那条短信给我,也是为了不让我不必要的担心而已,你了解我是个小心眼的人。所以,不用解释。”

       简溪把我从他肩膀上推起来,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他把头埋进我的头发,胸膛理发出了几声很轻很轻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呜咽。他说:“林萧,我是个混蛋。对不起,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生气了,而且,我和她真的没关系。”他的眼泪顺着我的耳朵流进我的脖子里,滚烫的,像是火种一样。他在我耳边说:“我爱你。”



       在所有人的眼里,我们都像是童话里最完美的男女主角,争吵,误会,然后再次相爱的拥抱在一起。所有的他人都是我们爱情交响乐里微不足道的插曲。在浪漫的灯光下,被这样英俊而温柔的人拥抱着,听着他地成的声音对自己说“我爱你”,用他滚烫的眼泪化成装点自己的钻石。  
      这是所有偶像剧里一定会奏响主题曲的恋爱章节。  
      只是,如果此刻的简溪把头抬起来,他一定会看见我脸上满满的,像要泛滥出来的恶毒。内心里阴暗而扭曲的荆棘,肆无忌惮的从我身体里生长出来,就象我黑色的长头发一样把简溪密密麻麻的包裹缠绕着,无数带吸盘的触手,滴血的锋利的牙齿,剧毒的汁液从我身上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毁掉他、彻底的摧毁他。让他死。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变成一滩在烈日下发臭的粘液。  
      这样的想法,这样阴暗而恶读的想法,从我眼睛里像是破土而出的刚针一样暴露在空气中。  
      我用抱着简溪年轻而充满雄性魅力的身体,心里这样疯狂而又冷静的想着。
他拿过放在旁边沙发上的白色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三本精装书,“呐,你一直在找的那套《巴黎20世纪先锋文艺理论》,我买到啦。我在网上没找到,后来那天在福州路上的三联,看见他们架子上还有最后一套,就买下来了。”

他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像是一直忠厚老实的、懒洋洋的金毛猎犬。我有段时间称呼他为大狗狗,虽然顾里恶心的要死,声称“你在当着我的面这么叫简溪,我就把你的头发放到风扇里面去绞”,但是简溪却笑眯眯的每叫必应。有时候心情好,还会皱起鼻子学金毛过来伸出舌头舔我的脸。
作者: [绿。]    时间: 2008-8-24 14:13

我看着面前冲我温柔微笑的简溪,和他放在大腿上沉甸甸的一堆书,心里是满满的挥之不去的“你怎么不去死,你应该去死”的想法。



从咖啡馆出来,我们一起去了学校的游泳馆游泳。

不出所料,所有的女孩子都在看他。他刚买的那一条泳裤有点太小,所以就更加加剧了视觉上的荷尔蒙效果。他从水里突然冒出头来,把坐在游泳池边上的我拉到水里,他从背后抱着我,像之前一样,用脸温柔的蹭我的耳朵。周围无数的女生眼睛里都是愤怒的火焰,但我多少年来早就看惯了。

从高中开始,每次我们去游泳,游泳馆里的男人们都在看南湘,女人们都在看顾源和简溪。简溪比较老实,一般都穿宽松一点的四角沙滩裤。而顾源那个闷骚男,一直都穿紧身的三角泳裤,唐宛如每次都会一边尖叫着“顾源你干脆把裤子脱了算了,你这样穿了等于没穿”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源的腹肌和腹肌以下的区域来回扫描。

我坐在游泳池边发呆。

远处简溪在小卖部买可乐。他等待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看在游泳池边发呆的我,好看的笑了笑。

我看着他的脸,心里想,这样的脸,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脸,应给埋进土里,发臭,发黑,烂成被蛆虫吞噬的腐肉。



吃过晚饭后,简溪送我回家。路上他一直牵着我的手。

虽然天气依然闷热无比,但是他的手却是干燥的,温暖的。透着一股清新的年情感。我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他几乎算是我生命力接触过的,最干净和美好的男孩子了。就连精致的如同假人的宫洺,在我心里都比不上简溪。他有力的拥抱,宽阔的胸膛,和接吻时他口腔里清香的炙热气息。

他看着我走上了宿舍的楼,才背着包转身一个人走回去。

路灯把他的背影拖长在地面上,看上去特别孤单和安静。

我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心里想,他应该一出校门,就被车子撞死。他这样美好的如同肥皂泡一样的人,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我低头打开自己的手机,把下午见简溪之前收到的那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又看了一遍。

那张照片上,简溪闭着眼睛,满脸温柔的沉醉。

而他对面的林泉,脸红的样子也特别让人心疼。

他们安静的在接吻,就如同我们刚刚的亲吻一样。
巨大的月亮把白天蒸发起来的欲望找的透彻。银白色的月光把一切丑恶的东西都分刷成象牙白。

芬香花瓣下面是腐烂化脓的伤口。



而此时的唐宛如,却在看着月亮发慌。

学校体育馆更衣室的大门不知道被谁锁上了,整个管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的手机放在运动包里,在体育馆门口的储物柜里。
唐宛如困在漆黑一片的更衣室里,脑子里爆炸出无数恐怖片里的场景,被死人纠缠,被灵魂附体,被咒怨拖进镜子里,或者说是被强J。

——当然,这样的想法经常都会出现在唐宛如的脑子里,而每次当她说起“他不会强J我吧?”,或者“这条弄堂那么黑,我一个人万一被强J了”的时候,顾里都是不屑的回答她“你想得美”。

J(奸)

唐宛如捂着胸口,当她小心地回过头的时候,突然看见她背后半空里漂浮着一个披头散发低着头的女人,她的身体只有一张绿色的脸。

唐宛如在足足有一分钟无法呼吸之后,终于用尽丹田的所有力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 在她的尖叫还持续飘荡在空中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听起来非常熟悉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发生什么了?唐宛如你没事吧?”

当唐宛如看清楚黑暗中那个挺拔的身影是卫海的时候,她瞬间就把刚才杀猪一样的癫狂号叫转变成了银铃般的娇喘,并且扶住了胸口,把双腿扭曲成曰本小女生的卡哇伊姿势,如同林黛玉一样小声说:“哪个角落有个女鬼,好吓人,人家被吓到了呢!”

卫海对突然变化的唐宛如有点不适应,像是突然被人冲脸上揍了一拳。他还在考虑如何应答,角落里的“女鬼”突然说话了:“放什么屁啊!你们全家都是女鬼!我的手表是夜光的,我想看一下时间而已!”

卫海转过头去看了看,是校队的另外一个预备队员。
作者: [绿。]    时间: 2008-8-24 14:14

“你也困在这里了啊?”卫海问。

那个女的点点头,唐宛如依然保持着那种正常人在非正常情况下,也没办法摆出来的一种诡异的姿势。感觉像是玛丽莲梦露——的二姑妈——喝醉了酒之后——做出了一个Hip-Hop的倒立地板动作。

“我收到了惊吓。”唐宛如较弱的说。
       一整个晚上,唐宛如内心反复叨念着的只有一句话:“电视里不是都经常演孤男寡女被困密室,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吗?那他妈的墙角那个女鬼算什么?算什么?!”但她完全忽略里就算没有墙角那个女鬼,要把卫海点着,也得花些功夫。一来卫海是有妇之夫,二来是……二来是唐宛如。

       于是一整个晚上三个人就默默地我在更衣室的公共休息室里。尽管中途唐宛如不断小心翼翼的在黑暗里朝沙发上卫海的那个方向小心地挪动着,但是每次一靠近,卫海就礼貌的往旁边让一让,“啊对不起,我往旁边去点。你躺下来睡吧。”卫海炽热的气息在黑暗里,像是贴紧着唐宛如的皮肤一样。

       唐宛如觉得心脏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男生皮肤上沐浴后的炽烈气息,让唐宛如触底扭曲了。



       第二天早上当唐宛如醒过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对面沙发上那个谁的嘴巴大张,口水流在沙发上的女鬼,之后才莫名奇妙的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威海的大腿上,而卫海作者,背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唐宛如仰望上去,卫海熟睡的脸在早晨的光线里,显得像一个甜美的大儿童。

      但是,在唐宛如稍稍转动了一下脖子之后,她脑海里关于“大儿童”的少女梦幻,就咣当一声破碎了。

     “那是什么玩意啊!!!”  

       第二次的尖叫,再一次的响彻了云霄。  

  

      在这声尖叫之后,事态朝着难以控制的局面演变下去。

惊醒过来的卫海和那个女的,都惊恐万分。

随即卫海在唐宛如的指责里,瞬间羞红了脸。唐宛如像一个上蹿下跳的海狸鼠一样,指着卫海运动短裤的裤裆,尖叫着“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卫海弯下腰,结巴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断续的从牙缝里一个自己一个字的往外挤:“……这个,是男生……早上都会有的……生理现象……我说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宛如瞬间像是被遥控器按了暂停一样,在空中定格成了一个奇妙的姿势,她歪着头想了半天,然后一下子愤怒了:“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吸引力?你在羞辱我!”

卫海猛吸一口气,他都快哭了。
作者: [绿。]    时间: 2008-8-24 14:14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我走到客厅,发现只有顾里一个人在沙发上个咖啡。早晨的阳光照在她刚刚染成深酒红色的头发上,那层如同葡萄酒班的光芒,让她像油画里的那些贵妇——如果她受伤现在拿得不是咖啡杯而是红酒杯的话。

“南湘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有回来。”我在沙发上坐下来,蹭到顾里身边去,缩成一团。

“唐宛如昨天晚上也没回来。”顾里头也不抬,继续看她的财经报纸,“他们两不会是开放去了吧?”

“你的想象力足够让中国所有的小说家们都去死。你应给去写一本小说。”我虚弱的回答她。

“有出版社愿意出版一本账目清单么,如果有,我随时OK。”

我把脚蜷缩起来,把头埋进顾里的肩膀,头发散下来搭在她的锁骨上。我动了动胳膊,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她,“顾里。”

“怎么了?”她放下报纸,低头看向我。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她。

我的眼泪在停了一个晚上之后,再一次滚落了出来。顾里看着手机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她伸出手紧紧的抱着我。

“夏天就快要过去了吧。”她在安静的客厅了,突然小声地说了一句。说完她用手指轻轻地擦去了我脸上的眼泪。

窗户上因为冷气的关系,凝结了一层白色的雾气。

看上去,感觉窗外像是下了雪的冬天一样,一片空虚的苍白色。

我和顾里躺着没有动,直到门铃响了第三次。顾里不耐烦的问“谁啊”,而门外没有回答。顾里轻轻扶起我,然后起身去开门。 当我迟迟不见顾里回来的时候,我疑惑的走向大门口,结果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席城,他头上都是血。胸口的白T恤上,也是血。

       他抬起头,用一种冷漠而让人恐惧的眼光看着顾里,问她:“南湘呢,你让她出来,”  
        卫海走回寝室的路上,一直沮丧的低着头。他心里及其懊恼,因为被女生看见那样的自己,实在是太羞愧的一件事情了。甚至是自己的女朋友,都还没到达这一层关系。他在管理换大开了休息室的大门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赶紧逃走了。他实在受不了在那样的环境里多带一分钟。
      他走到学校宿舍每口,看见顾源穿着运动短裤和衣服,背着网球包下楼。顾源吧网球包把在门口那两奔驰跑车的后座上。车上是一个带着墨镜的金发外国人,看上去像是十八岁的贝克汉姆。
     顾源冲着卫海打了声招呼,卫海回报他一个苦笑。然后冲他摆了摆手,“你先去打球吧,回来我告诉你我昨天有多倒霉。”
      车上的Neil也冲卫海说了声Bye-bye之后,脚踩油门就走了。
卫海回过头去,发现车后座上两个一摸一样的网球包。虽然卫海不能确切的叫出名字,但是那确实是在顾源的时尚杂志上看见过的只能在香港买到的网球包。

“败家子们啊。”卫海苦笑了下,转身上楼去了。

刚走到寝室门口,看见坐在地上的自己的女朋友。“遥遥,你干嘛坐地上,快起来”卫海心疼的去拉她。

童遥站起来,红着眼睛,问他:“我听人说你和那个叫唐宛如德,在更衣室里乱搞了一晚上,是吗?”  

席城站在门口,顾里也站在门口,对峙着。席城身上那股森然的气势,让我觉得站立不稳。他往前一步,把脸凑近顾里的脸,伸出手指着顾里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姓顾得,你不要再管我和南湘的事情,我他妈受够你了。你识趣的,就让南湘出来。”

顾里完全没有表情,她冷冷的看着席城,抬起手拂开他指着自己的手:“我告诉你席城,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你害南湘还不够是吗?你看看自己现在的德行!”

我站在他们两个背后,忍不住哆嗦起来。我甚至在想万一席城动起手来,我们两个打一个是否有胜算,如果唐宛如在就好了,我甚至敢冲上去直接甩席城一个耳光,只要有唐宛如撑腰,再来仨男的都不是对手。

正当我在考虑这怎么隔开他们两个不要引燃战局的时候,席城轻蔑的伸出手捏起顾里的下巴,然后用力地甩向一边,顾里的头哐当地撞到门上。

他说:“操,你他妈在这里拽个屁啊,装他妈圣女是吧?当初躺在老子身子下面大声叫着让我操你的那副贱样子,我他妈真应该拿DV给你拍下来,放给你看看!”
作者: [绿。]    时间: 2008-8-24 14:16

我甚至没有能够在当下,听懂那句对白是什么意思。尽管我的脑海里已经爆诈性的出现了那些肮脏的画面。我只是茫然的看着坐在地上捂着脸的顾里,她一动不动,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我完全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



烈日下突然的一阵心绞痛让顾源丢下球拍坐到球场边上的阴凉处。

Neil走过来,在他边上坐下来,“怎么了?”

顾源揉了揉额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中暑了吧。”他轻轻的笑了笑,苍白的脸看起来像纸面上的模特。

顾源闭上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突如其来的那个胸腔里的刺痛是因为什么。就像是
遥远的地平线处,有一枚Z弹引爆了,而那枚Z弹和自己的心脏中间,连着一根长长的导线。在爆Z之后的几秒,那种粉碎性的毁灭传递到自己的心脏深处。
Z(炸)

遥远的,模糊的,一声巨响。

鼻子里是一股淡淡的香味,顾源睁开眼睛,面前时Neil打过来的他的HERMES白色毛巾。他接过来擦肩膀上的汗水,刚擦了一下,就笑着朝Neil砸过去,“你用过的还给我用,上面都是你的汗水,恶不恶心啊!”

Neil抬起手接住砸过来的毛巾,斜着嘴,“不用算了。”

顾源看着阳光下挺拔的Neil,阳光照在他高高的鼻梁上,看起来就像是好莱坞电影里的那些年轻的纨绔贵族们。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顾里?”

Neil摇摇头,“我也没想好……你说么?”

顾源把头转过去,眼睛陷入一片黑暗的阴影里,“别问我。”
寝室里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席城在冲进来,没有找到南湘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寝室里剩下我和顾里。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靠在门口、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顾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的背影看上去很平静,像是睡着好了一样。我有点不敢走近她,我想是看见了自己从来不曾了解到的一个顾里,那个隐藏在强势而冷静的计算机外表下的人,有这人类最基本的欲望和丑恶。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慢慢恢复力气,走到顾里身边蹲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顾里的脸。平静的,没有扭曲的,没有眼泪的一张脸。只是嘴唇被牙齿咬破后留下来的一行淡淡的血迹,依然残留在他的嘴角。
他慢慢的把视线转到我的脸上,对我说:“林萧,你会原谅我吗?”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脆弱的顾里,像是暴风雨里飘零的一片薄弱落叶。我揽过她的肩膀,眼泪滑下来。“当然,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

我们两个像是电视剧里8点档中矫情的姐妹花一样哭成了一团。然后我们又互相把狼狈的彼此从地上扶起来。我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她也重新帮我扎好了头发。她又渐渐的回复成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公主。我看着面前重新发光的顾里,感觉身体里的力量也慢慢的回来了。我们彼此约好,让这个秘密像当初林汀跳楼的那件事情一样,永远烂在我们肚子里。既然当初我们曾经在同一个战线上彼此手拉手冲锋陷阵,那么多年后的现在,我也同样可以为了顾里而死守这个秘密。



那个时候,我才终于发现,我一直以来都依赖着顾里而存活。像是藤蔓植物攀爬在巨大的树木上面,把触手和吸盘牢牢地抓紧她。

我想如果有一天顾里轰然倒下,我想我也不复存在了吧。

当我看着我面前重新出现的顾里,精致的妆容,一件COMME des GARCONS 的小白裙子让她像一朵刚刚开放的山茶花,而我身上的那件only连衣裙,让我显得像是街边插在塑料桶里贩卖的塑料花……随意了。

我们手拉手出门准备吃饭,出门的时候,顾里已经恢复了他的死德性,拉着我非要和我分享她昨天在财经杂志上刚刚看完的关于奢侈品牌扩张时的核心覆盖理论。我刚刚听了个开头,就以“你给我闭嘴吧你”温柔的打断了她。

而在我们离开之后,空荡荡的寝室里,洗手间的门轻轻的打开了。

唐宛如失魂落魄的走出来。

她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刚刚刚听见了些什么,她只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一群彼此撕扯吞噬的
怪物里面。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过了会儿,她颤抖着拿起了手机。



之后的几天,我也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决定重新原谅简溪。

无论他到底和林泉是什么关系,也无论他是否和林泉接吻了,我都觉得没有关系。因为我总是不断的回想起顾里红肿着眼睛对我说“每个人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权利”的样子。而且,我每天都会梦见这些年和简溪一起走过来的日子。他温柔的,永恒的,近乎覆盖性的爱。手机里他的照片依然停留在高中时清新的模样,像一个刚刚走上T台的小模特,稚嫩的,同时又英气勃发。
在某一个傍晚,我和他走在他们学校的操场看台上。我抱住了他。我对他说了之前我内心对他的怨恨,和我那些阴暗的龌龊的想法。

他哭了。

他抱着我,对我说他都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在每一次我看向他的目光里,他都可以感受到怨恨,感受到绝望,感受到我扭曲了的心。但他也一直都没有说。他想,他可以用漫长的一生,来包裹住我的伤口。

他红了一圈的眼眶,像是动画片里的狸猫。后来他低下头和我接吻。

依然是漫长的窒息的清香。来自他的体魄。



随后的几天里,我们被一年一度的重大防空警报所持续困扰——顾里的生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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